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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草莽

第六十一章 輪回閣轉(zhuǎn)黑白事

金屋藏草莽 佩戟 2617 2020-04-21 19:17:10

  近午的陽光總是讓人容易覺得困倦,巳時已到了能吃午飯的點(diǎn),連京城的街道都難得有一種慵懶的寂靜。薛問荊騎馬出城,她本是懷著赴鴻門宴的心思去的,到了念歸亭卻吃了一驚。

  亭里只有一個十三四歲的童子,雖仍年少,但輪廓已初顯清雍俊美,一身白袍勝雪,一塵不染,恍若謫仙。

  白衣童子款款坐在亭正中石桌前,眼前兩盞清茗氤氳著淡淡清香。幾個妙齡女子在周圍或立著望景,或坐著打纓絡(luò)。

  薛問荊在白衣童子對面坐下,道:“我本以為今日能與唐樓主敘敘舊,看來竟也不能如愿?!?p>  白衣童子面上是溫和的微笑,將一盞清茶推到她面前,“時日綿長,女郎與樓主自有相見之機(jī),何必急在今日?!?p>  薛問荊哦了一聲,“那唐樓主是想到金蟬脫殼之法了,還是想與我在黃泉路上暢所欲言呢?”

  白衣童子笑起來,“女郎說話真是有趣。那女郎不妨猜一猜,是前者還是后者?”

  薛問荊也笑,只是眸中一絲笑意也無,“猜是不敢,只是我自然希望是前者,那樣我才能活不是?”

  白衣童子笑得越發(fā)開心,“女郎對自己還真是一點(diǎn)信心也無,樓主可是很看重女郎呢?!?p>  “如果你們樓主看重人的方式是派殺手的話,這份殊榮我還是不要的好。”薛問荊淡淡道。周圍的妙齡女子都停下了本來的動作,齊刷刷轉(zhuǎn)頭看著她,白衣童子手輕輕一揚(yáng),她們便又都各歸各位,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白衣童子端起茶盞細(xì)細(xì)品了一口,轉(zhuǎn)而與薛問荊閑談起京城附近的風(fēng)景玩處。他雖是江湖中人,卻儀態(tài)端方氣度閑雅絲毫不遜王孫公子,舉止之間盡顯清雅貴氣。薛問荊不解其意,只得沉下心謹(jǐn)慎對答,沒有絲毫馬虎。

  如此閑話約半個時辰,白衣童子忽然毫無征兆地一抬手,四周的妙齡女子齊齊動身,剎那間便各執(zhí)武器將薛問荊團(tuán)團(tuán)圍住。薛問荊感覺到這突然的進(jìn)攻來得蹊蹺,且自知不敵,便自按兵不動,冷笑道:“這又是什么意思?”

  白衣童子但笑不語,一柄雪亮的刀刃橫在了薛問荊的脖頸上。薛問荊心中暗道糟糕,難不成她就真那么點(diǎn)背,自個兒跳進(jìn)人家陷阱里來了。

  白衣童子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反倒一手撐著下巴四顧起來,好像忽然對周邊景色有了莫大的興趣。薛問荊頓時明白過來他們在做什么,心頭一緊,只希望阿陸言語把穩(wěn)些,明鏡臺的人還沒到。

  半晌,白衣童子將目光轉(zhuǎn)回薛問荊身上,神情頗為耐人尋味,“女郎真是膽識過人,就不怕我殺了你棄尸荒野?”

  “小先生誤會了,我膽子小得很。正因為膽小,才不敢冒險帶人來?!毖柷G抬眼與他對視,目光寧淡坦然,“畢竟我家表嫂還在樓主手里不是?”

  白衣童子雙眼微瞇,“女郎這話說的不對。少樓主自出嫁從未歸寧,至今已數(shù)年,思念寡母回娘家看看,有何不妥?”

  薛問荊的語氣冷下來,“是么?我怎么記得當(dāng)年表哥表嫂大婚第三日唐樓主就將表嫂逐出家門了?”

  “到底是親母女,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當(dāng)初少樓主做事也頗為沒道理,哪有做女兒的不與娘商量便私自把自己嫁出去的?若只是口頭相許便也罷了,偏生少樓主還趁著樓主不在京城把婚事都給辦了。你說哪家女兒這樣當(dāng)娘的不生氣?”白衣童子和顏悅色地說,“樓主當(dāng)時也是一時生氣,話真出了口沒幾日就后悔了,時時與我們說起少樓主的好處。此番遭難才知少樓主竟也是同樣的心,可見因禍得福這話是不錯的?!?p>  薛問荊也不管寒光閃閃的刀刃還架在她脖子上,冷笑道:“唐樓主也是做母親的人,理應(yīng)知道這幾個月大的孩子是離不得娘的。既心里頭念著表嫂,作甚么又要害她的孩子?”

