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一邊說,一邊鉸下一截頭發(fā):“如有違背,當(dāng)如此發(fā)!”
簫涵睿有些驚奇地瞧著她,道:“行吧,那你就回去你原來的地方,想住多久住多久,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p> “奴婢想要服侍貴人……”
“你是不是覺得孤特別好說話?”簫涵睿的嗓音淡淡的。
百合頓時不敢再要求了,能留在宮中已經(jīng)很好,剩下的,當(dāng)徐徐圖之。
百合被安排居住在含光殿的偏殿一處小小靜室里,這幾天,她親眼看著無數(shù)宮女進進出出服侍李沫兒,而她的內(nèi)心也越來越焦急。
假死藥……
百合在窗下望著含光殿正殿的方向,頭抵住墻壁,眉頭緊皺。
她回想起飛鴿腳上的信筒,里面裝著袁香墨的書簡。
用假死藥,讓李沫兒假死,然后設(shè)法將她運出皇宮。
簫翎在百合進宮前也曾給她交待了一些宮中有舊的人,可以將李沫兒“收殮”,瞞過簫涵睿的耳目。
這些年在王府,她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家中父母得了重癥這么多年不死,就是因為有袁香墨的接濟。
她將百合的父母接到一處偏僻安靜的院子中修養(yǎng),請了京中優(yōu)秀的醫(yī)師來為百合的父母診治。她雙親已經(jīng)臥床多年,均是癱瘓,多虧了袁香墨,才得以延續(xù)至今。
百合曾經(jīng)很感謝袁香墨。
可是最近,父母的狀況有所好轉(zhuǎn),袁香墨卻很少允許百合前去探望,只是通過飛鴿傳書來對她進行種種要求。
百合意識到父母已經(jīng)成了袁香墨手中的人質(zhì),而她必須聽命于袁香墨了。
而今袁香墨說皇帝要納李沫兒為妃,讓她勸說簫翎,保下李沫兒,送出皇宮。
隨著書箋的是她父母換下的頭飾。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百合不愿,可是只得如此。
于是她用了袁香墨給她的迷藥,藥倒了小泉。
那幾天她一直活在痛苦與煎熬之中,看著小泉奄奄一息還是堅持著對她微笑,她就心痛難抑。
本來,原本是小泉進皇宮的啊。
可是,她卻奪走了小泉的位置,而且還讓她虛弱至此。
但還好,百合撫摸著自己的胸口,暗暗想道,還好,那種迷藥不會造成永久的損傷,不然她萬死難辭其咎。
但這是袁香墨說的話,到底對不對,她也不知道。
百合握緊自己的手,手指骨節(jié)泛白。
如今簫涵睿已瘋,她根本沒有辦法靠近李沫兒,更沒有辦法將解藥送入李沫兒的口中了。
這種假死藥藥性極烈,若是過了三天還是沒有解藥,人真的會……
就算后面服下了解藥,僥幸救下一條命,從此也會落下病根,要么體虛畏寒,要么喪失記憶,要么心肺受損……貴人那么武藝高強,若是以后成了一個廢人,她該有多痛苦……
百合咬緊牙齒,都快滲出血腥味。
要不要,就這樣告訴簫涵睿,讓他知道真相,然后讓李沫兒服下解藥?
可是這樣一來,李沫兒可能永遠也出不了皇宮了,甚至還會因為欺君之罪被處罰。
自己一死不要緊,可要是帶累了貴人,帶累了王爺,那就真的是罪大惡極。
百合想著想著,一直癡癡地望著含光殿正殿的方向,目不轉(zhuǎn)睛。
袁香墨把自己安排在王府,已經(jīng)五年有余。
自己也不負(fù)她的期望,爬到了一等侍女的位置,甚至現(xiàn)在成了簫翎心肝肉的心腹,進了皇宮。
可她此刻一點都沒有最初的憧憬和喜悅,只有無盡的恐懼和哀傷。
高鳥盡,良弓藏,作為袁香墨的“利刃”,她到底還能活多久?袁香墨不同于李沫兒,她會讓她善終嗎?
李沫兒這個人,雖然狠辣但是心中仍存良善,或者是保留最基本的人性,而袁香墨那個人,完全是把她周圍的所有都當(dāng)作工具看待。
笑容甜美,心思狠毒,蛇蝎美人,說的就是她了吧。
這些年袁香墨并沒有要搞什么大動作,只是讓百合去匯報一下簫翎平日里的動態(tài),然后百合的主要任務(wù)是靜靜蟄伏,等待恰當(dāng)?shù)臅r機。
今天就是那個“時機”,也是她這柄潛藏在暗處的刀出鞘的那一刻。
只是百合沒想到簫翎居然一直知道她的存在。
在臨走時,簫翎告訴她以后會好好安頓她的父母,還準(zhǔn)確說出了她父母的住址。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可他為什么還……
簫翎說袁香墨在宮中的釘子不穩(wěn)定,用來運送李沫兒非常容易出事,所以告訴了她王府中有舊的人,安排了接應(yīng)。
如果簫涵睿將李沫兒送回王府,一路上就是由這些人護送,不會有任何閃失。
如果簫涵睿要將李沫兒葬在宮中,這些人也會將李沫兒偷運出來,換上另外一具空棺。
可是,萬萬沒想到,如今是這樣的局面。
袁香墨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而簫翎卻顯然對袁相的一切都一清二楚,百合暗暗心驚。
原本以為袁香墨,袁相,袁家已經(jīng)夠可怕,可是這些貴族中的糾葛顯然比自己想的還要多。
可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百合晃晃頭。經(jīng)過這兩天的焦慮,她已經(jīng)茶飯不思,每天只粗粗的用一點飯,人肉眼可見的憔悴下來。
今天是那個萬太醫(yī)前來獻藥的日子,她必須想辦法把解藥送到萬太醫(yī)手上,讓萬太醫(yī)假裝診治好李沫兒。
百合在宮中不能亂跑,簫涵睿給了她極小的人身自由,她只能在這座偏殿中惶惶度日。
百合在窗下成為一株枯木。
而此刻,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闖入百合的眼簾,百合眼前一亮。
就是他,她記得那就是簫涵睿安排好的人。
此刻他來了,而簫涵睿還沒有現(xiàn)身,這就是最好的時機。
在萬太醫(yī)踏入含光殿的那一刻,百合衣衫不整地跑了出去。
在迎上萬太醫(yī)時百合腳一扭,原地摔了一跤。
“哎喲,姑娘怎么這么不小心?!备S萬太醫(yī)的太監(jiān)上前來扶。
百合卻是一把推開那太監(jiān),抬起頭對萬太醫(yī)嬌笑道:“久聞神醫(yī)大名,仰慕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