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能消幾番風(fēng)雨(二)
徐慕歡的眼色讓邱惠靈心領(lǐng)神會,這是要她找?guī)讉€平素方小娘的罪過的下仆去,那可容易了。
這個方小娘得寵之時(shí)多跋扈張揚(yáng),得罪過多少人。
她若敗了,誰不想踩一腳。
“徐慕歡,你果然是個卑微小家子出身的,你也不怕丟了王府的臉面!”
被架起來往外抬的方曼煙這會子真怕了,嚎著嗓子,蹬腿的罵,連腳上的繡鞋都蹬掉了一只。
“有這樣的妾室真是家門不幸?!?p> 慕歡巡視一圈,瞧著那些姨娘的屋子,院子,故意說給她們聽,“不往外攆幾個,賣幾個,真當(dāng)王府沒個規(guī)矩,欺負(fù)我們妯娌二人都是佛心慈悲?!?p> “日后哪個敢在這院子里叫囂,嘴里不干不凈,不用來回我,直接叉起來扔出去。”
那些貓?jiān)谖葑永锉磺么虻囊棠飩兌即髿獠桓页?,她們也知道,大爺沒了,再沒人護(hù)著她們輕狂了。
武清吟被教訓(xùn)一頓還敢跳出一個方曼煙,如今方曼煙被趕出去,還敢再跳出誰來。
……
晚飯時(shí)候俞珩與慕歡一處。
澈兒大了,已經(jīng)讓他練習(xí)著自己吃飯,俞珩和奶娘一刻不能離的盯著他,免得吃不對噎著。
“明鸞怎么還不過來?”
飯都上齊了,這丫頭還遲遲不肯過來,為哄她多吃一點(diǎn),慕歡安排廚房變著花樣給她準(zhǔn)備菜色。
“剛才月棱過來稟,姑娘換了身衣服馬上就來?!?p> 什么換衣服,肯定是騎馬出了一身汗,沐浴更衣才耽擱。
慕歡斜了一眼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盯著兒子吃飯的俞珩。
“你少帶她去馬球場還有郊外射獵,她如今也大了,偶爾去一次散散心也罷,總跟爺們兒一起怎么行?!?p> “就騎了一圈馬,沒帶她去”,俞珩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她最近不是正跟宮里的嬤嬤學(xué)規(guī)矩,被管教地心情不好,我才多哄她,飯前不訓(xùn)子,你可別這會兒罵她。”
“被你慣的不成樣子?!?p> 慕歡嘆了口氣,看見正在往嘴里塞飯的澈兒,又笑著說:“還是我兒子乖,不像你姐姐,從小吃飯都不省心?!?p> 俞珩討好的舀了碗湯給慕歡,“聽說白天你在東府那邊發(fā)威了?何必跟她們受累,要保重身體。”
正說話,明鸞來了,先斯文地請了個安才坐下。
到底是學(xué)了幾日規(guī)矩,看著懂事多了,舉手投足也不像以前那樣莽撞,慕歡氣消了一半。
“母親,你還進(jìn)宮去看四伯母嗎?”
明鸞捧著鮮蝦搗泥團(tuán)成丸煮的湯喝了一小口。
“上次靖哥哥送了我?guī)追痔?,我寫了不少呢,帶去給四伯母和靖哥哥看看我寫的好不好?!?p> “靖哥哥知道我習(xí)過劍法后還說,練過劍的手有力,寫起字來更好看呢。”
慕歡一轉(zhuǎn)眼睛,給明鸞添了勺湯問,“阿元,跟端哥哥可合得來?”