  白衣童子故作關(guān)心地問:“哦?少樓主的千金有什么不好嗎?”

  “孩子離了娘,哪有好的道理。”薛問荊微微揚(yáng)起下巴,“唐樓主這回怎么因禍得福,我倒愿聞其詳?!?p>  白衣童子示意幾個妙齡女子退回原位,道:“母女團(tuán)聚,棄暗投明,難道不是福?”

  薛問荊聽出幾分門道,“這倒真是好事。不知何為暗,何為明?”

  她這一問正中白衣童子下懷,對方垂眸輕輕旋著白瓷海棠纏枝盞玉白的蓋子,“故月將墜為暗,朝陽欲升為明。”

  薛問荊大概明白了唐云卿約她出來的用意,故意道:“既然如此,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樓主固有投效之心,可驕陽之意難測。貿(mào)然行動只怕會反被灼傷。”白衣童子壓低聲音道,“若能有貴人相助,牽線搭橋,兩廂得利,豈不為一件美事?”

  薛問荊略一思索,道:“既然唐樓主與表嫂母女重歸于好,唐樓主便也是我的長輩,長輩若有難處,小輩理應(yīng)分憂。只是我不過是個民間女子,固有貴人不嫌我身份卑微愿與我來往,也僅是見面打個招呼的交情,多的便不成了?!?p>  “女郎錯意了,樓主怎會為難女郎呢?”白衣童子笑得眉眼彎彎,卻無一點(diǎn)他這個年紀(jì)應(yīng)有的天真,“恰相反,樓主還要送女郎一件大禮?!?p>  薛問荊眉心微蹙,“哦?”

  白衣童子身子微微前傾,“女郎可知道且歌樓最寶貴的是什么?”

  “愿聞其詳。”

  “是消息。”白衣童子道,“無論是朝中顯貴還是江湖豪俠,但凡是人都有弱點(diǎn)。只要把握其軟肋,還愁不能成事?”

  例如此次用唐婉婉逼她前來。薛問荊臉上沒有表情,白衣童子繼續(xù)道:“且歌樓的所有消息都統(tǒng)一收于輪回閣,由樓主親自掌管。多年來輪回閣一直受各方勢力覬覦,試圖潛入者無數(shù),如今樓主自知以我輩之力再想守住輪回閣實(shí)非易事,未免其落入奸人之手,需得選合適之人接管。女郎秉性聰慧,心性純直,接掌輪回閣再合適不過。”

  薛問荊靜靜聽著,每一句都令她暗暗心驚,卻始終端著神情沒有太大變化,待他說完后淡淡道:“論才智,表嫂遠(yuǎn)甚于我,論品行,表嫂亦是賢德良善之人,論親疏,表嫂才是唐樓主的親女兒。怎么說表嫂都是最好的人選,怎么輪到我頭上了?”

  “樓主既認(rèn)為女郎合適,女郎就一定合適?!笨窗滓峦由裆瓜袷茄柷G反應(yīng)盡在他意料之中,“女郎可愿意?”

  薛問荊被他氣笑了,“我還有不愿意的余地?”

  “樓主贈禮,向來只許回贈不許拒絕,只是禮節(jié)上還是應(yīng)當(dāng)問一問?!卑滓峦右桓崩硭?dāng)然的模樣,說出的話也一點(diǎn)不好聽。薛問荊點(diǎn)頭,問:“要我做些什么?”

  白衣童子輕輕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用眼神示意薛問荊面前早已冷卻的茶,“既已說定了,后續(xù)的事情我們自有法子知會女郎,女郎不必著急。本應(yīng)敬女郎一杯,既無佳釀,以茶代酒也是一樣,女郎請?!?p>  薛問荊沒動,問:“表嫂何時可以回來?”

  “母女久別重逢,總要說些體己?!卑滓峦拥纳裆湎聛?,“女郎是信不過樓主不成?”

  薛問荊反問:“唐樓主不也信不過我么?”

  白衣童子冷冷看著她,半晌笑了,“女郎既心里清楚,何不自行飲下此杯,不然等我們幫忙場面又難看。”

  薛問荊掩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指暗暗攥緊又松開,手心里出了層薄薄的冷汗。她將衣袖絞了又絞,這才伸出手端起茶盞一飲而盡。白衣童子看著她亮了杯底,這才滿意道:“那事情就定了。我還得去向樓主回話,且先告辭,女郎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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