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不了車陣的輔兵破口大罵,但熊廷弼就是心如鐵石,沒有放開一條路放他們進來,而是眼睜睜的看著后金騎兵追殺那些輔兵。
其實熊廷弼早就發(fā)現(xiàn)了后金軍準備攻擊自己的后路,所以在后金軍繞到自己背后之后,他就開始布置車陣了。至于那些被丟在后面送給后金騎兵砍殺的輔兵,就是單純用來犧牲的炮灰了,以這些炮灰的犧牲,爭取到布置好圓形車陣的時間。
其實現(xiàn)在熊廷弼手中連兩萬五千戰(zhàn)兵都不到,因為祖大壽帶著靖東軍跑了,一下就減少了三千騎兵,熊廷弼知道,只能依托車陣固守,打贏了也無法擴大戰(zhàn)果,所以他已經(jīng)做好了同后金軍持久戰(zhàn)的準備。
后金重騎兵知道騎兵強沖車陣是送死,于是回撤,沿著己方重步兵的兩翼分散開來,在重步兵兩翼列陣。
正當后金重步兵躊躇滿志,準備向明軍的車陣發(fā)起攻擊的時候,身后卻傳來了傳令兵的命令:“所有人不得貿(mào)然進擊,原地待命,以免明狗逃走!”
黃臺吉不愧是一代梟雄,他知道以自己的精銳重步兵和重騎兵去強懟熊廷弼的車陣,就算是能夠拿下,后金軍也會死傷慘重。建州女真男丁并不多,損失一個就少一個,所以在黃臺吉眼里,每一名建州女真兵的生命都十分寶貴。
“主子爺,為何不下令攻擊?”喀克篤禮問道。
黃臺吉面帶和藹的笑容:“沒有必要,等父汗大軍一到,有包衣的盾車推進,可以減少我大金勇士的損失?!?p> 莽古爾泰見到自己的八弟來了,卻沒有向明軍發(fā)起攻擊,而是同明軍拉開距離,他焦急的策馬前來:“八弟為何還不攻擊?”
“五哥,即使是重騎兵也不能沖擊排列整齊的步兵陣,更不能沖擊車陣。以輕騎兵攻擊長槍兵陣,這種事情恐怕只有頭腦發(fā)熱了才會干吧?”黃臺吉面帶微笑說道。
莽古爾泰尷尬得滿臉通紅,又無法反駁。
高士信的前鋒營已經(jīng)同熊廷弼的中軍會師了,前鋒營的車輛都是比較矮小的佛朗機車。熊廷弼令車營放開一條通道,讓前鋒營進入了車陣內(nèi)。前鋒營的佛朗機炮車和遠程兵種進入車營陣型內(nèi)部的時候,長槍兵和刀牌手守護在外圍,保護戰(zhàn)友們安全撤入車陣內(nèi),防止后金騎兵趁機向車營發(fā)起攻擊。
等到戰(zhàn)友們?nèi)窟M入了車陣內(nèi),長槍兵和刀牌手最后進入車陣。
黃臺吉不動,明軍也不動,雙方就在曠野上對峙。天色逐漸黑了下來,車陣內(nèi)外點燃了一堆堆篝火,除了一部分明軍夜間值守之外,其余的都安然入眠,養(yǎng)足精力等待明日的惡戰(zhàn)。
同明軍對峙的后金軍也休息了,狂野上點燃了一堆堆篝火,后金軍讓戰(zhàn)馬蹲下,給他們的士兵遮擋寒風(fēng),后金建州女真兵和科爾沁蒙古兵圍著篝火抱團取暖。
明軍車陣內(nèi),熊廷弼招呼高士信坐在他的對面,一起喝點老舊暖暖身子。兩人面對面坐著,看起來就像是爺倆一樣。
“高百戶,你的兵確實打得不錯。只可惜兵馬太少了。別看你現(xiàn)在只是一名游擊,相信打完了這一仗,功勞上報到了朝廷,你可能就是參將,甚至是副將了!到了那時候,你這點人肯定不夠用。老夫教你一招,你以見過血的老兵帶新兵,以老兵為什長,一名老兵可帶九人,這樣人數(shù)即可擴大。你的長槍兵練得很好,絲毫不遜于白桿兵啊!”熊廷弼道。
白桿兵的長槍,其實是一種鉤鐮槍,但它的槍桿尾部還有鐵環(huán),可以把一根根長槍連在一起用來攀登山崖,在作戰(zhàn)的時候,尾部的鐵環(huán)還能當成鐵錘破甲。
高士信的長槍沒有那么多功能,所以在長槍陣中混入了旗槍和斧槍,斧槍用來破甲。
“熊經(jīng)略,末將斥候已經(jīng)探明,建奴大軍有三萬,其中一萬余科爾沁蒙古人,其余的兩萬都是兇悍的真奴?!备呤啃诺?。
熊廷弼哈哈大笑:“你以為三萬建奴老夫就怕他們了?明日一早,老奴也該到了吧!年輕人,到時候你看看老夫如何破敵!”