孩子還小,提這做什么?俞珩朝慕歡使了使眼色,讓她不要問。
阿元果然還小,無知無覺的搖了搖頭。
“我不愛跟他玩,他總擠兌我,說話不饒人,不像靖哥哥那么和氣,我更喜歡靖哥哥?!?p> 還小,感情慢慢培養(yǎng),慕歡理了理阿元頭上的花綾子心想。
“等冊封了太子就不能沒規(guī)矩的叫靖哥哥了,得叫殿下。”
阿元有些失落的怔了下,很認(rèn)真的點(diǎn)了下頭。
“太子是儲君,要習(xí)治理國事,要學(xué)習(xí)為君之道,那以后我就不能常跟他一起玩了吧?!?p> “你可以常去找端哥哥玩啊”,慕歡攛掇的說。
“母親,我不是說了不喜歡跟他玩”,阿元撅嘴,“母親小時(shí)候有沒有喜歡在一起玩的?”
俞珩插嘴挑事說:“有啊,你母親小時(shí)候最愛跟肖彥松一起玩,你三姨夫?!?p>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慕歡被氣笑了,撫著阿元的背語氣頗有深意的說:“你父親也有,最愛跟汪崇華,就是齊王妃,一起玩!”
他排解自己,就跟他沒有小辮子似的,慕歡得意的晃了晃頭。
父親母親怎么突然笑的這么開心啊,阿元來回的看著兩個人的臉有點(diǎn)摸不到頭腦,他們兩個到底在笑什么呢?
她還小,她沒聽懂。
晚飯后,俞珩著了涼衫在抱廈查點(diǎn)明早要帶去宮里的笏板,慕歡正在中屋收拾他的朝服,明鷺便來了。
想她這會子來肯定是為了白天的事情,忙讓小海領(lǐng)去旁邊的耳房坐下。
“因?yàn)榘滋斓氖聝禾貋碇x嬸子的,母親說嬸子懷了身孕還得替我操心?!?p> “說這些見外的話?!?p> 慕歡搖扇與她心平氣和的說:“明鷺,你也是個厲害的姑娘,怎么反倒叫那些人欺負(fù)?”
“一見她們?nèi)鰸娢揖团铝耍峙卖[出人命來讓王府臉面不好看?!?p> 看孩子一臉苦惱,慕歡笑起來,“與她們吵,或者打罵,不過是見不慣她們輕狂,出口氣罷了,這些都是次等手段,你要能捏住她們的七寸,快刀斬亂麻,不然主母每日同姨娘奴仆打嘴仗可還了得,那方小娘鬧了多少回,越忍讓越輕狂,還留著她做什么,她臟身多得是,不攆出去什么時(shí)候是個頭?!?p> “到底是個大家閨秀”,慕歡拉了她的手說:“自然沒見識過,我做姑娘時(shí)也是你這般靦腆,多看多學(xué)多管家就好了,別太煩心,來日方長。”
坐了會子,慕歡讓惠靈親自送姑娘回東府去。
“東府內(nèi)些個妾室能打發(fā)走的就都打發(fā)了吧?!?p> 俞珩熄了燈從抱廈里出來。
“若都是老實(shí)的,愿留就留下吧。”
玉手觸涼簟,慕歡嘆了口氣說,“還有些身世可憐的女子,自小被拐的,經(jīng)幾手賣的,好不容易從風(fēng)塵中贖出來的,攆走了往何處安身,在這里只要安分,還有口飯吃。”
落了碧紗,竹枕清涼,她在腰腹上搭了一條薄錦,仍無睡意。
“今兒吳涯說,新政頻頻受阻,外戚一派連連得意,我只知道你近來為公務(wù)上的事憂心,卻不知是這樣掣肘的境況?!?p> “你懷著身子,我怕你優(yōu)思傷神?!?p> 其實(shí)她不愿意提朝上的事情,他在外謀劃太累了,回到內(nèi)園難得輕松,還用那些俗務(wù)煩他作甚。
慕歡撐起頭,影子落在他臉上有些暗,目光描摹他的眉眼,“我只擔(dān)心你。”
他閉眼握了慕歡的手,一連說了兩個‘放心’。
慕歡有感覺,他們一定是有謀劃的,只是契機(jī)未到,契機(jī)是什么慕歡怎么也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