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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草莽

第四十章 再探

金屋藏草莽 佩戟 2590 2020-03-26 22:56:18

  世子坐在六和酒肆里,看著一桌子極其豐盛的菜,表情扭曲了片刻,最終還是歸于平靜。

  薛問荊正快樂地把一大塊紅燒肉往嘴里塞,明知故問:“殿下不吃嗎?”

  “現(xiàn)在離午飯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足足一個時辰?!笔雷釉捳Z中比起無奈更多的是嫌棄,他無比懷疑薛問荊把見面時間約在這么晚是因為貪睡起不來,哪有人這個點吃飯的?

  薛問荊哦了一聲,也沒管他,任由他和蘇月看著她吃飯而沒有一點尷尬。

  一頓飯吃完,薛問荊心滿意足地看著小伙計把餐具收下去又沏了茶上來,開門見山地問:“殿下想探且歌樓?”

  世子點頭,道:“還請姑娘相助?!?p>  薛問荊給自己斟滿一盞茶卻不忙喝,似乎對氤氳著熱氣的茶湯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用盞蓋一圈圈換換撥動著茶沫。

  世子摸不準她的意思,只好也跟著沉默。薛問荊唇角一牽輕笑一聲,看來世子沒怎么與人做過交易。她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殿下應也知道,這且歌樓可不是好進的地方。殿下若是去尋歡作樂也就罷了,偏偏要上到孤|魂樓的地界,個中危險想必不用我細說?!?p>  世子還沒回過味來,問道:“姑娘的意思是……?”

  薛問荊作出一副猶豫的樣子,“這么危險的事情,搞不好可是要把命賠進去?!?p>  世子還沒明白,蘇月卻是先懂了。他附在世子耳邊耳語幾句,世子皺起眉,問:“你要什么?”

  薛問荊無視他眼中的嫌惡,道:“白銀萬兩。”

  世子皺著眉沒有說話,薛問荊繼續(xù)道:“若較真計算起來,這個價對這件事來說是賠本的買賣都輕了。人是要吃飯的嘛,我哥又不在,一家子人等著我養(yǎng)活呢?!?p>  最后一句話純屬夸張,薛九思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寄銀錢回來,柳家也不缺錢。

  “好。何時動身?”

  世子答應得比她預想的要果斷。薛問荊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酉時一刻,六和酒肆后院見。乘著殿下府上的馬車來,就當是尋常出行?!?p>  世子顯然覺得她這樣安排不怎么靠譜,質(zhì)疑道:“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

  薛問荊笑:“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傻子嗎?”

  世子的眼神告訴她他覺得這還真說不準,像這樣她不想見到的表情薛問荊一向裝作沒看見,有利于保持心情愉悅,“且歌樓也覺得不像。她們多半會覺得今晚是我放出的障眼法,為了拿到真正的‘大魚’,她們今晚不會出手?!?p>  世子聽了仍半信半疑,薛問荊直接起身送人,“酉時一刻,過時不候?!?p>  世子提前一刻便到了六和酒肆,薛問荊已帶著馬車等在后院里。她的身形在女子中算得上修長,把該裹的地方裹上穿男裝倒也清朗明秀。只是她不過是為了方便出行,并無假扮男子之意,她已過了能裝成小男孩的年紀,一開口就得露餡。

  她想當然地以為這么危險的事世子一定不會親自去,見到世子親至臉上有瞬間的驚訝,問:“殿下這是?”

  世子皺起眉:“怎么了?有何變數(shù)?”

  “沒事?!毖柷G笑道,“只是且歌樓有規(guī)矩,一塊腰牌只能帶兩個人。殿下身份尊貴,不如叫個手下人與我前去?!?p>  世子搖頭,道:“不必。”

  薛問荊一挑眉,扔給世子一套衣裳,“勞煩殿下更衣?!?p>  柳長明給他倆準備的服飾很像,世子換好打扮出來后看上去與薛問荊就像一對兄弟。薛問荊專門囑托過,這次備的馬車裝的不是車簾而是門窗,能隔音的用料誰沒有不是?她幫世子拉開門,有模有樣地請他上車。

