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風(fēng)波算是揭過去了,葉舒坐定后,便聽到她父親的聲音道,“舒兒,剛剛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來這里?”
葉舒感受到一道異樣的目光,她看過去,只見剛才偶遇的白衣男子竟也在席間,看坐的位置,身份應(yīng)該還不低,但她此刻并沒有探究的心情。
兩道目光,一道疏離,一道平淡。
兩人同時移開了視線。
葉舒勾起一笑,目光看向另一邊臉色不太好的安馨兒,回答她父親的話,“女兒是受安小姐之邀前來的?!?p> 葉暉深深蹙眉,安馨兒對于恒王世子的情誼,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剛剛那舞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安馨兒是為世子所舞的,安馨兒此舉,恐怕——
葉暉有不好的預(yù)感,但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只好盡量低調(diào)一點兒,不要被人拿到把柄。
只是,葉暉不了解,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小姐的嫉妒心發(fā)作起來有多可怕。
皇帝和在場的官員、命婦、小姐們同飲一杯酒后,將琉璃酒杯放下,問道,“今年的請?zhí)鞜糁耍T位可有推薦?”
皇帝話音剛落,安馨兒便站了出來,跪下道,“皇上,臣女覺得葉小姐堪此重任?!?p> 丞相臉色微變,壓低聲音道,“馨兒,不要胡鬧,回來!”
皇帝笑著問道,“怎么說?”
安馨兒沒有顧忌父親的警告,回道,“請?zhí)鞜舻男枰晃坏滦屑鎮(zhèn)涞牟排?,依臣女看,今日滿場中最為亮眼的便是一身紅衣的葉小姐,葉小姐穿著與眾不同,想來德才也超越常人?!?p> 葉舒掀了掀眼皮,抬眸看著安馨兒。
葉暉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預(yù)感更加強烈了,他立馬站了出來,強笑著道,“多謝安小姐的舉薦,啟稟皇上,舒兒剛回到上京,許多東西都不懂,實在無法與眾多名門閨秀比德才?!?p> “葉大人過謙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聲看去,只見永定王笑道,“今日葉小姐來的正巧,讓在場的人都記住了她,焉知這不是上天的意思?皇伯父,侄兒也覺得,葉小姐是請?zhí)鞜舻淖罴讶诉x?!?p> 永平王寧北澤不悅地看著自己的弟弟,目光中含著淡淡的警告,但他的弟弟并未理睬他。
永定王話音剛落,便聽安王開口了,“父皇,兒臣附議!葉小姐如此與眾不同,由她去請?zhí)鞜?,一定會給北齊帶來好運?!?p> 寧北韜看向身邊的安王,安王碰了碰他的肩,對他挑了挑眉。
安王的想法可就簡單多了。
既然是好兄弟感興趣的女人,推波助瀾一把有何不可?最近他總看到那個如花在北韜兄身邊晃,別說北韜兄受不受得了了,就連他都好一陣子睡不好了。
雖然葉舒是寧北瑾的未婚妻,有點兒麻煩,但是相對于如花,他寧愿北韜兄看上的是葉舒,這樣至少是正常的。
安知慕頂著他爹不太好的臉色,支持兩位兄弟的言論,“皇上,臣附議?!?p> 隨著兩位親王和丞相公子開口,底下頓時響起了不少的附和聲。
原本的提議,頓時變成了眾望所歸。
太子微微蹙眉,他不禁看向另一邊端坐的女子,在看到她平靜的神色時,心里不自覺地一松。
葉明濤此刻如烈火焚身,畢竟關(guān)系到自己家,他可不會天真地以為,這只是正常地請?zhí)鞜?,就算和兄弟們的關(guān)系再鐵,他也不會跟風(fēng)坑自己。
但他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得隨父親一起為葉家提心吊膽了。
