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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之歡

第二十四章 前塵往事

焰火之歡 韶添 4361 2020-03-12 10:05:30

  林逸之聽完秦綠染的解釋,倒是很能理解了為何殿下今日竟會如此反常,那妙音間是殿下一手創(chuàng)辦的,林逸之自然再清楚不過。

  只是沒想到,當(dāng)時負(fù)責(zé)妙音間諸多事宜的便就是這另一位婢女,名喚小錦。

  當(dāng)年公主殿下出宮,入住豫王府,為掩人耳目,只帶了靈兒一人出宮,那留在宮中照看的便是小錦。

  據(jù)綠染所言,那小錦人極其聰穎,妙音間的諸多想法皆是她所提出,眼光也極好,將般若白芍等人從宮廷樂師選拔的隊伍之中甄選出來,偷偷的給送出了宮。

  若說靈兒是對蕭瑾歡無微不至的照顧,那小錦可以說就是難得與公主心意相通的知己。因而殿下留她在宮中,也是為了護(hù)好她暫時無暇顧及的當(dāng)今圣上。

  只是后來,小錦不知為何被那大皇子瞧上,趁著某天夜深,強(qiáng)行的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宮中,又強(qiáng)行的將她占為己有。

  那段時日,于小錦而言,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于蕭瑾歡而言,是一生難以平復(fù)的愧疚。

  因著她曾經(jīng)是蕭瑾歡的貼身婢女之故,那大皇子素來看不慣蕭瑾歡受寵的模樣,對蕭瑾歡的恨意十分深重,故而將從小侍奉在蕭瑾歡身側(cè)的小錦當(dāng)作發(fā)泄的對象。

  被關(guān)在大皇子宮中暗房的這些時日,小錦受盡了折辱,甚至那大皇子曾經(jīng)打過主意那她來要挾蕭瑾歡,后來為何不了了之,綠染并不知情。

  只是綠染最后給了林逸之當(dāng)頭一擊,那小錦原想以死護(hù)主,卻被那大皇子發(fā)覺攔下后,生生的給割掉了她的一只耳朵,微微給她止住血之后。

  將她丟在暗房之中,供自己身邊的那些個侍衛(wèi)玩弄,受盡凌辱,卻又求死不能。

  有些言辭,綠染一個姑娘家,怎么也不愿意再開口去形容。

  后來,小錦因著成日被關(guān)在陰暗至極的暗房之中,衣衫早就被撕裂的七零八落,得不到件完整的衣衫取暖。又常常受著那大皇子的鞭打,傷口感染,又染上了風(fēng)寒,最后因此而死,不得善終。

  從始至終,守口如瓶。

  即使是在遭受到了如此折磨的情況下,仍未將蕭瑾歡當(dāng)時的計劃說出半個字。

  縱使當(dāng)時大皇子已對蕭瑾歡的行為產(chǎn)生了些許的懷疑,但是見小錦受盡如此苦痛折磨都沒說出什么來,最后終于是打消了自己的懷疑。

  說到最后綠染身子有些顫抖,眼睛就要流出淚珠來。

  林逸之趕緊上前扶住,秦綠染緊緊抓著他的肩膀,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后面的幾句話,“你可知,小錦死后,他們做了什么嗎?”

  “他們將小錦的尸體偷摸的從宮中運了出來,用一席涼席裹著,趁著夜深,侍衛(wèi)換班的時候,丟到了豫王府沒怎么有人經(jīng)過的后門處?!?p>  林逸之胳膊被綠染掐的有些痛,“那日上午,我正巧去了豫王府,去陪歡兒解解悶兒,就聽到了侍衛(wèi)傳來的消息,說是在后門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尸。”

  “你知道,當(dāng)時歡兒趕過去,見到的是怎樣一副尸體嗎?”

  那尸體別扒的精光,一絲不掛,只靠著那塊破席來蔽體,身上有著深深淺淺的鞭痕,嘴邊掛著鮮血,大腿處掛著干涸的血跡,表明了在生前是受到了怎樣的侮辱,頭發(fā)有很大一塊被生生拽下,甚至能看得見隱隱的血跡。四肢能明顯的看出被繩索綁住的淺痕。

  那具女尸被折磨的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模樣,蕭瑾歡卻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是曾經(jīng)與她一同長大的小錦,幾乎登時就要暈過去,被王爺堪堪扶住之后,踉踉蹌蹌的,半走半爬的到了小錦面前。

  從一開始的隱忍顫抖,到最后的嚎啕大哭,泣不成聲,盡數(shù)間全是絕望。

  這些場面,當(dāng)時恰好在豫王府的秦綠染全都看在眼里,蕭瑾歡平時多么驕傲張揚的一個人,那一刻仿佛是被擊垮到了谷底,哪見得到半分以往的恣意張揚,周身,只剩下絕望。

  她一個與那小錦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人見到那場面,都心痛不已,更何況與小錦有著不同尋常的情誼的蕭瑾歡。

  林逸之聽著秦綠染如此詳細(xì)的給他描述的場面都覺得有些血腥,后背隱隱發(fā)涼,更何況是親身感受的蕭瑾歡。

  將秦綠染抱進(jìn)懷中,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她,“沒事了,染染,沒事了?!?p>  秦綠染的眼淚打濕了林逸之的衣衫,“當(dāng)時歡兒幾乎哭昏了過去,醒過來之后,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滿眼猩紅,所以當(dāng)年有些人說歡兒心狠,我是最不樂意的,他們不知道那些人曾經(jīng)是怎么折磨歡兒的!”

