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已黑透,她看著來時的路,此時入目的只有漆黑一片,她想了想,最終決定跟男子一同回去,等明天一早再返回學校。
這天晚上,齊子睿留在局里加班,和柳林兩人討論著死者的情況。
“經過法醫(yī)的勘驗發(fā)現(xiàn),死者頸部有明顯掐痕,腦部和背上被鈍器戳傷,有的甚至被戳穿,太陽穴多處也被戳穿,而且創(chuàng)口形狀是一致的?!绷窒螨R子睿匯報。
“目前已經找到作案工具了嗎?”
“還沒有,我們現(xiàn)在只能根據(jù)傷口形態(tài)將作案工具考慮為平口改錐類?!?p> 齊子睿一直緊鎖著眉頭:“顱骨傷口深而密;看來兇手極其冷酷無情。”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輕輕敲打著桌面。
“你說,會是熟人作案嗎?”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一般關系的話,不會有這么深的仇恨;另外,根據(jù)死者顱骨的受傷情況來看,兇手應該是男性?!彼ь^看了眼對面的柳林,說道:“明天會有專家過來,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知道死者的身份了?!?p> “嗯?!?p> 兩人一陣沉默。
“好了,現(xiàn)在也很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饼R子睿站起身,聲音透著一絲疲憊。
守望的母親看到平安歸來的父女二人,激動的熱淚盈眶。男子還未進屋,就對妻子喊道:“老婆,你快去給妞妞準備一套干凈的衣服,還有給這位姑娘也準備一套?!?p> 女子聽到丈夫的呼喊,看著不遠處的朦朧身影,心里有些納悶,卻也立刻照辦起來;待三人一同進屋時,女子吃驚的看著渾身濕漉漉的他們,一邊擔憂的將孩子從丈夫手中接下,一邊連忙進屋,口中說道:“姑娘,你快跟我進屋換身干凈的衣服;老公,你也快去!”
葉荷笑呵呵的低頭看著一身狼狽的自己,很聽話的跟了進去。
等換上干凈的衣服時,一股暖意緊緊的將葉荷包圍住,她舒服地發(fā)出了一聲喟嘆。女子擔心他們會因此受了風寒,所以早已在鍋里煮好了熱乎乎的紅糖姜水,屋子里也早已升起了一團篝火。
三人圍坐在篝火旁。手里捧著紅糖姜水。
女子從廚房端來熱乎乎的飯菜,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姑娘,我們這也沒啥好東西招待你,希望你別介意這些粗茶淡水的東西?。 ?p> 葉荷看著這一盤饅頭和一盤咸菜,笑著說:“不會介意的。我還得謝謝你們不僅請我吃飯,還留我在這里住宿呢!”
在部隊那會兒,碰上軍事演習,比這苦多了,有時候他們在野外,一連幾天都沒得吃,更別說這熱乎乎的饅頭咸菜了。所以葉荷一點也不會嫌棄這里的粗茶淡飯。
夫婦二人相視一笑,女子繼續(xù)說:“是我們應該感謝你才對,是你救了我們的女兒?!迸右贿呎f,一邊將女兒摟進懷中,眼眶不知何時又已濕潤。
“讓你見笑了。我老婆比較愛哭?!蹦凶友凵駥櫮?,語氣溫柔。
“妞妞每天上學都必須要經過那條小路嗎?”葉荷不以為意,意有所指道。
男子嘆了口氣,有些沮喪和無奈,又帶著自責:“山里去學校的路只有那一條,又遠又危險的;下雨的時候我們就讓她待在家里,等天放晴了才會讓她去,只是沒想到,今天竟然會下大暴雨;妞妞也差點沒命?!蹦凶佑行┻煅?。
“那豈不是太危險了!”哪怕是大晴天,走在狹窄的山坡小道上,也會容易喪命的,何況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如果不把眼前的境況改變,小女孩豈不是每天都要面臨隨時到來的危險!
“沒有辦法的事。妞妞喜歡上學,我們做父母的除了能滿足她的這一個愿望之外,其他的都滿足不了?!蹦凶诱f完,靜靜地吃著面前的一盤咸菜。
“有沒有想過搬家?”葉荷看了眼乖巧聽話的妞妞,眼眶有些濕潤,她大膽的問道。
“想過,哪能沒想過呢!”女子的情緒有些激動,隨后一陣嘆息:“這么遠的路,天天讓娃自己去學校,我們兩個每天都提心吊膽的,早就想搬家了;只是我們一年也就兩千多的收入,連塊蓋房子的地都買不起,更別說房子的事情了?!?p> 小女孩安靜的坐在母親懷里,一邊聽著大人們的講話,一邊靜靜的吃著饅頭,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笑著對葉荷說:“妞妞喜歡上學,喜歡和同學玩!”
