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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癭

第27章 秉燭夜談

唐癭 懟王 2335 2020-03-15 00:00:00

    酉末戌初。

  李過和魏廣宗已經(jīng)回客房休息,守真盤膝而坐,膝蓋上臥著貍奴團(tuán)團(tuán),左手下意識的為團(tuán)團(tuán)捋著后背,而思緒卻不知道飄向了哪里。

  他身居千里之外,旁觀者清,反而更能看清楚如今的朝局。

  想要為家族的血案平反,只能等待親手制造血案的圣神皇帝退位,然后等待下一任皇帝李顯退位,才能寄希望于譙王李重??梢該軄y反正,為血案平反。

  張相張柬之書信里所提之事,與守真的想法略同,至少第一個步驟是相同的,希望圣神皇帝早日退位,還朝與李氏皇族,改周為唐。

  目標(biāo)一致,眾人便有了共同的理念,都將為著這個目標(biāo)而發(fā)力。

  步驟看起來很簡單,很明確,圣神皇帝退位,新帝李顯繼位。

  現(xiàn)實中實施起來卻是困難重重,歷朝歷代中,很少有皇帝心甘情愿主動退位給新帝。

  最著名的是趙武靈王,曾經(jīng)主動退位禪讓給兒子趙惠文王,后來卻后悔,想要重新奪回王位,卻被趙惠文王餓死在沙丘。

  以圣神皇帝武曌的執(zhí)政作風(fēng),絕不可能主動退位。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逼宮,逼迫圣神皇帝退位。

  這個“有人”的最佳人選當(dāng)然是太子李顯,但李顯的性格比較軟弱,長期生活在圣神皇帝的威嚴(yán)之下,根本不敢有絲毫的反抗之心。

  因此,簡單明確的步驟計劃,在第一步時就已經(jīng)陷入死局,根本不可能執(zhí)行下去。

  守真在寫給張相的書信里提到了備選計劃,即便太子李顯不出手,也可以以太子李顯的名義來兵諫。

  兵諫行動,成功的話就是有擁立之功的功勛,失敗的話就是謀逆之罪的罪人。

  其中的風(fēng)險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但張相張柬之如果不做,可能會是十死無生。

  因為圣神皇帝臥病不起,張易之、張昌宗兄弟虎視眈眈,隨時矯詔殺害忠良,包括剛正不阿的張相等人。

  如果二張兄弟有些政治手腕的話,甚至可以矯詔改立梁王武三思為皇太子,廢黜李顯貶出京都。

  塵埃落定之前,所有的可能都有可能發(fā)生,每一人都跟隨著圣神皇帝的病情而人心惶恐。

  那些既不阿諛奉承二張兄弟,也不站隊太子李顯的中立派系,只希望圣神皇帝早日康復(fù),重新親政,不受二張兄弟蠱惑。

  正在守真神游太虛的時候,院落里傳來了吵鬧聲。

  其中有一道嬌喝的聲音,肯定是武天姬。

  守真起身,還未開門,就傳來了腳步聲和敲門聲。

  門外魏廣宗低聲唱喏:“道長,事急?!?p>  “進(jìn)來吧?!?p>  守真將膝蓋上的貍奴放回了木箱,從火炕上下來。

  門外一下子進(jìn)來了兩三個人,一個是魏廣宗,另一個黑影用胡人常穿的斗篷遮住了頭,看不出是誰。

  最后面跟著武天姬,手持三尺長劍。

  “道長!”一道興奮的聲音傳出來,黑影將斗篷解開后,露出了淮陽郡王武延秀的身影。

  “延秀,你怎么來了?”守真詫異道。

  “廣宗,你去休息吧,我跟道長說幾句話?!蔽溲有阈e奪主,想要支開魏廣宗。

  “慢著!延秀,你從驛館出來,崇簡知道嗎?”守真問道。

  如果薛崇簡發(fā)現(xiàn)一個郡王從驛館消失不見,會瘋掉,那可是大事。

  “我讓侍從穿上我的衣裳假扮我熄燈休息了。放心吧,我穿著侍從的衣服出來,沒有人知曉此事。如果我現(xiàn)在回去,反而會驚動了崇簡,還有突厥來使團(tuán)。”武延秀那張俊美的臉龐在燈光的照映下,美得讓人發(fā)不了脾氣。

