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刻后,徐汝憶又坐在學(xué)堂外面的臺階上,百無聊賴的坐在隨風(fēng)搖曳的槐樹下,看遠(yuǎn)處盛開的杜鵑花和映山紅。
“汝憶。”妄騁詡的聲音在徐汝憶的右旁邊響起,他徑直的陪她坐在槐樹下,他坐下后目光便看向她。
他的那雙幽沉的眸子讓人看不出半點(diǎn)其他情緒,他打量著她后,又緊緊凝視著她的容顏,眉宇輕輕蹙了蹙,卻也并未令那張棱角分明的刀削斧刻般的俊臉減去了幾分。
他的目光緩緩從她的容顏上離開,而是看向自己的前方,他的臉頰兩邊是暗紅色的,似是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就在徐汝憶正欲轉(zhuǎn)回頭去時,他溫和的嗓音打破了許久的寧靜,而他的心中也稍微舒緩了一些,“你昨夜去哪了?”
徐汝憶并未側(cè)眸看著妄騁詡,她只是覺得自己聽見了“轟隆隆”的雷聲,那時來自身旁之人的低沉沉的氣息,使她覺得自己仿若從高空跌落。
徐汝憶險些維持不住自己平靜無波的神色,她輕輕咳了咳,才故作淡定的說道:“咳,去采桑葉了,你是知曉的啊,然后我就遇見了葉醉塵,他與我一同去荷花池采了荷葉。而且啊,我還遇見了一個灰衣男子,你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那個少年除妖師嗎?他說我注定要降妖除魔為己任,現(xiàn)在他要教我開天眼,學(xué)法術(shù)了。”
她說起這個便滔滔不絕起來,而且想到她再次遇見渡孑,心中更是激動萬分。
她的聲音仍然持續(xù)不停,振奮到有一絲的語無倫次,而妄騁詡卻只是用著波瀾不驚的雙眸淡淡的看著她,并且問道:“汝憶,你敢發(fā)誓說你不喜歡先生嗎?”
妄騁詡的窮追不舍,似乎根本不在乎徐汝憶的欣喜,只在乎她對葉醉塵到底有沒有什么愛慕之情,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他從來沒有相信過她。
妄騁詡見徐汝憶靜默不語,在心中暗自冷笑,他仿佛再一次的看見徐汝憶從他的旁邊一步步地離開,一步步地?fù)溥M(jìn)葉醉塵的懷里。
她坐在槐樹下面的臺階上,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妄騁詡,凝視著他的眸子,她的眉心微微蹙起,便說道:“我發(fā)誓,我不喜歡他?!?p> 她面色微冷,她也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這么說,除了確實是實話外,也是想讓妄騁詡相信她,被朋友不相信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話落,徐汝憶的眼眸映入妄騁詡愧疚的神情,其實,她也明白他并非是個咄咄逼人的人,那么,他為何對此那般的在意呢?
她剛準(zhǔn)備思慮著什么,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一個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誰,看來他聽到她所說的話了?
“汝憶,我知道了,剛才我有些失態(tài)了,你莫要生氣,其實我信你,否則怎么會來問你?!蓖G詡滿懷歉意的聲音響起,同時他瞥了一眼那個身影,暗無光澤的雙眸輕劃過了一絲的譏諷,心中更是輕輕細(xì)哼。
待徐汝憶瞥向那抹身影,那抹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
她心下微轉(zhuǎn),其實,被他聽到也沒有什么,因為,她所說的確實是事實。
就算葉醉塵有絕世容顏,就算他救了她數(shù)次性命,她也不會因此就愛慕上了他。
只見,妄騁詡面露欣喜之色,盯視著徐汝憶,他將手舉至了她的眼前,并且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似乎是想讓她回過神來。
“汝憶?!彼Σ坏R上開口,喚了徐汝憶一聲,當(dāng)她用著淡淡的不解之色看向他時,他便體貼入微的說道:“我們回去吧,就算先生不在,我們擅自出來總歸是不好的?!?p> 徐汝憶和妄騁詡走進(jìn)學(xué)堂內(nèi),她果不其然看見那白色身影背朝著她,今日的他穿著一身白雪皚皚的白衣,白衣如雪如霧隨風(fēng)飄揚(yáng)。
發(fā)黑如墨,被一支雅致極其平素的翡翠玉簪隨意挽起,蓬松的白色披肩襯得他越發(fā)有如清風(fēng)朗月,憑空給人一種風(fēng)度翩翩溫文爾雅的美男子。
葉醉塵似乎注意到了徐汝憶和妄騁詡,他故作無意之間瞥眼看向了徐汝憶,喜怒不定,任誰也摸不清他的性子。
他看向她目光冷漠,然后目光下移,目光頓了頓,深邃如潭,而后又面色如常。
徐汝憶順著他的目光移去,原來妄騁詡還握著她的手,她心略微泛起疑惑,他這是在乎妄騁詡握住她的手嗎?
葉醉塵微微搖頭,仿佛是以為徐汝憶會即刻收回手,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凝重,便朗聲的問道:“你二人皆已遲到,雖然我不提倡體罰弟子,只是我們學(xué)堂既然有此規(guī)矩,我也不會廢了此規(guī)矩。更何況,也不是什么大體罰,只是要用木條打你二人各五次手心,你們可愿意領(lǐng)罰?”
這句話輕而易舉地令徐汝憶有一絲的慌張,她便薄唇溢出話來,不但回應(yīng)葉醉塵的問話,還認(rèn)真的說道:“先生,我愿意是愿意,但是我還是想說的是,騁詡沒有遲到,他就不用打手心了吧。”
徐汝憶為妄騁詡辯白,他并未晚到,就不該有如此懲罰。
妄騁詡稍稍與徐汝憶拉開了點(diǎn)距離,上前一步似乎要領(lǐng)罰,他在那之前回頭對著徐汝憶唇角上揚(yáng),“汝憶,不必多說,我愿意陪你一起領(lǐng)罰?!?p> 細(xì)長的木條打在妄騁詡右手的掌心上,白皙的手掌心被打的通紅一片。
徐汝憶看在眼中,明明置身之外的她都會感到疼痛,然而妄騁詡卻毫不在意,未有任何的神色變化,似乎不痛不癢。
而后,便輪到了徐汝憶,第一次被打手心的她瞇著眼看著小木條打在手心里,不是很痛,也不是不痛,似乎打者用力的程度剛剛好。
徐汝憶抬頭,看著葉醉塵依舊冷如冰雪的面容,神色也是毫無異樣,她在心里嗤笑,他怎么會為了她而故意掌握力度呢?
今夜,徐汝憶如約來到離家最近的山頂。
盤膝而坐,雙眼緊閉,徐汝憶嘴里念著渡孑給她的咒語。
頓時,她睜開雙眼,似乎一束紅光從漆黑到只有皓月毫無繁星璀璨的夜幕直射她的身上,令她全身雖然并無什么痛苦,卻無法動身,現(xiàn)在的她如同放在宰割臺上的一只動物,任人宰割。
接著她閉上眼,眼里開始顯現(xiàn)出奇怪的東西,比方有一些男鬼女鬼在半空迎風(fēng)飄著,她們臉色蒼白張著血紅的大口,又比方有一些美妙身材的少女們在嬉戲,然而她們卻只是一些殺人不眨眼性子兇殘的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