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樓里。
紅帳香簾,絲竹之聲不斷,美人舞姿妙曼,寧北韜側(cè)臥在案前,由三個美人伺候著,有人喂酒,有人捏肩捶腿,有人喂剝好的葡萄,好不享受。
“嗯,這個葡萄甜,美人兒,來,讓本王香一個——”
剝葡萄的姑娘笑得嫵媚,乖乖地送上了自己的側(cè)臉,寧北韜在她的臉頰上重重一吻,“真香?!?p> 捶腿的姑娘酸酸地道,“王爺偏心?!?p> 寧北韜笑了一笑,桃花眼流光溢彩,捏了捏姑娘的臉頰,“本王豈是厚此薄彼之人?來來來,讓本王親一親?!?p> 嬉笑了一陣,高漸進來了。
寧北韜微微坐直了身體,以手支頤,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何事?”
高漸稟道,“王爺,外間傳言,說您和葉家大小姐糾纏不清?!?p> 寧北韜嘆息一聲,桃花眼帶著一絲無奈,“竟然有這樣的傳聞——”說畢去問身邊的姑娘,“美人兒,外界傳言本王和堂兄的未婚妻糾纏不清,你說本王該如何是好呢?”
姑娘低低一笑,說道,“升斗小民閑來無事就愛說一些有的沒的,既然是子虛烏有的事,王爺便不用憂心,至于您堂兄那邊,解釋解釋,想必他會理解的。”
寧北韜笑意深了一分,“美人兒此話,深得本王之心?!?p> 寧北韜站了起來,從懷中取出一支簪子,喃喃道,“這簪子燙手??!也罷,該去跟北瑾兄解釋解釋?!?p> 寧北韜到恒王府的時候,府門口還有一位等待通傳的女子,女子身形高挑、年輕美貌,穿著華貴,氣勢不凡。
寧北韜踱步上前,折扇在后背一下下敲打著手心,“本王道是誰呢,遠遠地看著如此熟悉,原來是安小姐?!?p> 這位女子便是當今右相的愛女——安馨兒。
門房認識永定王,見到他來了,立刻行了禮,見著他在和丞相小姐說話,一時也不敢插話。
安馨兒看見永定王,不禁皺了皺眉,想起那個謠言,臉色都冷了一分,“王爺怎么有空來恒王府了?”
“本王今日來找北瑾兄?!?p> 安馨兒冷淡的“嗯”了一聲,沒有再接話,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在上京城的貴女中,敢這般顏色對待寧北韜的人,也便只有安馨兒一人了。
當朝左相不理事,右相深得皇上信任,說是權(quán)傾朝野也不過分,有這樣一位父親,安馨兒自然到哪兒都無往不利,不過,眼前的這座恒王府除外。
安馨兒敢冷著寧北韜,門房可不敢,門房頓時道,“真是巧了,安小姐也是來找我們世子的呢,請王爺稍等,已經(jīng)有人進去通傳了?!?p> 寧北韜十分好說話,“不妨,等等便是?!?p> 安靜了下來,頓時聽到“錚錚”的琴聲響起,寧北韜聽了一會兒,笑道,“能將琴曲彈得如此妙的,除了北瑾兄,本王再想不出別人了,這一首《廣陵散》,真是妙絕。”
說起了和寧北瑾相關(guān)的話題,安馨兒沒多想便接了話,“誰都知道,瑾哥哥的琴技堪稱上京第一,就算嵇康在世,也只能望其項背!”
寧北韜看著安馨兒明艷的面容,桃花眼帶了三分笑意,“高山流水遇知音,實乃大幸也,有安小姐這般看重,想來北瑾兄這琴彈得也不寂寞。”
安馨兒迎著他含笑的目光,頓時心底生惱,她怎么和他聊起來了,這人雖然長相不錯,但在她看來,他也只有這一個優(yōu)點了,瞧那目光,仿佛要黏在人身上了。
安馨兒不再說話了。
這時候,一個小廝從府里匆匆跑出來,看到寧北韜時,一愣,行了禮,這才對安馨兒稟道,“安小姐,實在是抱歉,世子身體疲乏,不宜見客,您請回吧?!?p> 安馨兒皺眉,“可瑾哥哥剛剛還在彈琴呢!”