  守真無奈道:“廣宗,你去休息吧。記得,安排好自己的人放哨。”

  魏廣宗酒意上頭,困得不行,便關(guān)好門下去安排人手放哨警衛(wèi)。

  武天姬沒有走,疑惑的看著武延秀,以為出了什么事情。

  見守真道長同意自己留下來,武延秀馬上脫掉了身上的斗篷,隨意扔在了桌上,一邊脫靴,一邊說道:“道長,還記得我們在黑沙城里經(jīng)常抵足而眠嗎?”

  “天姬,你還記得嗎?”武延秀見武天姬還站在那里,甩出一句話來。

  “我記得,估計道長忘記了。”武天姬甩鍋道。

  “當(dāng)然記得,你倆經(jīng)常聊起自己的少年往事,把自己聊哭了,哭著哭著便哭睡著了,害得我還得起身看你們到底怎么了,剛剛捂熱的被子又灌進(jìn)了涼風(fēng)。不過今晚卻沒事,下面是火炕,不怕涼風(fēng)?!笔卣娲蛉さ?。

  “咳咳,我……我只是近鄉(xiāng)情怯,想跟道長說說心里話?!?p>  武延秀嬌羞道,粉腮緋紅,在昏暗的燭光下,竟有一種別致的朦朧美,守真差點看癡了。

  武天姬不再手持長劍,而是懷抱長劍姿態(tài),嘲笑道:“你可別跟我說,今晚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逃出來就是為了抵足而眠的?”

  武延秀脫靴,跳上火炕,蓋住了腿腳,笑道:“我不跟你說,我用實際行動證明給你看?!?p>  “你想沒想過,萬一出了差池,讓崇簡怎么辦?”武天姬擔(dān)心問道。

  “想過,他來東城客棧找我,正好可以見到你。說到底,我反而是為你創(chuàng)造了機(jī)會,你不感謝我嗎?”武延秀賤兮兮道,一臉粉面卻讓人恨不起來。

  武天姬拿他沒有辦法,恨恨的準(zhǔn)備回廂房。

  “別走,今夜我們秉燭夜談吧。我有話要跟你們說?!?p>  “有什么話,不能明天再說?”武天姬那只挺翹的鼻子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的挺拔,與她不相熟之人絕對以為她是一位強(qiáng)勢女人。

  “明天,我可能就走了,不在晉陽?!蔽溲有阋徽Z石破天驚。

  “出了何事?”守真連忙問道。

  “沒事,就是想跟你倆聊聊天?!蔽溲有愫Φ馈?p>  身為女子,武天姬聽出武延秀的傷感,便說道:“那就秉燭夜談。在突厥時期,你們經(jīng)常半夜跑到我的住處,來蹭吃蹭喝。今晚,可沒有吃喝了?!?p>  一句話,激起了眾人的回憶。

  那是多么讓人難忘的夜晚。

  武天姬將長劍放到了長案上,說道:“給我一床被子,你倆蓋一床被子。凍死我了,我要躺在炕頭這里?!?p>  兩個男子肯定不會與她爭熱炕頭,平時玩笑歸玩笑,心中都將她當(dāng)做親妹妹一樣對待。

  見武延秀鉆進(jìn)了對面的被子里,守真習(xí)慣的將貍奴抱到了自己的懷里,將它放在自己的腋下附近,而貍奴又將自己縮成一個毛團(tuán),繼續(xù)昏睡了起來。

  長案上的燭光,輕輕搖曳,時而抱著燭花,屋內(nèi)充滿了暖意和溫馨,像是兄妹三人回到了突厥的那些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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