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小橋流水人家（二）
“今年是我當(dāng)家過的第一個年，也是你們隨我嫁出來第一年，咱們好好操持，給往后日子開個好頭。”
月薔和眉生相視而笑，“姑娘，能多買些爆竹嗎？”
“你自己去匣子里拿錢，喜歡多少買多少?！?p> 月薔喜熱鬧，一聽高興的不得了，又問“姑娘，我想吃皮凍，我看廚房有豬皮，過年能做嗎？”
“好啊”，慕歡又應(yīng)了下來，“我親自熬給你吃?！?p> 月薔年紀(jì)小些，嘴饞，一聽有皮凍吃高興的說：“我一會兒就去燒開水，然后把豬皮上的毛刮得干干凈凈?！?p> 慕歡小心的將眉生用濾紗反復(fù)濾完的果泥在瓷盆里壓實(shí)，再用洗凈的玳瑁梳子背兒刮平整，一層一層的摞起來。
“拿去蒸吧?！?p> 眉生小心的捧去了廚房。
做完果鍛皮，主仆也沒停手，月薔按吩咐將買來的紅紙取出來幾張，慕歡用炭筆在紙上繪樣子，再拿了小剪刀剪窗花。
慕歡剪好一個展開來，是簡單的花好月圓樣式。
“還是沒有大姐手巧?！?p> 那會兒她們都沒嫁人，過年時大姐剪的窗花極其繁復(fù)漂亮，誰看了都要稱贊。
月薔又剪了一個紅梅，還剪了兩幅字，一曰迎春，二曰平安。
“壓在床底下？”
“壓在柜子里那個大箱子下吧，姑爺夜里睡覺不老實(shí)，沒壓平整反倒踹壞了可不好?！?p> 這會兒眉生進(jìn)來稟，“姑娘，隔壁江家姑娘差了蘋兒來，要些咱們自己做的口脂?！?p> “請她進(jìn)來，月薔你拿給她?！?p> 即使是在邊城采買的胭脂、口脂，品相也都不好，這天高皇帝遠(yuǎn)的地方，胭脂水粉能有什么好的，連個平頭整臉的女人都少見。
嫌那些胭脂用不慣，慕歡便翻書學(xué)了法子自己制。
但朔州也沒什么好看的花，王桂英將在花盆里飼養(yǎng)了兩盆茉莉，一盆月季貢獻(xiàn)了出來，做了些粉和胭脂。
知道她做脂粉也難，若不是過年跟吳家有走動，江映霞也不好張口。
蘋兒年紀(jì)也不大，手里還捧著一個腌菜壇子，福了福身子說：“徐娘子，我家姑娘送您的雪里蕻，她自己腌的，每棵菜都洗的干干凈凈，您放心吃吧?！?p> 這個映霞，亂客氣，來要些胭脂還不好意思叫丫鬟空手，慕歡叫月薔接過來。
“蘋兒，你家姑娘大喜，越發(fā)的少出門了?！?p> 慕歡聽俞珩說吳家去江家提親的事情，訂了親后江曳便不叫映霞總出門挨家串，若是以往，要胭脂這事她肯定自己來。
蘋兒一臉喜色，靦腆的說：“還得等呢。”
“江姑娘過了年也整十五了，還用等幾年？”眉生記得江映霞比慕歡小近一歲。
“我家公子還沒成親，哪有妹子先嫁人的?！?p> 蘋兒也是知道徐家素來與江家親近，他家姑娘跟徐娘子好的成一個人，她才敢多句嘴。
蘋了接了胭脂走后，月薔撇撇嘴說：“看來安王妃前些日子選的那些家女孩子江大人都沒看上?！?p> “怎么就不能是那些女孩子不愿意江大人呢”，眉生不服氣的反問，“他帶著個妹子，無父無母，也不好娶?！?p> 近來朔州喜事不少，吳江兩家定親，吳家還跟曹家定了親，只他吳家就雙喜臨門。
快到擺晚飯的點(diǎn)兒俞珩回來了，帶了一身的雪進(jìn)來，趕緊脫了斗篷扔給眉生出去抖一抖。
“外頭下雪了？”
她們在屋里忙的熱火朝天，竟不知道外頭下雪了。
“可不是，還不小呢?！?p> 慕歡伸手，用暖和的手心去捂熱他冰涼的臉頰，俞珩聞見一陣果香，使勁兒嗅了兩下。
“真好聞，這是擦了什么油？”
“剛做完果鍛皮，山楂的清香?！蹦綒g把懷里的手爐拿給他抱著暖身。
“還有沒有想吃的？我提前準(zhǔn)備好”，慕歡搓暖他的耳朵問。
“上元節(jié)做點(diǎn)元宵吧”，俞珩不知道怎么想起吃這東西。
“你不是不愛吃甜的么？”
俞珩暖和過來，把手爐又塞回給她，“那做點(diǎn)臘肉餡兒的?！?p> 慕歡可沒聽過臘肉餡兒的元宵，“我可不保準(zhǔn)兒能好吃，誰讓你點(diǎn)的這樣刁鉆?！?p> 俞珩在她撅起來的紅嘟嘟的唇上親了口，慕歡覺得害臊，忙推他。
“今晚吃什么？”
俞珩被她推了仍往近了挨，非擠著她。
“吃你”
俞珩挨她耳邊，竊竊道：“怎么吃，都聽娘子的?！?p> 慕歡被他這浪蕩話臊的臉通紅，又怕眉生她們進(jìn)來擺飯撞見，趕緊擰他大臂一把逃開，卻是眉目含春意。
……
入夜，天冷睡的早，外頭是隆冬，北風(fēng)煙雪，屋里烘的暖暖的，慕歡坐床尾，抱著枕頭聽俞珩給她講志怪故事，新買的一本異聞隨筆，里面都是鬼怪小故事。
她平時嫌自己看不生動，便讓俞珩看了給她講，可別人一講她又害怕。
俞珩坐在床頭，兩人一頭一尾蓋一床被子，一個傾身拿著書繪聲繪色講故事，一個縮著脖抱著枕頭聽故事。
“突然，那新娘子變成一只漆黑的大鳥，一躍飛到了房梁上，還叼去了新郎的兩只眼?！?p> 正講道惡鳥成精化作人形，外頭的夜梟突然凄厲的叫了幾聲，近的想在耳邊一般，嚇得徐慕歡扔了枕頭，向?qū)γ娴娜藨牙飺淙ァ?p> 俞珩把書扔到床帳外的腳踏上，撫著她的薄背安慰，笑她膽小還竟愛看這些怪異小說。
“不講了，不怕不怕?！?p> “都是假的，杜撰出來的。”
俞珩哄她，理了理她的散發(fā)，手伸進(jìn)她的腿彎，將人抱進(jìn)懷里。
“我先睡，等我睡著了你再睡”，慕歡將臉埋在他懷里撒嬌。
“怕那大鳥半夜飛來呀？”
慕歡看他嘲笑自己，抬起頭來瞪他，一雙春水漣漣的眼睛看的俞珩心動，用虎口托了她的下頜，埋頭去吻。
“別這樣，天冷早些睡吧”，慕歡有點(diǎn)拒絕的意思。
“你不喜歡跟我親熱？”俞珩心里有點(diǎn)不是滋味，都說新婚夫妻如膠似漆，她怎么都不上心？是他哪里做的不夠好么？
既然她不愿意俞珩也覺得沒趣了，放開她往后一躺，泄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