葉明濤微微湊近葉舒,看著她臉上的些許疑惑,解釋道,“大姐,天燈在沿著御河一里外寶塔之上,乘船將它取過來便是了,只是——天燈關(guān)系到北齊一年的福祉,萬萬不可出差錯?!?p> 葉舒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詫異。
葉明濤自然明白這個目光的含義,他面色赧然,“請?zhí)鞜舨粌H關(guān)系到大姐,更關(guān)系整個葉家。”
葉舒頷首。
皇帝笑著道,“既然諸位愛卿都舉薦葉小姐,那今年請?zhí)鞜舯阌扇~小姐完成吧?!?p> 葉舒的目光從安馨兒的身上挪開,唇角若有似無地微揚,她走到場地中間,行了一禮,“臣女定不負(fù)厚望。”
皇帝笑著揮了揮手,便有太監(jiān)來請,“葉小姐,請隨小人來吧。”
葉暉倏然抓住葉舒的胳膊,“舒兒——”
葉舒拍了拍父親的手,鎮(zhèn)定的眉眼想要傳遞能量給他,“父親放心,女兒不會讓您失望的。”
葉暉臉色微白,卻不敢讓人看出他的過分焦慮,他緩緩松開了手。
為官二十多年,大風(fēng)大浪都一一經(jīng)歷過了,但今日這般被推到火山口,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從來沒有過。
在場的大多數(shù)的人不過是看一份熱鬧罷了,請?zhí)鞜裟敲春唵?,又沒什么新花樣,有什么好關(guān)注的。
達(dá)官顯貴們吃酒的吃酒,玩笑的玩笑,仿佛剛才的小插曲并不算什么事兒。
也有一部分人的目光隨著小船飄向了遠(yuǎn)處。
宴會進(jìn)行到這里,氣氛已不再拘謹(jǐn)了,人們走動起來,三三兩兩聊天的,到御河便看熱鬧的,待在原處喝酒的,不一而足。
寧北韜幾人搖著扇子,徑直到了御河邊看起了熱鬧。
丞相打發(fā)了幾個敬酒的官員后,見著沒人注意到這邊,這才轉(zhuǎn)頭對女兒道,“馨兒!真是胡鬧!你知道出事了,后果有多嚴(yán)重嗎?”
“爹——”
“你怎么就死心眼兒了,依為父看,無論是太子還是安王,都十分的俊朗挺拔,哪一個不比恒王世子好?恒王世子并非良配,你就不要再念著他了!”
安馨兒突然站了起來,直愣愣地走開了。
丞相氣得胸口起伏,卻又不好當(dāng)場發(fā)作,丞相夫人連忙勸道,“老爺消消氣,馨兒還小,哪里不對的,慢慢教就是了?!?p> “還???!”丞相更氣了。
安馨兒走到一位好友身邊,父親聒噪的聲音沒有了,她的臉色才稍稍平復(fù)下來。
她轉(zhuǎn)頭看著御河上飄蕩的小舟,眼中閃過一抹狠辣。
收回目光時,不自覺地看向了對面的白色身影,白衣如雪,他清貴冷清如常,她的瑾哥哥似乎并沒有因為葉舒之事而上心,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沉悶的心得到了紓解。
皇帝和貴妃閑聊了幾句,目光緩緩落在寧北瑾的身上,笑著道,“許久未見到瑾兒,身子可好些了?”
寧北瑾站了起來,好聽又清冷的聲音回答道,“謝皇上關(guān)心,臣的身體無礙。”
皇帝皺眉,“快些坐下,一家人何需這樣拘謹(jǐn)。”
皇帝的愛護(hù)之語并沒有讓寧北瑾感激零涕,他的神情仍是淡淡的,回了一聲“是”便落座了。
恒王嘆息一聲,拱手說道,“多謝皇兄的關(guān)心,只是這孩子的病弱源自胎中受損,身體自幼便不如同齡人,性格也這般冷僻,還望皇兄不要與他計較?!?p> 皇帝自然表示理解,“你是朕的親弟弟,瑾兒是朕的親侄兒,朕怎會怪罪。”
太子看向?qū)幈辫?,只一瞬,他平靜地移開了目光。
風(fēng)吟看著自己的主子,心里唯有心疼了,葉姑娘為什么偏偏是恒王世子的未婚妻呢?
殿下清正自持,定然不會搶奪堂兄弟的未婚妻,可是殿下該有多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