妞妞的天真可愛,讓葉荷很是觸動,她伸出手,撫摸著妞妞的頭,溫柔道:“妞妞很棒,很勇敢。要繼續(xù)加油努力哦!”
妞妞用力點了點頭。
“你們這里有多少戶人家,情況和你們一樣?”葉荷看著女子臉上濃濃的憂傷,問道。
“這深山老林的,就我們一戶了;其他人走的走,搬的搬?!?p> 葉荷心下一驚,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是因為錢不夠才沒有搬走的嗎?”生活在這里的人,排除外出打工給家里帶來豐厚收入的那一部分人群,其他人的生活條件與收入應該是相差不了多少的,他們又是怎么搬出去的呢?
“唉!也是我當初不肯搬才會這樣;是我沒有抓住機會,現(xiàn)在就算想搬也搬不了了?!蹦凶雍蠡谧载煹馈?p> “當初村里搞建設,一致決定要搬出這個窮苦地方,所以每戶每家只要拿出來500塊錢就成,剩下的錢,他們想辦法搞定。可這500塊錢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啊,這思來想去的,我們也就沒捐?!迸诱f著說著低下了頭。
“我們也沒想過讓娃上學的事情,誰知道后面來了一個老師,每天長途跋涉的來我們這,講上學的好處,勸我們讓娃上學;這時間一久,我們也覺得老師說的有道理,不能讓娃跟我們一樣,一輩子就待在這個窮地方,所以也就同意了讓娃上學的事情。娃也喜歡上學,哪怕每天要來回走六七個小時的山路,她也一點都不抱怨,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去上學?!?p> 葉荷心里感到欣慰,也有一絲心疼,她看著兩人問道:“搬走的居民都去了哪?”
“翻過這條羊腸小路,就是了?!?p> “我昨天一路找來沒有看到村子???”
“你那走的是大路,大路上有許多小路,沿著小路下去,沒多遠就到了。”男子解釋道。
“如果你們要搬的話,需要多少錢呢?”
男子低著頭,帶著一種宿命論回道:“得幾萬吧。”
葉荷想了想,幾萬塊她還是能拿得起的,便爽快道:“錢的事,就交給我吧?!?p> 夫妻二人聽到葉荷的話,皆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姑娘你……”
“叫我葉荷就行了?!比~荷笑著打斷,這一口一個姑娘的,聽了怪讓人別扭的。
“葉荷,你的好意我們都心領了,我和老婆兩個人也都非常感動,但是這個錢我們不能要!”
“沒說要給你們?。 ?p> 葉荷看著他們二人臉上的不解,解釋道:“我直接把房子給你們不就行了?!?p> 第二天一早,葉荷站在房門口,看著映入眼簾的皚皚白雪、銀裝素裹,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連時間也在此停留片刻,不愿離開;妞妞歡快的跑到雪地里,一個人玩起了打雪仗。
眼前的一幕,簡直就是童話世界里的生活。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上面的信號橋,撥通一個電話,電話很快掛斷。手機所剩電量不多,她走進屋內,將口袋里的充電器和充電寶都拿了出來,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無論走到哪里,都會隨身帶著這兩樣東西,用她的話說,這會給她帶來安全感。
等她從屋內出來的時候,妞妞已經開始堆起雪人來了。她主動加入妞妞的陣營,這讓妞妞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
顏如玉看著面前一臉擔憂的男老師,笑著安撫道:“葉荷剛剛打電話過來,說她和妞妞兩個人都沒事,她現(xiàn)在正在妞妞家里住著。讓你別擔心她們了?!?p> 男老師松了口氣,原來昨天那個勇敢的女孩叫葉荷?。?p> “如玉姐,這么大的雪,估計路都被封住了?!蹦泻說。
“是??!”顏如玉眺望著遠方,入目皆是一片雪白美景。“我們就在這里先呆上幾天吧。葉荷現(xiàn)在也平安無事,我們也就沒什么擔心的事情了,好好享受眼下短暫的美好吧?!闭f完就回屋了。
“這雪美是美,但我不想在這里待太久啊!”女孩A不滿道。
“你要耐得住寂寞。再說了,也就幾天而已嘛!”男孩A說。
“這里又沒有網絡,又沒有信號的,還沒有暖氣,讓我怎么耐得住??!”女孩A哭喪著臉說道。
男孩B笑笑不說話。
