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p> “喝酒?”
刁無病一顆懸著的心落下來。
“好好好,喝酒喝酒?!?p> “喝酒好!”
“喝酒好。”
刁無病忙不迭連聲答應(yīng)。
你倒是早說啊,看把我給嚇的,一身冷汗,都快尿了。
喝酒嘛,多大點(diǎn)事情。
試探著想扭出自己手腕,一掙,便脫了出來。
刁無病這下徹底踏實(shí)了。
暫時(shí)顧不上去想這小子怎么就一把便能拿捏的自己毫無反抗之力,十二分的陪著小心:“咱們?nèi)ツ膬汉龋俊?p> 去哪兒喝?
江平腳步一頓:“江邊吧?!?p> “正好吹吹風(fēng)?!?p> “讓人送酒來?!?p> 刁無病嘴角直抽。
祖宗!
馬上霜降了!
這會兒夜里去江邊吹吹風(fēng)?
下一秒就陪著笑臉:“好,咱們就去江邊吹風(fēng)?!?p> 揚(yáng)手招呼兩手下:“你二人立刻去江寧府,最好的菜,最烈的酒,速去速回?!?p> 兩手下有點(diǎn)懵,其中一人苦著臉:“大人,這會兒,城門都關(guān)了?!?p> 刁無病一瞪眼:“要我教你做事?”
此人登時(shí)噤若寒蟬。
旁邊的人趕緊拉他,灰溜溜一起竄了。
刁無病心里這個氣,MMP,關(guān)鍵時(shí)刻掉鏈子,回頭再收拾你們。
扭頭一看,江平走的遠(yuǎn)了,忙快兩步跟上。
心中兀自納悶,我是為何下意識就對他這么恭謹(jǐn)呢?
奇了怪了。
江灘,亂石。
尋個大石坐下,江平望著江面,嘆口氣,唏噓。
果然是能讓三光至圣都道基崩塌的未盡因果,真是難搞呀。
可惜,這時(shí)候沒有沙雕網(wǎng)友能跟我一起奔現(xiàn),擼串,解惑,K吼,就一老頭。
滿眼嫌棄看一眼刁無病。
算了,將就吧。
好歹是個人。
呃。。。
說不定找那黑魚吐槽吐槽反倒會好些。
刁無病茫茫然,怎么了我又?
一個大宗師,六扇門銀章捕頭,大夜里陪你出來吹冷風(fēng),不被待見不說,還遭嫌棄?
關(guān)鍵還不敢吭!
我也太難了。
唏噓!
不一會兒酒水送來,莊里廚子還整了個鍋?zhàn)?,焙了碳火燉著?p> 江平也不招呼刁無病,拍開酒壇有一口沒一口的飲著。
倒也不是為了買醉,江平?jīng)]那么脆弱。
只是被汪玉娘猛一揭開,突然,江平有點(diǎn)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心里煩。
畢竟,掛心了??!
所以,心還是亂了。
想起汪玉娘那一聲聲不要,江平心里就鬧的慌。
你要是但凡表現(xiàn)出一絲恨意,哥們甩手就走就是了,又特么不是我把前身搞掛的。
可汪玉娘這一聲聲凄凄切切的,讓人心都揪起來了。
江平一時(shí)間思緒萬千。
刁無病就在一旁無聊的撥弄著碳火。
關(guān)沖大步走了過來,朗聲笑著:“公子,你找我?”
江平?jīng)]回頭:“沒事,找你喝酒?!?p> 關(guān)沖縱身邁步跨上大石,奇怪看看在一旁窩著的刁無病,不解:“在這兒喝酒?”
略作遲疑,還是道:“可是,來的時(shí)候,我見汪幫主好像在尋你?!?p> “公子可要去看看?”
她尋我?
她不是還躺在床上呢么?
不對!
江平霍然起身,忽然又是一愣。
她尋得不一定是不是你呢。
你看你賤戳戳的。
煩蛋!
坐下,扔給關(guān)沖一壇酒:“沒事。”
“來,喝?!?p> 刁無病人老成精,立刻察覺不對,身子悄咪咪又縮矮了些,只當(dāng)自己是塊石頭。
關(guān)沖心里倒沒覺什么不對,美滋滋拍開酒壇:“來,干!”
