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院雖是齊流云的私宅,但他貴為皇子,隨從侍衛(wèi)暗哨必定布滿了整座院子,阿嬤卻在諾大的宅院里如入無人之境,這等實力何其恐怖,想必就算深入皇宮取了皇帝的首級也不在話下。
但她卻進(jìn)不得四方山,這樣想來,阿嬤要讓自己去做的那件事,恐怕遠(yuǎn)不止尋仇那么簡單。
沈修念心思急轉(zhuǎn),穩(wěn)住心神,俯身喚道:“阿嬤,你來了?!?p> 老人桀桀笑了兩聲,陰毒的眼神在她身上掃視一圈,道:“我是來提醒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若是入不了宗門,那你這條命……”老人突然加重了語調(diào),“小丫頭的命,當(dāng)然還有這四皇子的命,我便一起收下了。”
沈修念頓時心神俱裂,她頭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上一世溺水,被暗流卷入河底,她也曾害怕過,卻遠(yuǎn)不及此時這么真切。她感覺仿佛正有一張大網(wǎng),在心口慢慢緊縮,整顆心臟幾乎都要被攢成一團(tuán)碎肉,牙齒也不住的上下打架。
“我……我知道了?!?p> 她閉眼不再去看阿嬤那張可怖的臉。
自從離開落霞鎮(zhèn),阿嬤身上的戾氣便一天更盛一天,如今完全就是一只被復(fù)仇的欲望吞噬的惡魔,這樣的人,能做出什么事來,她不敢深想。
“知道便好,呵呵。”
阿嬤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笑聲卻仿佛遠(yuǎn)至天際,很不真實。
直到笑聲消散,沈修念這才睜開眼睛,阿嬤已經(jīng)消失了,只剩下余風(fēng)輕輕拂起床幔,似乎在提醒著她剛剛發(fā)生的并不是夢。
傍晚,初九來敲門,帶來了幾樣精致的糕點,他見沈修念一動不動的倚在床頭,臉色煞白,嚇了一跳,關(guān)切道:“沈姑娘,你這是怎么了?我馬上去叫連大夫?!?p> “不用?!鄙蛐弈罴泵凶∷?。
連柒一來,自己少不得要吃幾下眼刀,那個女人可不像表面這么簡單,萬一瞧出什么不妥,紫竹院怕是待不下去,再說現(xiàn)在自己也沒精力去與她周旋。
“我沒事,就是膝蓋有點疼,待會兒就好了?!?p> 初九也很有眼色,放下糕點就道:“那我去叫公子,您稍等?!?p> “真的不用了。”沈修念硬擠了個笑容說道,“我想一個人靜靜?!?p> “那行,您休息一會兒,我就在門外守著,有事兒叫我就成,我叫初九?!?p> “好?!?p> 一晚上,齊流云都沒再出現(xiàn),總算給了沈修念足夠的緩和時間,直到第二天一早,她睜著兩只熊貓眼走出廂房,這才發(fā)現(xiàn)齊流云居然靠著她的房門睡著了。
聽到開門聲,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終于睜開了眼睛,許是發(fā)現(xiàn)她精神不佳,柔聲問道:“怎么了?沒睡好?”
“恩?!鄙蛐弈铧c頭,怕他追問原因,連忙解釋道:“我妹妹還在客棧,怕她出意外,我想回去看看?!?p> 齊流云拂袖起身,打了個哈欠,這才淡笑道:“放心吧,我一早就讓初九去接她了,應(yīng)該快到了。”
說著就聽到遠(yuǎn)處傳來一聲驚呼,一個熟悉的小腦瓜子從拐角處鉆了出來,正是星月。
“姐,你這兩天去哪里了?嚇?biāo)牢伊恕!?p> 小丫頭飛奔到沈修念面前,鼻頭紅紅的,眼睛也有些腫,顯然是剛哭過。
沈修念拍了拍小丫頭的后背,正想安慰幾句,就看到小丫頭身子一顫,一張小臉突然攢在了一起,似乎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