針對這次案件,局里請來了市里有名的法醫(yī)人類學專家,在他們的幫助下,齊子睿他們很快就掌握了死者的年齡、性別以及身高等重要個體特征。
隨即,他們就開始調查、篩選,在過去兩個月內報案的失蹤人口中,有多少起案件跟此次案件之間存有關聯(lián)。
他們先將篩查范圍鎖定在延陽市吉山區(qū),也就是發(fā)現(xiàn)死者地點的所在轄區(qū)。在該區(qū)他們一共發(fā)現(xiàn)了三起符合條件的失蹤案件,由于符合條件的失蹤案件數(shù)量較小,對他們的調查工作降低了許多難度,所以,在逐一通過對失蹤人口的家屬的走訪后,很快他們就將線索鎖定在其中的一起上面。
“齊隊,你說死者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業(yè)務員,卻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穿金戴銀的,她的錢都是從哪來的?。俊眱扇藙傋叱龉敬髽?,柳林就忍不住問道。
一位女士正鬼鬼祟祟的跟在他們身后。
出了公司沒多遠,柳林突然轉了個身,來到這位女士身邊,問道:“美女,你為什么一直跟著我們???”
女子被抓個現(xiàn)行,有些局促不安,她踱著小步,來到齊子睿跟前,臉上帶著嬌羞;站在后面的柳林傻眼了,不解的指著自己,這人就在你跟前,你為什么非要舍近求遠呢?難道就因為齊子睿長得比他帥?現(xiàn)在的女人真是太現(xiàn)實了,只知道看男人的臉,卻不懂得男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一番牢騷后,柳林踱步到齊子睿身邊。
“那個,那個……”女子說話吞吞吐吐,面紅耳赤的。
“他長得就這么嚇人嗎?讓你害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柳林故意說著反話,沒想到女子的臉更紅了。
齊子睿瞄了眼心情不爽的柳林,徑自走開了。
就知道把應付女人的活兒交給他。女子見齊子睿離開,焦急的剛要上前去追,就被柳林適時的攔住:“美女,有什么話也可以跟我說??!”說完,還向女子拋了一個自認為很有魅力的媚眼。
女子瞪了一眼柳林,無聲的抗議著自己的不滿,柳林裝作沒有看見,又叫道:“美女?”
女子抬腳要走,又被柳林攔住,如果不是因為辦案,他才不會犧牲自己的色相。
“如果美女愿意告訴我,我就把剛才那位帥哥的電話留給你!”
“好!”女子一聽,眼神帶著笑意,爽快的答應了柳林的要求。
柳林追上齊子睿,說:“據(jù)剛才那位女士說,韓林麗(死者)生前是這家老板的情婦,曾經多次要求這家老板跟他老婆離婚,甚至還威脅過他;你覺得這種說法的可能性大不大?”
齊子睿聽了,若有所思,隨后說道:“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痹捯魟偮洌R子睿的電話響起。
“喂?!绷衷谂赃吢牭搅艘魂囎屓怂致榈穆曇?,他忍不住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然后轉身看向他處。
齊子??粗袨楸憩F(xiàn)有些不自在的柳林,當下掛斷電話,將人拉入了黑名單,他側眼瞄了下柳林,口中道:“別裝了,我知道是你。”
柳林賠著笑,裝可憐道:“齊隊,我也是沒辦法的事,她什么都不肯告訴我,我才出此下招的?!?p> “以后不許再有這種事!”齊子睿出聲警告。
午飯時間,齊子睿在等飯菜上來的間隙,給葉荷撥了個電話,卻一直顯示不在服務區(qū)內;今天是她去山區(qū)的第三天,也不知道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他知道山區(qū)信號差,接不到電話也是有可能的,可他還是耐不住自己的擔憂,又連撥了幾個,還是顯示不在服務區(qū);柳林看著從外面回來,面色有些難看的齊子睿,問道:“齊隊,遇上啥不開心的事了?”
“你說,為什么打不通呢?”齊子睿明知道是信號差導致的,卻還是不愿意接受。
“那你就多打幾個唄!”
“山區(qū)的信號,是不是一直都很差?”
“也不一定。主要是不穩(wěn)定,時好時差。齊隊,誰去山區(qū)了讓你這么緊張?”
“吃你的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