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棲梧凰

第七十四章 罪叛國

棲梧凰 遂寞成殤 3105 2020-12-08 22:24:15

  “帝君,今日朝會,可否開始?”

  御座上的人不耐地揮揮手:“你們談吧?!?p>  得到了應(yīng)允,整個諦寰殿驀然靜了下來。蘇賢儒微微致禮,轉(zhuǎn)身向殿內(nèi)的百官緩緩開言:

  “想必,諸位同僚已是有所耳聞。昨日,北冥軍鎮(zhèn)送來了一封奏章,鎮(zhèn)軍項霸戎呈報,北冥朔方城與狄族部落疑有關(guān)聯(lián)。而且,他還從朔方的貨物中尋到了流云霜礦的存在?!?p>  蘇賢儒的聲音平淡無波,只極平淡地敘述事情的緣由??v然在場的諸位百官已然有相當一部分或多或少地有所耳聞,但當真的從蘇賢儒口中聽到時,皆不由暗自心驚。同時,也更是為這突然冒出的“流云霜礦”震駭不已。

  一時間,殿內(nèi)百官有些躁動,盡管他們各自耳語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但空曠的大殿中還是隱隱有了嘈雜的感覺。

  “哼,錦家商會將建蒼商事侵占甚巨,不僅如此,他們還握有連江的大半經(jīng)營之便,不臣之心恐怕也是由來已久。此次還要多虧了項鎮(zhèn)軍的揭發(fā),終于抓住了錦家通敵叛國的鐵證!”

  立于右側(cè)前列的大司貨憤然出聲,情緒激昂之狀宛如嫉惡如仇的判官,立刻便給錦家貼上足以舉族覆滅的重罪。

  聽聞大司貨開口,殿內(nèi)百官不禁竊竊私語,絲毫不意外他的態(tài)度會是如此。但對其逋一發(fā)聲便欲給錦家定下如此大罪的做派,倒底還是暗自心驚的。不過,頃刻之后,他們便也都釋然了。

  畢竟,今日這局面恐怕早便是大司貨苦待許久的了。

  眾所周知,建蒼朝廷主分務(wù)治、府戶、典業(yè)、兵戎、刑法、工制六司監(jiān),分掌政、財、教、軍、刑、工各事。作為府戶監(jiān)之首官,大司貨在另五位首官面前,并不敢有太大的傲氣。只因,與其它五司統(tǒng)攝建蒼各域不同,理當掌管建蒼商貿(mào)貲賣的府戶監(jiān),卻并無自稱統(tǒng)攝了建蒼商事的底氣。

  九州之人一提到建蒼商事,首先想到的必然是錦家商會,而不是缺少存在感的府戶監(jiān)。再加上對建蒼商貿(mào)至關(guān)重要的連江樞紐,幾乎已是完全被錦家所左右,盡管府戶監(jiān)對那些普通的商販有著絕對的裁制之權(quán),但最能讓商家們心悅誠服的權(quán)力,已然是不復(fù)存在了……

  失去了這一大職能,無疑讓府戶監(jiān)傷筋動骨。職權(quán)不完整的府戶監(jiān),不說與別的幾大司監(jiān)相比了,即便是在百官之中默認最無話語權(quán)的工制監(jiān)面前,也并沒有什么縱傲的底氣。

  連江主事之權(quán),府戶監(jiān)早便對之虎視眈眈,只待尋得機會將其從錦家重新收歸于手,如今承蒙天意眷顧,給了他這么個絕佳的機會,身為府戶監(jiān)之首的大司貨又怎能不激動?

  對于大司貨的心思,在場的諸位百官可以說幾乎沒有一個不懂的。大半的人俱是暫且安靜下來,靜待事態(tài)的發(fā)展。

  “司貨大人未免有些武斷了,我刑法監(jiān)還未開口,你憑什么妄言定罪?”

  一位站于右列偏內(nèi)處,面目方正、性情剛直的大司寇肅聲出口。

  那大司貨對于大司寇那半分客氣也不留的言辭,顯然是慍怒非常,當即便諷斥道:“此次錦家涉及的乃是叛國重罪,我們其余五司皆有權(quán)共議,莫非大司寇想要一手蔽日,獨斷專行?”

  這番機鋒咄人的話似乎沒有對大司寇產(chǎn)生絲毫影響,其對視回去的眼睛沉穩(wěn)自若:“大司貨所言不假,刑法監(jiān)并未說過要獨自裁斷。只不過,我刑法監(jiān)仍有總司查勘之權(quán),建蒼萬事,皆要合刑律而治,待我司調(diào)查清楚了,再蓋棺定論也不遲。大司貨此舉,反倒是有逾矩擅斷之嫌?!?p>  一頂不輕不重的罪名反被戴到了自己頭上,大司貨頓時氣怒,正想繼續(xù)辯駁,蘇賢儒卻是開了口:“好了,兩位大人也莫要傷了和氣。此事非同小可,其中的牽扯也并不簡單,我們還需從長計議?!?p>  此言一出,許多壓抑著的談?wù)擃D時響了起來,言語之中無一不是驚詫連連。

  “是啊,冢宰大人說得不錯,剛才他不還是提到了流云霜礦么?”

  “可真是流云霜礦?那不只是個在建蒼流傳已久的傳聞?”

  “你也說是流傳已久,那就必不是空穴來風(fēng)。此等珍物,朔方城是怎么擁有的?”