小廝一怔,沒想到安小姐竟然聽出了世子的琴聲,不僅認出來,還拆穿了,小廝扯出一個笑,答道,“安小姐定是聽錯了,世子正在休息呢,這琴聲應是別人所彈。”
安馨兒惱怒,這明明就是瑾哥哥彈的琴,這個奴才竟然敢騙她!若是丞相府的下人,她一定毫不手軟就處置了,可這里是恒王府,她真的發(fā)作了,恐怕瑾哥哥會不高興的。
門房面露為難,對寧北韜道,“王爺,看樣子,世子可能不便見您了——”畢竟當著安小姐的面,總不能說再去通傳一次吧。
寧北韜一臉無奈,輕嘆一聲說道,“也罷!也不算什么要緊事,北瑾兄的身體要緊,就幾句話,你替本王傳達一下,也是一樣的?!?p> 門房躬身,“王爺請講?!?p> 安馨兒見他是要給寧北瑾傳話,一時都沒想著離開,便看著他。
寧北韜道,“外面流言四起,說是本王與葉家大小姐如何如何,本王實在冤枉,想必北瑾兄也不會輕信謠言?!?p> 安馨兒看著寧北韜真誠無比的神色,幾乎要相信他說的是實情了,可她寧愿傳聞是真的,這樣她的瑾哥哥就不會娶那個葉舒了。
“對了——”寧北韜從懷中掏出一物,說道,“這支玉簪是葉大小姐之物,遺落在本王這里,本王不便還與她,你替本王交給北瑾兄吧?!?p> 玉蘭白玉簪躺在寧北韜的手心里。
門房瞪大了眼睛。
門口的八個護衛(wèi)都不禁看了簪子一眼,而后又如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收回了目光。
安馨兒也怔怔地看著他手上的玉簪。
女子的發(fā)簪,乃是貼身之物,除非自己取下贈人,或者被人取下,否則不可能無緣無故到了一個男子手中,本來以為的謠言,在看到這支簪子后,就成了板上釘釘之事。
期盼中的事情成了真,安馨兒的感覺倒和想象之中有些不一樣,除了一點點的竊喜,更多的感覺是——
太無恥了??!
這樣玷污她的瑾哥哥,那個葉舒,行為如此不檢點,以后最好不要對瑾哥哥心存妄想,否則她不會饒了她!
寧北韜耐著性子問著門房,“發(fā)什么呆?”
門房如夢初醒,從他的手中接過了簪子,勉力扯出一抹笑,說道,“小的會將簪子轉(zhuǎn)交世子?!?p> 寧北韜搖著扇子走了。
安馨兒追上去,“王爺!”
寧北韜回頭,“安小姐有事?”
“臣女說話不會拐彎抹角,就直話直說了,若是王爺對葉舒有意,還是該說開才是,王爺若想娶葉舒,我想葉家人是求之不得的,現(xiàn)在這樣不清不楚,置瑾哥哥于何地?”
高漸低垂著眸子,他家王爺也有挨訓的時候,真是難得。
寧北韜十分無辜,“安小姐誤會了,本王和葉小姐清清白白,什么都沒有。”
安馨兒心底冷笑一聲,簪子都送了,還什么都沒有,她信了才有鬼!
不過,寧北韜對葉舒有沒有意思,她根本不在意,既然寧北韜這么說了,顯然是不想對葉舒負責任,遭到遺棄的女人,休想攀扯上她的瑾哥哥!
寧北韜微微頷首,“安小姐,本王還有事,就先走了?!?p> 安馨兒點點頭。
寧北韜走遠了,丫鬟才忍不住道,“小姐,您剛剛對永定王可真兇,那畢竟是一位王爺呀!這會不會不太好——”
安馨兒輕哼一聲,“本小姐怕過誰!”
丫鬟想了想也是,便也沒有多說,憑老爺?shù)牡匚唬l敢不給小姐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