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沒想到眼前這位少年有為的小將軍會認(rèn)識她,蕭瑾歡愣了一會兒,再回神看的時候,周遭已經(jīng)響起了“公主殿下千歲”的呼聲了。
“……”
這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沒想這么引起轟動啊。
原先打算討回簪子,隨便胡謅個身份,什么豫王美妾啊,官宦人家的小小姐啊,不管什么趁亂遁了便是,如今反而有些不太好收場了。
蕭瑾歡癟了癟嘴,上前扶起又要行禮的英國公,“國公爺不必如此多禮,您是煜朝的功臣,又是和安的長輩,按理,和安該向國公爺行禮才是?!?p> 這話當(dāng)然是說著玩的場面話,誰要是當(dāng)真了,那才是真的傻。
“君臣之禮不可廢,殿下說笑了。”
蕭瑾歡笑了笑,“你們也都起來吧,眾將士皆是煜朝的功臣,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和安在此先行謝過,宴席已擺好,為諸位接風(fēng)洗塵,諸位將士,歡迎你們回家?!?p> 蕭若權(quán)在一旁聽見,不住的點頭,這丫頭平時吊兒郎當(dāng)了點,關(guān)鍵時候,還是撐得起一國公主的場面的。
喻霖在蕭瑾歡身后,目不斜視,準(zhǔn)確的說,自蕭瑾歡出現(xiàn),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蕭瑾歡的身上,現(xiàn)今看到蕭瑾歡這副樣子,低頭沉思了許久,再抬頭,剛才的情緒掩蓋不見。
這一系列的舉動,自然沒逃過正站在這位小國公對面的豫王殿下,接過瑾歡遞過來的扇子后,除了抵住那侍衛(wèi)出鞘的劍刃,他就一直站在一旁看戲。
這小國公也有兩年多沒回朝,也不知這丫頭是什么時候惹得桃花債啊。
不過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畢竟現(xiàn)在這副樣子,哪里像個懷著愛慕之心的少年呢,倒像是個貪圖美色的少年郎多看了兩眼罷了,如果有,那他藏得還真挺好。
蕭瑾歡不打算再此多逗留,估計現(xiàn)在這兒的遭遇不用多久就一五一十的傳進琮兒那去了,自己回宮免不了又被嘮叨一番,也不知道到底是隨了誰了,跟個小和尚似的碎碎念煩死了。
“本宮今日出宮游玩,叨擾了英國公的腳步,屬實不是和安的本意,還望國公爺海涵。”
“殿下說笑了。”那英國公的年紀(jì)應(yīng)當(dāng)比蕭若權(quán)大不了多少,行事卻是一副老年人的做派,頑固還帶了點冷靜,不像蕭若權(quán)那么隨意,蕭瑾歡望過去,看見蕭若權(quán)那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微微搖了搖頭,也是,都那個年紀(jì)了,誰愛跟那家伙似的沒點長輩的覺悟。
“既如此,和安不宜再打擾,國公爺想來還要向陛下匯報軍務(wù),瑾歡就先行一步?!蔽⑽⒎朔碜?,也算沒失了禮數(shù)。
“臣恭送殿下?!焙坪剖幨幍囊粭l隊伍,就這么被兩人攔住了,蕭瑾歡無奈的很,周遭看熱鬧的恐怕不止是尋常百姓,官宦人家的女眷想必也不在少數(shù),怕是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又要成了人茶余飯后的談資了。
都怪蕭若權(quán),蕭瑾歡狠狠的剜了那家伙一眼,蕭若權(quán)也只是支起扇子,完全就當(dāng)沒看見一般,要不是嘴角掩都掩不住的笑意,蕭瑾歡說不定還能高看他幾眼。
“靈兒,走吧?!闭f罷,便轉(zhuǎn)身回了醉仙樓。
經(jīng)過那位接住自己簪子的小將軍身邊的時候,頷首致謝,將簪子在他面前搖了搖,“謝過公子出手相助?!?p> 那家伙也不說什么其他的,只是又拱了拱手,撤了幾步,給蕭瑾歡讓開了路。
帶兵打仗的少年,血氣方剛的,一身盔甲,看著實屬英氣,蕭瑾歡從上到下的掃了幾眼,果然啊,還是這一身戎裝最能彰顯男兒氣概。
拂了拂袖子,蕭瑾歡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醉仙樓,順手將簪子簪回到頭發(fā)上,倒是瀟灑。剩余的事,讓那位王爺處理好了,她一個姑娘家,實在是不適合跟這些將士們多牽扯。
醉仙樓二樓今日不接客,只有蕭瑾歡這一位客人。蕭瑾歡再走進店內(nèi)的時候,老板一臉諂媚的湊上來,想必也是知曉了她的身份,卻被靈兒三言兩語給打發(fā)了。
再重新倚靠回到窗邊就發(fā)現(xiàn)樓下停滯的人潮開始重新涌動了起來,幸而沒耽誤太長時間,不然倒成了她的罪過了。
只是,那屹立馬上,回望她這個方向一眼的那位翩翩少年郎,她總覺得眼熟極了。
“靈兒,剛才接我簪子的那位小將軍,你可認(rèn)識?”