  世子想起了什么,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他倒把薛問荊的記性想得太心思九曲了些,她這樣安排純是為了路上向世子把要求交代清楚。

  “這個面具請殿下拿好,下馬車前定要戴上,無論如何也不要摘。入了且歌樓少開口,我可不知且歌樓的人是否識得殿下的聲音?!毖柷G遞給世子一個銀面具,戴上后只能露出一雙眼睛,“殿下應該知曉,江湖上流傳的招|魂樓真身就在且歌樓。有人說且歌樓就是招|魂樓,這說法其實有些偏差,真正的招|魂樓其實只包括且歌樓的五到七樓。也正因此,沒有腰牌的人可以看到作為尋花問柳之所的一二層,卻進不去真正的招|魂樓?!?p>  阿肆坐在前頭趕車。眼下非年非節(jié),這個時辰大部分人都回到家或是享用飯食或是準備歇息,京城的街道比起白日顯得略為空曠了些,很適合阿肆發(fā)揮。

  涉及性命的事薛問荊不敢不慎重,她正色道:“殿下身份貴重,許多污穢事到不了殿下眼前。無論什么事都至少要有命活著出去才能做,所以進了且歌樓之后,無論里面發(fā)生了什么,還請殿下都只當沒看見,切忌輕舉妄動。殿下也是見過那些亡命徒的手段的,他們什么都敢?!?p>  世子眉頭輕輕蹙起,“那到底是個什么地方?”

  提前讓他知道些也好,免得到時候他控制不住自己。薛問荊道:“我這塊腰牌至多上得到六層。且歌樓一樓二樓沒什么稀奇,就是好一點的青樓。三樓四樓是洗錢的地方,五樓是江湖黑市,六樓我也沒上去過,聽說是買賣消息的地方,一應你想得到想不到的消息里面都有,就連皇后娘娘有些什么顏色的褻衣都能買到?!?p>  她這例子舉的實在不怎么入耳,世子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問道:“洗錢?”

  薛問荊解釋道:“大周銀錢皆有標印,臟錢如果不洗干凈,一在明面上用就會被發(fā)覺。且歌樓三樓江湖人稱鬼市,里面的東西貴得要命,一個普普通通的瓷盞就能賣到一萬兩。那些東西本也不是為了賣出去,鬼市的上面一層便是當鋪,比如在鬼市里買十萬兩的東西,然后以九萬兩的價格在當鋪賣出去,那九萬兩就被洗干凈了,中間差的一萬兩算作且歌樓的?!?p>  “這……”世子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驚訝道,“難怪涉及金額巨大的貪贓搶掠總是查不到贓銀。但照這樣說,且歌樓收那十萬兩不也花不出去?他們圖什么?”

  薛問荊有些好笑,道:“不說別的,我記得前幾年明鏡臺不還查到一個與南衛(wèi)的地下武器交易渠道嗎?南衛(wèi)人哪管你的錢哪來的?!?p>  世子沉聲道:“荒唐!”

  “殿下要罵就在車上罵個盡興,一會兒下了馬車可萬不能多言?!毖柷G道,“殿下若想知道這每層樓的景象直接問我不就得了,既然都在一條船上了,殿下可否透露為何非要親去且歌樓?”

  世子沉吟片刻,道:“圣上早就懷疑許家與且歌樓有來往,可派去的人盯了多年,平德侯府與國師府都沒有去往且歌樓的車馬?!?p>  他說只說車馬,可薛問荊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大概的說法,具體意思就是查不出端倪。這倒有意思,若真有來往那就一定會有蛛絲馬跡,明面上查不出來那就一定有暗地里的途徑。

  可平德侯府和國師府看不出端倪,這且歌樓里就查得出來嗎?薛問荊想了想,道:“我會盡我所能幫助殿下,但還請殿下答應我,無論能不能找到殿下想要的,我說走的時候就一定要走,一刻也不得多停留?!?p>  世子點頭,“請姑娘放心?!?p>  這哪能放得下心,薛問荊總覺得世子還打著點別的小算盤,摸了摸她親手改造的腰帶。且歌樓和玄機樓再怎么親厚也不會容忍她一次又一次蹬鼻子上臉,若真出了事,她可沒有把握能帶著世子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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