  “誰知道呢?那錦家商會深諳商事,就算是弄到這等稀罕物,也不稀奇?!?p>  百官的竊竊私語讓極少出現(xiàn)在這諦寰殿的工制監(jiān)名義之首雷家主雷廷昌面色微沉,此刻,他心中已是思緒繚亂,煩躁慌急與些微的愧意摻雜,一時難休。

  “聽聞近百年來工家技術(shù)陷入瓶頸,雷家亦是苦尋流云霜礦許久。現(xiàn)下流云霜礦突然現(xiàn)世,雷家總算是要如愿了?!?p>  聽著身后不大不小的議論,師昭治搖著手中折扇,似笑非笑地看向另一側(cè)的雷廷昌。王公子的一句話,顯然是極具影響力的,這下那些議論著流云霜礦的百官頓時將視線移向了站在最前方、與蘇賢儒并肩的尊司空大人,那一直立于其身后的工制監(jiān)實際掌權(quán)者大司空也不禁移目看想了這個隱壓自己一頭的世家之主。

  百官的注目令雷廷榮的面色更沉,但由于其站位的關(guān)系,真正看向他的只有師昭治等寥寥幾人。

  “聽聞前些日子,令郎曾往北冥一行,還間接鬧出了一點小亂子。莫非那時,雷家便是為此而去?”

  見雷廷榮不說話,師昭治漫不經(jīng)心地添了一句,眼底有著一道凌厲的精光。

  雷廷榮霎時變色,一直保持著無表情的臉也頓時白了幾分,心頭隱然生起一股危殆之意。眾百官聽了,也有不少暗自凜然。

  “王公子此言何意?莫不是在懷疑尊司空與這流云霜礦有聯(lián)系?”

  立在雷廷榮身后的大司空當即出言,顯得對雷廷榮這個名譽上司極其維護。

  但聽了這話,大殿中更是有不少人面面相覷,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驚悚。

  “本君可沒這么說,只不過是偶然想到,略一提及罷了。大司空何必動怒?”

  此言一出,那已是耳語陣陣的大殿又驀地靜了下來,只因他的這個自稱。

  作為當今帝君的庶弟,他沒有被放歸封地,反而有資格立足于這諦寰殿上,自然也是同這些百官一樣有著官職在身的。當今帝君繼位之時,他的這位碩果僅存的兄弟便被其親自封授了“紫瞵君”的封號,又一并授予其督查百官之權(quán)。這樣一位宗室之人,可謂在朝堂之上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紫瞵君平日里輕易不露鋒芒,但一旦當他自稱“本君”之時,那便意味著他要行使這帝君親授的權(quán)柄了。那稽查監(jiān)督之權(quán),即便是對專掌刑罰懲戒的刑法監(jiān),也是具有效力的。因此,紫瞵君之號,無疑在百官之中極具威懾力。

  殿中安靜得已是針落可聞,雷廷昌面色僵硬,剛要開口,那久久沒有聲息的云陛之上忽然傳來了率性隨意的身音:“昭治,雷家癡心于工技乃是天下盡知的事,你這么問雷家主,人家也不好答嘛。還有,雷家人勤勉忠直,又怎會惹出亂子?”

  師昭治將目光從雷廷昌那收回,向云陛之上微揖作罷,似是便將這事就此揭過了。

  見師昭治沒有說話,站于其后不遠的大司寇頓了頓,出列向云陛之上揖道:“稟帝君,上年天威軍被派往北冥軍鎮(zhèn)練兵,駐于幽門關(guān)。而數(shù)月之前,因大雪封道,幽門關(guān)一度陷入了窘境,幸而雷家長子雷樓隨錦家朔方船北上,他便向天威軍討資清理雪道,雪道也因此得通。但不幸的是,天威軍對那些物資處理不當,以致軍營失火,燒毀了些營帳和糧草輜重。事后,雷家主領(lǐng)其子來我司請罪,說是因為事先未曾囑咐周全,才有了這場禍患。”

  “哦,原來是這樣,這種事,也怪不得人家嘛。雷家主,適才昭治的話,你可別放在心上啊。”

  “謝帝君體諒,只是此事,確實是小兒思慮不周,這才有毀國器?!?p>  雷廷昌對著云陛之上深深一禮,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氣。

  但顯然,此事別人并不想這么輕易放過,那大司貨微不可覺地瞥了一眼師昭治的身影,出口之言凌厲逼人:“雷家主,就算此事令郎確實無過。但是不知,向來不曾遠游出關(guān)雷家,為何會突然北上?雷家主不妨解釋一下,也好消除在場諸位的困惑,以防連累雷家聲名受損。”

  深知此事乃是不可或避的,雷廷昌沉默片刻后,唯有半真半假地吐露:“我只是得到了流云霜礦出現(xiàn)于北冥的消息,雷家對此苦尋已久,這才特意出關(guān)探詢,又在搜尋無果后托付錦家替我們多加留意。至于那些流云霜礦,恐怕就是錦家自北冥尋得,要交予我雷家的吧……”

  雖答應(yīng)過替錦家保守礦藏的秘密,但錦家現(xiàn)下已是惹上了潑天大禍,保守與否已然意義不大,心下的那一點愧意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錦家此刻沾上的乃是通敵叛國之罪,如此大罪一旦沾染,便絕無善了之說。雷家原本也只是為了流云霜礦才與錦家合作,此時為其禍及自家,可并不理智。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