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饕餮將那烤架上的肉全數(shù)裝進自己的肚子后,就用自己的小爪子揉了揉滾圓的肚皮,一路翻滾到了容宜的腳邊。
容宜正聽柳問澤說著話呢,忽然就感覺到腳上一沉,似乎有什么東西壓在上面。她低頭去看時,就看見饕餮一面揉著自己的鼓脹的小肚子,一面歡快地搖著小尾巴。
柳問澤見容宜忽然低下了頭,似乎是在看什么東西,便也隨著她的視線看去。然后他就看見了某只以兇性揚名的魔獸正舒坦地躺在容宜的鞋面上撒著嬌。
“?。。 绷鴨枬伞?p> 他想宰了這只玩意。
“走開?!绷鴨枬珊敛涣羟榈赜媚_尖將他踢開了,牽著容宜的手換了個地方坐下。
饕餮被柳問澤踢得在地上滾了幾滾,身上也粘滿了枯枝敗葉,看起來臟兮兮的。
他不認命地重新爬起來,抖了抖身子,將毛發(fā)上黏著的落葉盡數(shù)抖落,然后又慢慢蹭回到容宜的身邊。
柳問澤看著他的模樣,眼中兇光畢露,彎下腰徑自將他拎了起來,丟到伏相的懷里。
“看好他,不然我就將他架到那架子上一把火烤了?!绷鴨枬蓪χ嘀噶酥覆贿h處尚未熄火的烤架,威脅道。
伏相趕忙摟緊了懷里的饕餮,謹防他再次去作死。
“容宜。”柳問澤蹭著容宜,撒著嬌,“那只饕餮臟死了,你不要讓他靠近你好不好?”
容宜僵著臉,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無妄谷位于攬月國西面的一處深谷中,占地約有四分之一個攬月國之大,內里容納了大大小小數(shù)萬的妖族。
容宜幾人接連行走了數(shù)日才堪堪來到無妄谷的邊緣地帶。
因著無妄谷以其容納了數(shù)萬妖族而聞名,所以方圓百里之內都不見人影。放眼望去,是一派荒涼枯敗的景象。
容宜踏著腳下的枯枝敗葉,緊鎖著眉心。
不過是這邊緣地帶,尚未深入,她都能感覺到濃郁的妖氣撲面而來。
伏相露出激動的神色,往前跨了一步,向往地看著前方。
柳問澤卻是一副溫潤和澤的模樣,只是眉眼的恣意如何也掩蓋不去。
“容宜?!绷鴨枬刹恢螘r來到了容宜的身側,彎腰躬身看她,“你為何執(zhí)意要來這無妄谷?”
“尋人?!比菀藳]有過多地解釋。
殊不知柳問澤在聽到這句話時狠狠地擰了下眉。尋人?尋誰?男的女的?長得有他俊嗎?在容宜的心里比他還重要嗎?
容宜并不知道她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造成了柳問澤長達數(shù)天的陰郁低落心情。
無妄谷外圍駐扎了為數(shù)不少的妖族,為的就是防止人族的突然闖入。
不過這么些年了,無妄谷兇名在外,還真沒多少人敢形單影只地闖來。
這也就造成了駐扎在無妄谷外圍的那些個妖族在看到容宜幾人時的震驚。
“那是……人?”一只妖不敢置信地看著朝他們緩緩走來的容宜。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只妖磨了磨慘白的獠牙,惡狠狠道:“管她是誰,反正不是妖就對了?!?p> 他們并沒有從容宜和柳問澤身上感知到同類的氣息,反倒是伏相身上若有若無地散發(fā)著妖氣,只不不過很是稀薄,想來也不是什么修為高深的妖。
這樣一想,為首的那幾只妖就放心了,紛紛覺得容宜等人不過是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螻蟻。
“站住。”一只妖厲聲喝道。
容宜將視線轉到他身上,輕描淡寫地將人來回掃視了一圈,“無妄谷不準進生人?”
看守的幾只妖來來回回地對視了幾眼,對于容宜的反應深覺古怪。
這女人邪性的很。明明看起來和尋常人族無異,但是見了他們這些青面獠牙的妖族卻絲毫不懼。
“是。方才喝止容宜的妖再次答道。
“這是你們谷中的規(guī)矩?”容宜復又問道。
領頭的那只妖皺了皺眉,這女人哪來這么多的話。
“是又如何,趁你們現(xiàn)在還未踏入無妄谷的領地,速速離去,我便不再追究?!?p> 容宜沒有應聲,反倒是走在她身后的柳問澤款款上前,眉眼帶笑地看著方才說話之人,“這規(guī)矩可以改嘛。”
為首的幾只妖兀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原本距離他們十步開外的柳問澤身形一晃,轉瞬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泛著淺金色的絲線橫亙在他們脖頸處,幾只妖紛紛束手束腳,不敢再亂動彈。生怕下一秒他們的腦袋就不再完好無恙地待在他們脖子上了。
“容宜?!绷鴨枬蓾M意地掃了眼他們,而后扭頭看向容宜,歡喜地喚道,“沒有人攔你了,我們進去吧?!?p> “……”伏相。
這樣做真的好嗎?不會招來妖族的報復嗎?