靈兒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剛才底下人實在太多,她也確實沒怎么注意那位小將軍的面貌,就算見了,如今也沒什么印象了。
蕭瑾歡見到她那一副冥思苦想的愁模樣,撇撇手道了聲算了。
也是,她尚且記不得了,更何況這個眼里素不裝旁人的小丫鬟。
“怎么,想認(rèn)識?”
聽到聲音,蕭瑾歡就知道他剛才一定聽了墻角,還真是個無聊的家伙。
“我說,皇叔啊,你怎么這么閑啊?!笔掕獨g屬實無奈。
蕭若權(quán)也不理,坐到了蕭瑾歡的對面,死丫頭剛才把他扔在樓下,費了他好一番口舌來寒暄,幸虧那英國公也急著回宮見圣上,不然他還真不知道結(jié)束這場面。
“那是英國公家的公子,那眉眼間的英氣還真跟老國公一模一樣,哎,剛才不還說你不是還跟他一起同過窗嗎,怎么這就記不得了?”這廂蕭瑾歡剛點的飯菜端上桌來,蕭若權(quán)將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收拾下來,將碗筷悉數(shù)擺到瑾歡眼前。
原來如此,她說怎么看著這么眼熟呢。
“算起來也多年未見了,記不清也正常,再說,我閑的沒事記那么多人干嘛,我又不常見。”蕭瑾歡拿起碗想舀碗雞湯喝,她就是想這兒的人參雞湯,才出的宮。
蕭若權(quán)自然的接過她的碗,那盛湯的砂鍋外壁溫度仍高,蕭若權(quán)特意放在他這一側(cè),不然以這位小公主的穩(wěn)當(dāng)勁,指定又能燙著。
蕭瑾歡接過那還冒著熱氣的湯來,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送進口中,口腹之欲啊,還真是誤事,但是這口湯下肚,心情都跟著舒暢了不少。
蕭瑾歡若是沒記錯的話,那家伙是不是叫喻霖來著,也是記不清了,年歲應(yīng)該還長她一歲,不過他當(dāng)時是琮兒的伴讀,又不是特意給她配的伴讀,她還真有些記不清了。
不過那喻小公子也算是少年有為了,西涼一役,據(jù)說英勇無畏,奮勇殺敵,立了不少軍功呢,他這個年歲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京城里又有幾個官宦子弟能比得上呢。
“那小孩兒,長得也不錯,以后英國公的爵位大抵是他繼承的,你不考慮考慮?”蕭若權(quán)夾了個雞腿到她碗里,蕭瑾歡都無奈了,自己的這位皇叔到底是多著急把自己嫁出去啊。
“我說,皇叔父,你能不能先看看你那空曠的后院,把里面人填的差不多了再來考慮我的事兒啊,我都不急,你著什么急啊?!卑涯请u腿當(dāng)作面前這個討厭的家伙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這個年歲,還不著急?戶部尚書家的那個丫頭,比你還小呢,如今兒子都會走了,你還沒出嫁,你還好意思跟人家玩呢?!?p> 又來了,蕭瑾歡捂了耳朵,不想聽這些話,她也是搞不懂了,綠染那丫頭,那么早的成婚做什么。她結(jié)婚倒是舉案齊眉,夫妻和睦了,為什么到頭來受罪的是她啊。
見她這一副不愿意聽的樣子,蕭若權(quán)也是頗為無奈。先皇唯一的嫡公主,當(dāng)今圣上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北煜地位最是尊崇的公主殿下,她要是不樂意,誰還能逼迫她不成。
“你父皇當(dāng)年把你的婚事托付給我,我就一定要給你找個好人家,你說你這么一直耗下去,難不成還能一輩子不嫁人??!”
