“我……我沒找什么?!?p> 小丫頭眼神閃躲,表情慌亂,明顯是在說謊。
沈修念也不急,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很沒有形象的翹起二郎腿,還給自己倒了杯茶,卻沒有說話,但臉上含笑的表情卻讓星月萬分緊張。
“我真的沒找什么,我就是想看看……”
星月急忙解釋,聲音卻不自覺的低了下去,估計(jì)她也明白自己的這番解釋太牽強(qiáng),包裹被她翻了個底朝天,只要沒瞎都能看出來她在找東西。
沈修念喝了口茶,淡淡問道:“是不是不想跟著我,想離開這里,所以準(zhǔn)備找些盤纏?”
“沒有,真的沒有,跟著你有吃有喝的,我干嘛要離開?!?p> 星月急了,把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雙手也不自覺的捂緊了肚子。沈修念看出她表情不似作假,放緩了嗓音,說道:“既然如此,你應(yīng)該明白從今往后你我就是主仆了,我不希望你有事瞞著我?!?p> 小丫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神卻不停的往門口瞟去,顯得很緊張。
沈修念心念一動,當(dāng)即明白她在擔(dān)心什么,起身就把門給反鎖了,低聲問道:“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星月猶豫了一會兒,才壓低嗓音回答:“我……我在找解藥。”
“解藥?”沈修念驀地一怔,托著茶杯的手輕顫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阿嬤既然放心讓星月留在自己身邊,肯定用了非常手段,而毒藥是最簡單也最快捷的方法,這方法當(dāng)然也適用于自己。倘若將來自己入了四方山,修了無上神訣,那么阿嬤再想要控制自己恐怕不易,但她若是提前就給自己喝下毒藥,無論今后自己變得如何強(qiáng)大,都逃不出她的掌控。
想到這兒,在落霞鎮(zhèn)發(fā)生的一件,在當(dāng)初看來并不覺得奇怪的往事,清晰的浮上了沈修念的腦海。
阿嬤不善長廚藝,但每隔數(shù)日總要下一次廚房,用藥材和野雞燉上一鍋算不上美味的雞湯讓沈修念喝下,美其名曰替她驅(qū)散體內(nèi)滯澀的寒氣。沈修念當(dāng)時的體質(zhì)確實(shí)不好,因?yàn)槁渌畷r間過長,醒來后一連發(fā)了好幾天高燒,這期間她的意識始終很模糊,只知道阿嬤喂自己喝了不少藥,至于其中有沒有一碗是毒藥,她無從證實(shí),但現(xiàn)在唯一能確定的是,那些雞湯確實(shí)有問題。
念及至此,沈修念全身冰涼,仿佛掉進(jìn)了無盡的冰窟,她無法遏制的顫抖了起來,顫聲問星月:“阿嬤給你喂了什么毒藥?”
不等星月回答,一道令人如墜深淵的恐怖笑聲,從門外響了起來。
沈修念全身猛然一震,頭皮瞬間炸開,她屏住呼吸,雙眼定定的看著門栓。
只見反扣著的門栓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緩緩?fù)崎_了,隨著一聲難聽的’吱呀‘聲,門被打了開來,一股陰風(fēng)自屋外奔襲而至,嗚咽著在屋內(nèi)不斷徘徊,風(fēng)中阿嬤那張蒼老的臉如鬼似魔,仿佛來自深淵地獄一般。
星月嚇得驚叫了一聲,縮在墻角一動不動,沈修念看著阿嬤,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問道:“你到底給我喝了什么毒藥?”
“呵呵,你倒是聰明?!崩先岁幮α藥茁?,也不再隱瞞,看著沈修念一字一句的說道:“此藥名為六陰散,乃天下劇毒之物,只需每隔六日喝上一口,持續(xù)一年,藥性便會滲入心臟骨髓,此毒除我之外無人可解。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定期給你服用克制此毒的解藥,將來一旦你替我做完那件事,我自然會替你解毒。”
頓時,沈修念的心口像是被一根尖刺狠狠的扎了一下,她死死的看著阿嬤,身體卻頹然倒進(jìn)了椅子。
“阿嬤,修念的命是你救的,即便你不喂我毒藥,只要我能做到,也定然會替你達(dá)成心愿。”沈修念面容慘白的說道:“這一年來我始終心存感激,我一直以為我們會在落霞鎮(zhèn)就這么相依為命的生活下去,遠(yuǎn)離世事喧囂,卻怎么也沒想到,我最敬重的人,會親手喂我喝下毒藥……阿嬤,你真的不必如此?!?p> 一絲微不可查的驚愕在老人眼中一閃而逝,她漠然的冷哼了一聲:“這世上最好聽的話就是謊話,當(dāng)初我若不是信了那人,又何至于落到此番境地,不用說了,阿嬤既然答應(yīng)給你解藥,自然不會食言?!?p> 沈修念苦笑了一聲,再多的感激也在阿嬤幾句恫嚇的言語中消失殆盡,她認(rèn)命似的垂下了雙眸,腦中卻一遍遍的叨念著’六陰散‘三個字。
既然四方山為天下第一大仙宗,靈丹妙藥定然不少,這種毒未必不能解,眼下自己先示弱服軟,等以后入了四方山,再想其他辦法。到時候只要脫離阿嬤的掌控,自己才能一心向道,倘若這世上真的有仙人,自己說不定能找到回前世的方法。
這般想著,那種被毒蛇盯上的緊迫感竟也慢慢淡了,沈修念放松心神,這才開口道:“阿嬤,希望你不會食言?!?p> “哼?!崩先撕吡艘宦暎⒉焕頃蛐弈?,反手對著角落的星月指了指,一縷黑色煙霧似蛟龍般從她指尖飛了出來,在空中兜了一圈,迅速鉆進(jìn)了星月的體內(nèi)。
星月根本沒來及反應(yīng),想來她就是能躲,也沒那個膽量。黑霧一入體,她便發(fā)出了一聲瘆人的慘嚎,身體’砰‘的一聲砸在地面,整個人像蛇一樣瘋狂的扭動起來,五官也變形扭曲,臉紅的跟煮熟的大蝦似的,喉嚨里不斷發(fā)出如同瀕死前的哀鳴聲,看起來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這是給你的教訓(xùn),記住了,以后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否則你會知道真正的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婆……婆婆,我……記住了,求……求求你,放過……放過我吧,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婆婆……”
星月痛苦的哀求聲持續(xù)了將近幾十息,阿嬤這才抬手一指,黑霧順勢又鉆回指尖,隱入了她的體內(nèi),她冰冷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掃了掃,這才離開了房間。
她走后,星月無力的睜開了眼睛,散亂的瞳孔逐漸凝聚,一絲憤恨悄然出現(xiàn)在她的眸子深處。
沈修念伸手想要扶她,卻被她踉蹌著避開了。
“只要我不死,將來我一定要讓她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星月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了這句話。
沈修念看著她的表情,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