  林逸之輕拍著秦綠染的后背,沒有刻意的讓她止住眼淚,這事他還真是半點不知情,只記得有一日,再見到蕭瑾歡的時候,不似以往的和煦,周遭隱隱的有些陰暗圍繞。

  只是沒想到,她竟在背地里受了這么多的苦楚。

  “那小錦若是出身好一些,想必也是個不可多得的足智多謀的女兒家,單憑這一點,都是很可惜的?!?p>  “他們,怎么能,怎么能那么狠毒!”

  “你可知最令歡兒崩潰的是什么嗎?”

  “那小錦的背上,被人用利刃生生的刺上了歡兒的名姓!”

  “在傷口上,又生生的淋上了一層滾燙的熱油?!?p>  當(dāng)時的情景,她至今歷歷在目,那驗尸的仵作檢驗過后將這隱藏在小錦背上的傷口報給蕭瑾歡時,她不過剛剛轉(zhuǎn)醒,神思尚未清明。

  強(qiáng)撐著身子,顫抖著向那跪著的仵作問詢,“那背后的傷,是生前受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蕭瑾歡仿佛是一具空殼一般,眼中哪還有半分生氣。

  他就是要蕭瑾歡這個名字背上天大的罪責(zé),就是要讓這個名字陪著小錦一同入輪回。

  幸而豫王殿下當(dāng)時一直陪在身邊,不停的勸解著。

  “歡兒,馬上就到最后一步了,縱使再如何也不能沖動,否則極有可能前功盡棄。”

  也是難得,那個時候的蕭瑾歡竟還能聽的進(jìn)去話,“我知道。”

  “塵埃落定之后,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p>  林逸之只覺得渾身發(fā)涼,那還是個姑娘家。他也能理解那素來表現(xiàn)的懦弱不敢招惹蕭瑾歡的大皇子,當(dāng)年無非是因著蕭瑾歡被先皇貶為郡主,過繼給了豫王殿下,地位一落千丈,才敢這么胡作非為。

  就像他之前說過的,他們的計劃本是天衣無縫,一個沒什么實權(quán)的太子殿下不過是個擔(dān)了個任人擺弄的虛職。

  那皇位之所以沒能落入他人之手的最主要原因,不過是他們漏算且小看了這位公主殿下。

  懷中的染染已經(jīng)改為了啜泣,平緩了些情緒。

  單單是提起當(dāng)時的場面都能將他素來堅韌的夫人引得這般失態(tài),想必當(dāng)時的情況,只怕更是可怕。

  林逸之嘆了口氣,不得不說,他實在是佩服,蕭瑾歡在當(dāng)時那般頻臨崩潰的狀態(tài)下,將宮外諸多事宜還能安排的這般緊密。

  自愧不如吧,林逸之想了想,雖說覺得自己不是個甘于人下的,但是輸給這位殿下,輸給當(dāng)今的天子,這般周全的謀略,他覺得自己也不虧。

  只是,能重新?lián)Q回到如今這般的心性,想來,也是經(jīng)歷過撕心裂肺的掙扎吧,怨不得周遭那么多人,都心疼那家伙。

  豫王府前幾日的刺殺,到底是何人所為,似乎她也有了定論。

  說到底,林逸之覺得,他跟了個明主。

  只是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會是誰想要在這已經(jīng)平穩(wěn)的朝局中再掀起一番驚濤駭浪呢?

  蕭瑾歡此時正在親自給喻之燃換藥,按說這些事是輪不著她的,一國公主,紓尊降貴的來如此貼身的照顧朝臣的傷勢,怎么看,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蕭瑾歡自然也是覺得不對,但是既然答應(yīng)了人國公府要好好的照看這小國公的傷勢,自然就沒有失信于人的道理。

  就是她總覺得自己是被算計了,他們剛一回府,蕭若權(quán)就將喻之燃身邊的兩個侍衛(wèi)都給調(diào)走了,說是豫王府后院,有處院子,年久失修,房頂上的瓦片需要換,墻需要再修補(bǔ)修補(bǔ),桌椅板凳一類的家具也需要換,一時間人手不夠,來跟喻之燃借兩個有些功夫在身的,去幫著換換那屋檐上的青瓦。

  喻之燃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景從便就這么跟著蕭若權(quán)去了。

  但是蕭瑾歡明明記得,豫王府雖說會有幾個院子不怎么灑掃,但斷不至于落到重新修繕的地步,這般大費周章,他皇叔是要干嘛,娶媳婦啊?

