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寧帝一回養(yǎng)心殿就陷入了昏迷,太醫(yī)束手無策,誰都知道這是油盡燈枯了,恐熬不過今日。
薛崇將盛嬈送至龍床前,看著進(jìn)氣無多的泰寧帝心中不是滋味。
泰寧帝一生無大功,無大過,談不上圣明,亦不是大奸大惡,這一生最驕傲的事是慣了個艷絕人寰的公主吧。
薛崇拍了拍盛嬈的手,大步流星去赴喜宴,宴席上的盛齊見到他過來,沒有一點(diǎn)好臉色,匆匆離去。
薛崇掛著笑穿梭在酒桌中,渾然沒有被逼婚的怨氣,眾人一時猜不出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京中都知薛家的少將軍是個浪子,但誰敢說他蠢?即使樓陽公主傾國傾城,能迷了薛崇的三魂六魄?
薛崇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巴不得局勢再亂點(diǎn),流言滿天飛,讓那些人互相猜忌,你來我往。
盛名京城的公子哥也來了不少,但薛崇敬到最后一桌也沒看到蘇執(zhí)和盛霄河,他頗為可惜地假笑了一番,借水遁離席。
有這些功夫不如去陪蕣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
何況蕣華看著尚可,誰知道心里難受成了什么樣,有些人啊,越是悲傷,笑得越是明艷。
養(yǎng)心殿里已點(diǎn)了燭火,盛嬈還是薛崇離去時的姿態(tài),一動沒動,薛崇朝盛齊拱了拱手,心疼地站在盛嬈身后,一手?jǐn)堉屗吭谒砩稀?p> 他伸手試了試盛嬈額頭,果然是發(fā)燒了,讓他又疼又無奈,忽然想起了前世。
前世她倉促回京,連泰寧帝最后一面都沒見到,是怎樣的身心俱疲?盛齊能在短短三個月里穩(wěn)定朝局,她沒少出力吧。
一想到盛嬈被病骨折磨,還要強(qiáng)撐著為盛齊謀劃,薛崇心如刀割,她知道真相時該多疼?怎么還能若無其事地笑?
和他放縱的那半年她究竟是什么心情?
薛崇不由得加重了力氣,手臂勒在盛嬈脆弱單薄的骨上,讓盛嬈蹙起眉頭,回頭看了他一眼。
薛崇后知后覺地松了力氣,隔著衣裳淺淺地給她揉了揉,輕聲道:“抱歉,走神了?!?p> 盛嬈莫名其妙,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掃了幾眼,不再搭理他,卻也沒有拒絕他的放肆。
她的確是累了。
人啊真的奇怪,前世她能一往無前,天塌了都壓不垮她,這一世怎么就軟弱了呢?
盛嬈放松了身子,一身的重量靠在薛崇身上,薛崇無聲笑了笑,在她頭頂親了下,眸光溫柔。
誰都沒想到泰寧帝能撐到第二日,在朝陽整個從東方升出,養(yǎng)心殿里的燭光滅掉時,泰寧帝回光返照般睜開了眼。
盛嬈死死咬著牙,輕顫的手握成了拳,指甲刺入掌心,她知道泰寧帝撐到現(xiàn)在為的是她啊,他怎么會讓她的喜事變成喪事。
薛崇感受到盛嬈的不平靜,彎腰包住她的手,溫柔而強(qiáng)勢地掰開她的指頭,和她十指相扣,躬身環(huán)住她。
泰寧帝眼神渾濁,在盛嬈和盛齊之間看了又看,抬手握住盛齊的手,力氣大到手上青筋暴起。
他想要說什么,嗓子發(fā)出嘶啞的聲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說不出話。
西山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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