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軒眼睛一亮,也顧不得再和他媽辯駁,一邊火急火燎地沖出去,一邊不忘整理自己的衣襟。
他剛走到大門旁,云曦已經(jīng)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來了。
“云——”激動的呼喊從唇邊滑過,尾音卻消聲于驚詫。
王子軒微張著嘴巴,不敢置信地望著跟在云曦身后的“小尾巴”。
那曾經(jīng)是多么不起眼的存在啊,灰頭土臉的,永遠戴著厚厚的眼鏡,面無表情,了無生趣。
可是今天的晚笙,卻給人一種視覺上的沖擊感。
她的臉小巧精致,白皙中暈染著一點微紅,暖橘色的妝容在她臉上有一種恰到好處的微醺感,讓人的心不自覺陷入柔軟的溫床,恍若留戀于愛情萌芽的青澀。而那雙摘下眼鏡拭去遮掩的明眸,清亮而不世故,像黑曜石般閃著點點光澤。
此刻她似乎有點局促不安,在男生們的起哄中不知所措地微張著唇,像一只無辜受驚的鹿,從靜謐的森林深處而來,誤入了熱鬧的街巷阡陌,躊躇不安的在原地徘徊。
王子軒忽然意識到,他好像從來沒有這么仔細地觀察過晚笙的臉。
身為晚笙名義上的男朋友,他不知道晚笙的臉型是圓臉還是瓜子臉,晚笙瞳孔的顏色是純黑還是琥珀色,晚笙的眼皮是雙眼皮還是單眼皮……
他曾經(jīng)不屑一顧,沒有絲毫興趣去探究的那個人,如今卻用另一種姿態(tài)站在他的面前,他恍然發(fā)現(xiàn),這個不起眼的女孩,居然也可以變得那么耀眼,變得讓人……移不開眼。
就在王子軒站在原地發(fā)愣的時候,有個人撞了一下他的肩,拉回了他的思緒。
他側(cè)頭看向那個人。
撞他的是跟他同班的關系處的不錯的一個男生。
這人朝他擠擠眼睛,戲謔說:“王子軒,你眼光可以啊,居然能挖到這么一株神奇的天菜,嘖,我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我們班還有這么大一個潛在的美女啊,還是你眼光獨到。”
王子軒別開眼,臉上浮起一絲尷尬的笑,說:“還……還好吧,我也是沒有想到。”
“誒?這么說你還是歪打正著,難不成你先看上的是她的性格?這不科學啊,晚笙這性格也不討喜,當初你和她在一起,學校多少妹子心碎成渣,那場面,簡直百花凋零,都說你這顆白菜被豬拱了去。”
“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王子軒有些心虛地瞇起眼睛。
“不夸張,不夸張,當時大家都覺得你瘋了,連我都以為你是不是眼瞎了……”
“誒,別亂胡說?!蓖踝榆幗o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行行行,我不說了,你那能是眼瞎么,你那是慧眼識珍珠,我現(xiàn)在就是有點感慨,我怎么就沒有一雙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呢?”
王子軒聽了他這一番話,心里有點輕飄飄的膨脹感,他輕輕錘了那男生一拳,邁開步子向全場的焦點走去。
晚笙似乎敏銳地感知到了他的靠近,目光越過人群朝他望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觸,一觸及分。
王子軒心中那點飄飄然的膨脹感,隨著這一眼,宛如被針戳破的氣球,迅速干癟下去,剩下的只有捉摸不透的心虛。
不知怎的,他感覺到晚笙的眼神里,有什么東西變了。
又或許是他多心。
畢竟,曾經(jīng),他也不關注晚笙有什么情緒變化。
他的腳步慢下來,好在這時云曦也發(fā)現(xiàn)了他,笑著朝他招招手,說:“王子軒,生日快樂呀?!?p> 煩亂的情緒,隨著這一聲祝福,瞬間撥云見日放了晴。
王子軒露出笑容,目光定格在云曦那張俏麗的臉上。
云曦沒有化妝,穿的也只是尋常的衣裳,可她還是一如既往地美艷動人,讓每一個看向她的人都心旌搖曳,她不用任何的裝扮,就能成為全場的焦點。
?天上的星子千千萬,而夜空里最皎潔的光芒,只來自一彎明月。
云曦,便是那潔白的月光。
無可替代,也無人敢比肩。
王子軒剛被晚笙驚艷了一把的心,立刻回了自己既定的軌跡。
云曦拉著晚笙走到他身邊,把自己準備的精巧禮物往他手心里一放,說:“這是我準備的一點禮物,送給你?!?p> 她說著,又把身后的晚笙推搡出來,眉眼間都是調(diào)皮的笑意:“好了,現(xiàn)在輪到笙笙啦。笙笙這次可是為你精心挑選了禮物,你要收好哦~”
“是…是嗎?”王子軒的目光落在晚笙有點尷尬的表情上。
晚笙像交作業(yè)一樣,飛快地把禮物胡亂塞進他的手里,有點木訥地說:“生日快樂?!?p> 王子軒勉強笑了一下。
不知怎的,他居然會有些失落。
就好像,眼前的女孩本該紅著臉,帶著一點遮遮掩掩的小甜蜜,羞澀地對他說生日快樂的。
可晚笙,那張畫了妝的臉蛋再精致,也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倒是云曦從晚笙后面探出一個小腦袋來,說:“你們聊,我先去別處逛逛啦?!?p> 王子軒見她要走,下意識上前攔住她,說:“你和晚笙第一次來我家,我?guī)銈兯奶幑涔浒伞!?p> “???”云曦連忙擺手,一邊說著“不用不用”一邊快步走向別處。
又是尷尬的獨處空間,王子軒似是覺得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他在心里輕輕嘆了一聲,提議道:“晚笙,要不要我?guī)闳ノ壹彝饷娴幕▓@看看?!?p> “不用了,你去忙吧,這場生日會你是主角。”晚笙平淡的給出臺階。
“哦,那……好吧。”王子軒盯著晚笙半晌,說。
他轉(zhuǎn)身走開,心里莫名有些煩躁。
晚笙抬起眼,從額前的碎發(fā)縫隙中瞥見他離去的背影,抿了抿唇,剛想轉(zhuǎn)身去找云曦,前面忽的又冒出一個人,堵在她面前。
是胡茜欣。
真是送走一尊大佛又來一個奇葩。
晚笙嘴角一抽,說:“你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啊?”胡茜欣彎起唇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
晚笙不接她的話,她懶得和這人周旋,正想繞過她直接離開,卻被拉住了手腕。
?“晚笙,想做嬌艷的花朵啊,我勸你就別癡心妄想了,這妝畫得再好看,底子也只是爛到極點的陳皮。一片可憐的小葉子而已,還真以為涂點五彩的顏料就能被當成藝術品裱起來了,未免太可笑了吧?”
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如毒蛇游絲鉆入耳廓。
晚笙側(cè)過頭,看著胡茜欣那勾起一邊嘲弄的唇角,看了半晌,慢吞吞地說:“我們兩個,誰比誰高貴?”
胡茜欣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晚笙掙開她的手,走向萬眾矚目的云曦身邊。
就好像,一片甘于做陪襯的小葉子,悄無聲息地沒入花海。
胡茜欣看著她的背影,良久,她笑了。
“我們兩個,可不一樣,你可比我復雜多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