  偏偏,那蕭若權(quán)忙的焦頭爛額的模樣,瞧著還是十分真切,蕭瑾歡也不好當(dāng)著喻之燃直接拂了他的面子。

  但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剛換好衣服,就見那大夫急匆匆的經(jīng)過喻之燃的院子,直奔她這來,說是家中孩兒突發(fā)高燒,需要馬上回去,那大夫一臉急切的不行的模樣,蕭瑾歡也不好懷疑。

  將收拾好的藥,盡數(shù)交到了蕭瑾歡的手里,告知她需要怎么用,用多少。接著撒腿就跑,直奔府外。

  蕭瑾歡拿著受手里的幾瓶藥,一瞬間又有些愣神。

  愣了好一陣才記起,靈兒呢?

  怎么她換個衣服,靈兒就不見了呢?

  此時自己的怡然院里,怎么就剩她一個人了呢?皇叔給她派的另外兩個小婢女呢?

  怎么都沒影了?

  那大夫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說莫要誤了時辰,每日都要在一樣的時辰來換,藥效才能得到最大的效用。

  還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蕭瑾歡就已經(jīng)踏進(jìn)了浮光院的院門,發(fā)覺此時喻之燃還沒換衣服,自己一個人坐在院中,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見她進(jìn)來,手里還拿著這么多瓶瓶罐罐,一瞬間也有些愣神。

  蕭瑾歡四處看了看,怎么浮光院也連個人都沒有。

  這府上的人都去哪了?

  “殿下為何?”

  蕭瑾歡對上喻之燃的目光,“我來給你換藥?”

  話剛出口,自己都有些懷疑,話尾生生的改成了疑問,說到底她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況??!

  “???”

  喻之燃明顯也沒有想到,發(fā)出了疑惑。

  蕭瑾歡搖搖頭,既然不能誤了時辰,那就趕緊給他換了,免得再給人家耽誤了傷勢。

  喻之燃自然此時不能接受,“不勞殿下,之燃自己來就行?!?p>  蕭瑾歡舒了口氣,終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你自己可以嗎?”

  喻之燃點頭,接過蕭瑾歡手上的藥,道了聲失禮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內(nèi)。

  徒留蕭瑾歡一人在院中晃過來晃過去,等著喻之燃。

  只是怎么過了這么久都不見換好,蕭瑾歡在繞著這浮光院走了三圈之后,有些懷疑,那家伙換個藥怎么藥這么久?

  湊近了緊閉的門,輕微喊了聲,“喻之燃?”

  “還沒好嗎?”

  但沒聽見里面有什么聲音傳出來。

  “要幫忙嗎?”

  蕭瑾歡聽見了一聲粗喘,“不勞煩殿下?!?p>  聲音微微有些發(fā)顫,蕭瑾歡察覺有些不太對,直接推開門踏了進(jìn)去。

  喻之燃因著自己只有一只手來換藥,衣袖挽上去又總是松散掉下來,實在沒轍,只能將衣衫褪了一半,露出了半個身子,此時正擦拭著傷口上的血跡。

  猛然見到蕭瑾歡就這么進(jìn)來,登時覺得于禮不合,恐傷了蕭瑾歡的清譽。當(dāng)即就要將衣服先穿好,卻被蕭瑾歡呵在了原地。

  “別動!”

  蕭瑾歡將桌子拉開,又拉了個椅子做過來,貼到了喻之燃身側(cè),將喻之燃想拉上衣衫的那只手給扯開,發(fā)現(xiàn)了傷口處,有不少的血珠滲出,蕭瑾歡拽著他的胳膊仔細(xì)探查了一番,還好只是微微有些裂開,沒什么大礙。

  被她這么摁著胳膊,神情專注的盯著,喻之燃耳邊微微有些發(fā)燙,還是那頭青絲,很想讓人摸上一摸。

  “怕是你今日打斗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你都沒發(fā)現(xiàn)嗎?”蕭瑾歡扒拉了一下他褪下的衣衫,果然里衣上沾了血。

  剛剛把衣衫這么褪下來,想必那衣衫已經(jīng)與他的血肉粘在了一塊,這才又扯得出了血。

  “沒覺得疼?!庇髦家娝裆珖?yán)肅,一副責(zé)罵的模樣,聲音有些許的委屈,嘴角卻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蕭瑾歡白了他一眼,拿過桌上的藥,均勻的給他涂抹開,將他剛剛倒的到處都是的藥粉,給擦拭干凈,這才一層一層的給他裹好紗布。

  全程蕭瑾歡都很嚴(yán)肅,“就你這樣還不用幫忙,我還沒見過誰上藥反而把傷弄得更重了呢。”

  喻之燃輕笑,“殿下費心了?!?p>  蕭瑾歡聽到他的輕笑聲,猛地抬起頭來,硬生生的撞進(jìn)了喻之燃滿是柔光的眸子里,突然察覺到自己此時的姿勢好像有點不太合適。

  外人看來,仿佛是她抱著他的胳膊一般。

  為了掩蓋自己的尷尬,蕭瑾歡輕咳了兩聲,身子微微抬高了些,將那紗布最后一點給他裹好。

  卻發(fā)現(xiàn)在喻之燃胸前,有一處很深的疤痕。

  蕭瑾歡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微微上前,手指附在了那傷口上。

  

韶添

直接上手,恐生非議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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