兩人又交談了許久,通過交談,高士信自知自己的指揮能力,排兵布陣能力,還真的遠不如熊廷弼。歷史上的熊廷弼采取了守勢來對付后金,但是并不意味著熊廷弼野戰(zhàn)就不行。熊廷弼在遼東的時候,幾次對上后金軍,野戰(zhàn)都取勝了。他采取守勢,只是為了戰(zhàn)略需要。雖然熊廷弼又在野戰(zhàn)中取勝的能力,可是后金戰(zhàn)馬多,機動性強,而熊廷弼大部分是步兵和車兵,機動性肯定遠不如后金。若是采取攻勢,后金可以利用機動力強的優(yōu)勢,反而包抄襲擊明軍的后方,劫掠村莊攻破城池,獲得他們所需要的物資。
事實上證明,熊廷弼的堅壁清野,堡壘推進,切斷后金的貿(mào)易這一招效果很好,若不是因為黨爭的緣故,再多給熊廷弼兩年時間,絕對平遼!這比某人的五年平遼現(xiàn)實多了。
熊廷弼不僅戰(zhàn)略厲害,打野戰(zhàn)也非常厲害。若是沒有野戰(zhàn)能力,談何修復(fù)被后金軍破壞的堡壘呢?你在那修復(fù)堡壘,后金軍會老老實實的讓你修嗎?肯定會來騷擾,這就需要擊退他們,才能修復(fù)堡壘。
天還沒亮,熊廷弼就開始排兵布陣了。
高士信發(fā)現(xiàn),熊廷弼的軍中,遠程火力主要是弩和斑鳩銃,這一點和高士信一樣。畢竟明軍的鳥銃質(zhì)量太差了,換成誰都不敢用。而且明軍鳥銃就算是精良鳥銃,裝了十足的火藥,威力還是不足。因為明軍鳥銃仿制的日本鐵炮,日本鐵炮本來裝藥量就比較小,穿透力遠不如西方的重型火繩槍。
除了弩和斑鳩銃之外,熊廷弼軍中還有數(shù)量眾多的輕型佛朗機,另有將軍炮、滅虜炮等中型火炮,火力可以說是相當強大。
和高士信一樣,熊廷弼發(fā)三眼銃手也列到近程攻擊單位,三眼銃在五步之內(nèi)射擊,威力還是不錯的。但是三眼銃在超過了十步之外,命中率就很低了;超過了二十步,就算是擊中,也無法擊穿后金的鎧甲。
“年輕人,等吧,老夫預(yù)計,今日老奴就要到了!等老奴來了,必有一場惡戰(zhàn)!”熊廷弼撫摸著胡子笑道。
高士信問道:“熊經(jīng)略,若是建奴長期圍困我們車陣,那不會把我們困死在這里?還有一個問題,我們主力大軍都在野外,建奴倘若派遣一部分兵力糾纏住我軍,另外一部分兵力去攻打我們城池,該如何是好?”
“哈哈哈!”熊廷弼哈哈大笑,“老夫既不怕建奴圍困,也不怕建奴攻打我城池!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這次出來,各戰(zhàn)車均攜帶了足夠的糧草,足夠我們堅守三個月都沒問題!建奴倘若圍困我們,他們的糧草能撐得住一個月嗎?即便能撐住一個月,再過一個月,氣候嚴寒,大部分的建奴也支撐不住吧?倘若建奴以部分兵力牽制我們,主力去攻打我大明城池,那除非他們把老夫當傻子了!老夫出征之前,已經(jīng)清理了各大城池內(nèi)的建奴細作,布置好守城武器,建奴倘若去攻城,只怕得不償失!只要他們主力離開,我們可以趁勢殺出,滅建奴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