噸噸噸噸噸一口氣喝完,壇子一扔:“痛快!”
肅身拱手鄭重一禮:“關(guān)沖今日進(jìn)境,全賴公子指點(diǎn)之功。”
拿過一壇酒拍開:“大恩不敢言謝,請容關(guān)沖敬公子一杯,寥表心意?!?p> 江平興趣缺缺,擺擺手:“突破是你自己突破的,我不過多了幾句嘴?!?p> “不至于。”
關(guān)沖正色道:“對公子來說或許只是信口之言,對關(guān)沖卻是玉成之恩,不一樣的。”
“公子不系于心,視若等閑,那是公子高義,關(guān)沖卻不敢當(dāng)做尋常之事?!?p> 你個跑江湖的,哪那么多詞兒呢?
嗶嗶嗶嗶嗶,你咋不去考狀元?
江平蛋疼看他一眼,隨意一晃壇子:“行行行,知道了。”
“喝完閉嘴?!?p> 關(guān)沖囧了。
這個……公子咋了?
看看偷笑不已的刁無病,關(guān)沖抱著壇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正左右為難,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大姐頭,你慢些?!?p> 江平一聽,僵住了。
不知該做如何反應(yīng)。
一個單薄身影,迅速跑來,一把抓住江平胳膊,淚眼婆娑,滿臉哀求:“別走,”
“別走……”
“嗚嗚嗚嗚……”
“別走……”
青絲繚亂,滿面凄楚,聲聲哀咽,單薄的月白衣衫上,已經(jīng)有血印暈了出來。
所有的煩思頃刻煙消云散,江平一瞬間只覺得心疼。
一把扯下自己衣衫罩在汪玉娘身上。
江平又沖關(guān)沖一聲大喊:“衣服。”
關(guān)沖猛然一驚,手忙腳亂扯下自己衣服,刁無病也知機(jī),二話沒有忙脫外袍。
汪玉娘任江平給她裹著衣衫,只直愣愣的看著江平:“別走……”
江平鼻子又是一酸,低下頭,點(diǎn)過汪玉娘身上幾處穴道,止住血,才發(fā)現(xiàn),這姑娘竟是光著腳跑出來的。
江平心里一痛,彎腰一把抄起萬玉娘腿彎,飛步就往回奔。
迎頭碰上圓兒,一聲怒叱:“你怎么照顧大姐頭的?”
圓兒登時(shí)懵了,還沒反應(yīng)過來,江平抱著汪玉娘已經(jīng)一陣風(fēng)一樣過去。
眼睛刷一紅,圓兒委屈的眼淚嘩嘩掉,抱著衣物嗚嗚嗚哭著又往回跑。
這一會兒亂的,關(guān)沖和刁無病兩個人是面面相覷。
回到屋內(nèi)。
汪玉娘還是抓著死死江平手臂,就是不愿躺下,抽噎著看著江平:“別走……”
江平無奈,但也不想答應(yīng)。
拉過被子給她裹上,苦笑:“不走又如何?”
“我終究不是你平弟?!?p> “每天看到我,豈不是都會惹你難過?!?p> 汪玉娘眼淚刷又落下來了:“別走!”
“我知道的……”
“別走……”
江平一怔:“你知道?”
汪玉娘點(diǎn)頭:“我知道的?!?p> “我知道的?!?p> “我不要平弟!”
“你別走!”
是的,汪玉娘知道。
初制口紅的時(shí)候或許還沒想到那么多。
但,五天成為宗師,還能改進(jìn)功法,別說是失了魂,就是一般武尊來了也做不到。
兼之醒來后江平整個人性情大變,汪玉娘又不傻,她怎么會察覺不到。
但是,之前一直忙于幫中事務(wù),‘失魂’的江平讓她感覺又那么好,汪玉娘一直想逃避,畢竟,真論起來,她在這世上,就‘江平’這么一個親人了。
她想把這感覺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甚至,她想把自己灌醉,任他生米做成熟飯,便可斷了這些心思,不用那么糾結(jié)。
結(jié)果,陰差陽錯,竟沒能做成。
直到,枉死刀一刀臨頭,江平嘔血來援。
詐欺銀章捕頭:‘你看,我都吐血了,你真不試試?!?p> 扶她站起,又把她擋在身后。
這些事,從前的江平又怎能做到,又如何會愿意做。
為了配得上從前的江平,她苦練武功之余,又請了師傅刻苦讀書,就是期望有一天堂堂正正以‘江平’明媒正娶夫人身份出現(xiàn)的時(shí)候,不落了他的體面。
而哪怕就是幫中事物再困難,只要他張口,不管合理不合理,汪玉娘都從來沒有短過他一文錢。
可是呢?