一向自詡風(fēng)雅的豫王殿下難得說這么多的話,卻哪次這般,都是因著她的婚事。蕭瑾歡自知理虧,所以一向什么事都是順著叔父的意思,就連她明里暗里給她安排的相親宴,隔三岔五在前庭花苑碰見個青年才俊,她也都認(rèn)真的見過禮,聊過些的,只是婚嫁之事哪有那么容易。
“知道了,放心吧,您侄女兒一定能嫁出去的!一定不會耽誤你浪跡天涯的腳步的。”喝了雞湯身子暖暖的,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緩和了不少,蕭瑾歡細(xì)聲安撫道。
“這還差不多。”難得從她嘴里聽了句舒心的話,蕭若權(quán)的情緒也好了不少。
不過話說她真的成了老姑娘了?想來也不過十八歲的年紀(jì),這個年歲還沒嫁人的,確實少了些,但怎么著也不至于攤上這么個前綴吧。
上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摸起來還是蠻順滑的呀,應(yīng)該還算得上膚若凝脂吧,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也勉強算是手如柔荑,怎么聽蕭若權(quán)的話,她都感覺自己是個半老徐娘了。
蕭瑾歡喝著雞湯,有些悵然,總覺得自己有這種想法都是因為皇叔父日日念叨的緣故,不然她這大好的年紀(jì),怎么老是會有種要孤獨終老的危機感。
看著眼前已然空了的瓷碗,沒喝夠可怎么辦,抬眼正看見蕭若權(quán)將那最后一碗的雞湯,盡數(shù)送進口中,得,這下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有了。
蕭若權(quán)是自小看著這丫頭長大的,一個眼神就知道這小公主又想干什么了。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別光喝湯啊,給你夾的雞肉這么長時間了也沒見你動動筷子,多吃些青菜也是好的,你這樣不等回宮,估計就要餓肚子了。”蕭若權(quán)伸手把靈兒給叫了過來,“再去要一鍋,對了,再讓廚房提前備上些清淡點的花糕,你家主子愿意吃什么,你最清楚,讓他們準(zhǔn)備好食盒,一會你們帶著回宮路上吃。”
蕭瑾歡也不理旁的,只聽見還能再喝幾碗,就高興得不得了。
難得今天竟然沒有攔著她,她能喝個盡興。素日里不管是琮兒還是靈兒反正她身邊的人一向看她看得緊,不讓吃這不讓吃那的,也不知今日蕭若權(quán)是怎么了,竟能這么縱這自己。總之,于她而言,這當(dāng)然是好事。
不一會兒靈兒就端著上來,蕭若權(quán)看著瑾歡眼睛緊緊的盯著那鍋雞湯,直到擺到桌上,不免有些好笑,這要是讓外人看見一國公主竟如此貪吃,怕是蕭瑾歡在眾臣的口中沒什么好印象了。
“慢點?!卑咽⒑脺耐脒f過去,蕭若權(quán)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句。
蕭瑾歡也只是沖他笑笑,手里的動作可絲毫沒有慢點的跡象。靈兒在一旁有些無奈,有些不想承認(rèn)眼前這位貪吃的姑娘是她的主子。
“殿下,您不能再喝了,這湯雖補,但油水重,您要是喝多了又該腹痛了。”靈兒還是滅忍住上前勸誘,殿下自小就對自己的食量沒什么數(shù),有時吃的甚少,有時卻又吃的很多,長此以往,圣上下令要身邊的侍女都留心照看著,每天控制好殿下的飲食,眼下出了宮,她要是再這么放縱,那就是她的罪過了。
“哎呀,無妨,一會我下去沿著南陽街走兩圈就是了。”蕭瑾歡撇撇手,不打算理她。
“‘可是,殿下……”靈兒還想勸些什么,就被殿下故作兇狠的眼神給嚇退了。
倒也不是怕殿下真對她有什么懲罰,殿下素來對他們這些下人都是極為寬容和善的,但這也并不代表殿下就真的拿她們沒辦法,想起之前殿下讓她們在晗歡殿里掰手腕,誰輸了誰就去玉翠湖里游一圈,她的手腕都有些隱隱作痛。
倒也不是說自己就不能下去游一圈,那時正當(dāng)炎夏,游一圈也沒什么,況且她也有好些年不做粗活了,本就沒有什么勝算。但偏偏殿下說她是貼身婢女,輸了是丟殿下的臉,殿下甚至還在一旁給她加油,蒼天啊,瞧瞧殿下那期盼的神情,她如何能讓殿下失望。
眼前的眼神就是在告訴靈兒,她要是再說的話,怕不會有比上次掰手腕更輕的責(zé)罰。
小公主心血來潮,連圣上都敢捉弄,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哪能更造次啊。
蕭若權(quán)見靈兒瞬間老實的站到一邊去,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你這么欺負(fù)人家,合適嗎?”
“靈兒,我欺負(fù)你了?”瞧這真誠的,疑惑的眼神,靈兒看見就覺得心都要化了。
“殿下哪里會欺負(fù)靈兒,絕不可能?!被卮鸬膱詻Q又肯定,蕭瑾歡甚是滿意,要不她當(dāng)時覺得她最有靈氣呢,不然也不會給她起這個名。
蕭若權(quán)慢悠悠的扇著扇子,自家侄女的脾氣秉性,他也是了解的很,既然她這么說,蕭若權(quán)也就當(dāng)真的聽。
“咚咚?!鼻瞄T聲傳來,兩人對視了一眼。
“進來吧?!笔捜魴?quán)看身形倒像是他的護衛(wèi)肅清。
“殿下,宮里來消息,圣上邀您入宮。”
“瑾珩?”蕭若權(quán)還奇怪,怎么這個時候讓他進宮,此時英國公應(yīng)該還在御前,怎么這么急?難不成剛才不小心攔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狀況?
“行,本王知道了,這就去。”蕭若權(quán)拍拍扇子,便站了起來。
“你不回去?”蕭若權(quán)看了眼還在吃東西的她。
“我?我還想再玩會呢?!笔掕獨g回答道。
那侍衛(wèi)站在一旁,又是行了一禮,“公主殿下,圣上也要您趕緊回去,有要事相商?!?p> “我也要回去?”
韶添
蕭瑾歡:一見面身份就被拆穿,我很慌的。 喻之燃:我媳婦竟然不認(rèn)識我了。(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