伏相膽戰(zhàn)心驚地抱著懷里的饕餮在那幾只妖的注目禮下顫顫巍巍地跟上了容宜。
接下里幾人又遇到了幾波守衛(wèi),但都被柳問澤用暴力震懾住了,皆都咬牙切齒地看著幾人堂皇而之地朝著無妄谷深處走去。
“初初,有人來了。”
一棵蒼然盤虬的古樹上,隱隱約約地傳來一聲輕笑。
魏初背靠古樹而坐,聞言默不作聲地丟下了手中的酒壺。一手扶著身后的樹干緩緩站身。
等到魏初離開后,盤腿坐在樹杈上的人才反身躍下,抬眉掃了眼樹干上的一個手印,輕嘖了一聲。
這手勁可真不小。
“話說這無妄谷還真不小啊?!狈喹h(huán)顧四周,感慨道。他跟著容宜二人,一路走來都是暢通無阻,即便有人阻攔,也都在柳問澤手下?lián)尾坏絻擅搿?p> 饕餮在他懷里不安分地挪動著身子,似乎想要下地。伏相見狀,趕忙將他摟緊了。這地方可是萬妖居所,不知道有多少窮兇極惡的妖躲藏在暗處。他可得將他看好了,免得一不小心就成了哪只妖的點心。
幾人繼續(xù)往前走著,不多時就進了一片灼灼桃林之中。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了暮秋,這里竟然還有成片的桃林?!绷鴨枬刹[眼笑著,打量著面前一株繁盛的桃樹,忽然伸手覆了上去。
容宜站在他身后看著他。
而伏相卻不知何時被這些灼目的桃花迷了雙眼,抱著饕餮走遠了。
“刷刷?!?p> 忽地,柳問澤面前的那棵桃樹劇烈地顫抖起來,紛紛揚揚的妃色花瓣簌簌地落下。
容宜蹙著眉閃身避開,而柳問澤的身上不知何時也冒起了細密的金光。
“柳問澤!”容宜兀地意識到了什么,眸子一厲,失聲叫道。
鋪天蓋地的桃花自四面八方而來,完完全全地將容宜和柳問澤二人隔絕開來。
兩個人就像兩只繭一般被那些數(shù)不勝數(shù)的花瓣層層圍住。
容宜冷著臉看著周身圍繞著的桃花花瓣,在心底暗自咒罵了一聲。
他們怕是遇到修為高深的樹妖了。
如果放在平日,容宜倒是不怕。但是現(xiàn)在她魔魂受損大半,自身實力急速下滑,還有那個下落不明的伏相……容宜怎么想都覺得棘手。
她嘗試著捻了幾個術法扔在面前由花瓣構成的那堵墻上,但是收效頗微。那些個花瓣只散了一瞬,下一瞬就有新的花瓣重新補上那個缺口。
感受到周身那圈花瓣愈縮愈小,容宜抿著唇不說話,掌心上開始逐漸升騰起紫色的魔氣。
自她魔魂受損以來,春風就叮囑過她不可過度消耗魔氣。但是現(xiàn)在這個情形她卻顧不了這么多了。
除卻下落不明的伏相和饕餮以外,柳問澤也被那只樹妖困住了,不知道處境怎么樣。
“容宜!”忽地,容宜突然聽到柳問澤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停了動作,周身極速旋轉的桃花花瓣也跟著一頓,然后爆裂開來。
容宜被劈頭蓋臉地灑了一身的花瓣。
“……”容宜。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柳問澤圈進了懷里。
“容宜,我好怕……”柳問澤面上驚魂未定,像是真的被嚇到了。
容宜挑了挑眉,柳問澤的身手比她全盛時期的還要更上一層,這樣的樹妖應該奈何不了他才對。
“容宜,我抓了那只桃花妖給你泡酒喝好不好?”柳問澤松開了容宜,回過頭惡狠狠地說道。
魏初半跪在地上,嘔了幾口血出來。
這樣的人,絕非人界中人,更是他們這些妖應付不了的。
魏初趁著柳問澤還沒過來,指尖微動,一片花瓣隨風飄走了。
柳問澤越看魏初越惱火,直想揪住他的衣領,把人摁進酒壇子里釀成桃花酒。
魏初自知自己不是柳問澤的對手,只能給魏朝傳信,讓他帶著人趁早離開這里。至于他……能拖住眼前的人一會就是一會。
容宜按住了柳問澤的手,“先別動他?!?p> 柳問澤倏然轉身,不解地看著容宜,“為什么嘛?你……你是不是看他生的好看,所以心疼了?”
“……”容宜。
“不是……?!比菀四靥孀约恨q解了一句,那桃花妖雖然生的模樣出眾,但也比不上無時無刻不在她面前晃悠的柳問澤?!胺嗪枉吟训浆F(xiàn)在都沒尋到,我想找他問問他們二人的情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