‘女兒家,就該溫香軟語,白白嫩嫩。黑不溜秋的算怎么回事?’
這是她親耳聽到他在宅子里酒酣耳熱耍弄婢女時(shí)親口說出的話。
氣得她當(dāng)時(shí)真想沖進(jìn)去大耳瓜子抽他。
但是,她忍了。
也只能忍了。
兩相比較,臨頭一刀之后,汪玉娘只當(dāng)從前的自己也已經(jīng)死了。
往后,就全心全意是這個失了魂的江平救回來的人了。
那一聲‘有夫君在,玉娘沒什么主張的?!?p> 汪玉娘說的心甘情愿。
再后來,汪玉娘病倒,江平殫精竭慮,用盡心思,卻偏又總是存著些顧忌,女兒家心思本來就細(xì),她又怎會察覺不到。
之前便是想趁機(jī)說了開來,只是不知怎么,一想到所有親人都真的逐一離自己而去,汪玉娘就忍不住感憐身世,悲從中來。
哪知道,竟引起了他的誤會。
他想要掰開自己手指那一刻,汪玉娘芳心大亂,真感覺天都要塌了。
幸好,功法是他修改過的,周天搬運(yùn)更加細(xì)致,流暢。
幸好,他怕痛著自己,不舍得下重手點(diǎn),只輕輕震了穴位。
這樣憐恂自己的人吶,真讓他走了,自己可該怎么活?
一醒來,汪玉娘就撐著病軀跳下床榻,瘋一樣找他。
幸好!
還來得及。
幸好!
他還沒走。
汪玉娘死死抓著江平的手,淚眼滂沱:“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
“我不要平弟?!?p> “我不難過,”
“你別走?!?p> 江平怔怔看她,笑了。
一種沁透心腑的喜悅油然而生,讓人快活的想要尖叫。
“好,我不走?!?p> “你先躺下,好不好?”
“傷口都又裂了?!?p> 汪玉娘還是不敢松開,嗡著聲帶著哭腔:“你不走……”
江平溫言柔聲哄著:“我不走,我不走?!?p> “這樣,來,你抓著我這只手,乖嘛,對,然后躺下來?!?p> “嗯,我就坐在這里,不走。”
汪玉娘就直直的看著他,眼也不眨。
江平心里柔情百結(jié),溫聲道:“你放心,我說不走,就不走?!?p> “以后你趕我我也不會走?!?p> “你睡會兒吧,傷勢才轉(zhuǎn)好一些。”
汪玉娘又想哭:“我不趕你。”
江平咧嘴:“好好好,不趕,不趕?!?p> “你放心,我真不走。你要不想睡,那咱們就說說話?”
汪玉娘腫著兩眼擠出個笑容,輕輕頷首。
江平腦筋急轉(zhuǎn),找話題,看到玉盒一角,眼睛一亮:“那咱們說說雷魚大王……”
汪玉娘無有不可,笑著點(diǎn)頭,兩個腫眼泡瞇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江平心里又心疼又好笑,但這回兒穩(wěn)定她情緒是第一要務(wù),沒有多事。
剛想開口,忽想起,外面除了圓兒,還有兩個聽墻腳的。
揚(yáng)起聲:“沒聽見都準(zhǔn)備說私房話了,你們兩還不走,想聽什么?”
外面院里,刁無病和關(guān)沖訝然對視,各自一挑眉頭,沖被他倆攔下的圓兒抱拳拱拱手,指指院外帶著食材酒水的一堆人,悄摸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