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流云卻不回答,低頭喝了口熱湯,又細嚼了一口面,只等到吞下肚,才慢悠悠的吐了三個字。
“齊流云?!?p> 他歪著頭,認真的看著沈修念,見她先是迷茫,隨后瞳孔收縮,帶著幾分驚詫幾分恍然,喃喃說道:“原來你就是四皇子?!眳s沒有懼怕惶恐,也沒有屈膝跪拜,只是擱下筷子,落落大方的展顏微笑。
齊流云有些意外,自己兇名在外,旁人若是知道他就是四皇子肯定被嚇得屁滾尿流,膽子大些的估計也早就趴地上了,她卻不同,沒有曲意逢迎,目光澄澈,表情也很從容。
“你……不怕我。”他問。
“我應該怕你嗎?”沈修念反問。
“哈哈……”齊流云忽的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又將老婦從后堂引了出來,這才停下,“這樣最好,這樣最好?!彼貜土藘杀?,再望向老婦,朗聲道:“申姨,來兩個煎蛋,外焦里嫩的那種。”
老婦‘唉’了一聲,卻不走,看向沈修念,沈修念頓時了然,也高聲喊了句:“申姨,加點蔥花?!?p> “好嘞。”老婦這才興高采烈的回了廚房。
申姨熬的湯頭濃香四溢,面條勁道彈牙,一口熱湯下肚,胃里泛出暖意,暖了沈修念的四肢,也將她的心慢慢捂熱了。
嚼著面,她含糊說道:“既然你是四皇子,那么剩下兩個問題我需要好好想想,你先欠著,等我哪天想起來再問你?!?p> “好?!饼R流云答道,眼神也柔和起來,直勾勾的望著沈修年,似乎很滿意她現(xiàn)在這種毫無形象可言的吃相。
“不過……不要讓我等太久?!?p> 申姨給兩人一人加了個煎蛋,又給沈修念碗里撒了些蔥花,見沈修念吃得香,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直說:“姑娘,你慢點吃,不夠還有。”
沈修念也不扭捏,點頭應道:“好的,申姨?!?p> 吃完面,在老婦的目送下,兩人離開了小鋪,沈修念回頭揮了揮手,就聽齊流云道:“看樣子,申姨很喜歡你。”
沈修念問他:“申姨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币娐飞闲腥藵u漸多了,齊流云引著沈修念望城外走去,邊走邊說:“申姨原來是我母親身邊的陪嫁嬤嬤,伺候我母親大半輩子,前些年摔傷了腿,母親放她出宮,替她買了間宅子養(yǎng)老,老人家在家里閑不住,就開了這家面館,不圖賺錢,就圖個開心熱鬧,我平時沒事兒就會來坐坐?!?p> 沈修念點頭:“年紀大了,最怕寂寞,還是忙些好?!?p> 說話間又走到昨日的廊橋,木亭下的花燈早已撤下,只留下一些還沒來得及清理的蠟燭油,像一朵朵綻放的小花,開在地面。
齊流云忽然停下,兀自喃道:“煙鎖池塘柳,這對子真真是叫絕?!?p> 沈修念兩只靈動的眼珠突然轉(zhuǎn)了轉(zhuǎn),狡黠問道:“那么請問四皇子殿下,你可有想到下聯(lián)?”
“自然……”他拖了個長音,沈修念一臉期待,他卻緊接著又跟了一句,“想不到,詩詞歌賦非我擅長之事?!?p> “那你擅長什么?”
“我擅長……”齊流云表情瞬間冷了下來,看向依舊停在河岸邊的紅雀船,吐出兩個字。
“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