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涼了，你回吧。以后，不要再來了……”
身后，傅笙終是緊緊地閉上雙眼，兩頰溫熱。
“佟婉！”
他終究沒忍住，在她即將進屋的最后一刻，用力地喊出這個名字。
后悔了……
看到佟婉僵硬的背影時，他就后悔了。
“佟婉？”她輕聲念出這個名字，似疑問，更似嘲諷。
傅笙雙手握緊，后悔而焦急地等著她接下去的話。
“呵……”佟婉自嘲一笑，“是誰？”
看著佟婉漸漸遠去的背影，傅笙心里涌起深沉的痛意。她竟這么不在乎，這樣云淡風輕地否定了過去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只是他忘了，當年九死一生，她已經(jīng)是傅婉了。
收拾完桌上的殘局，傅笙走到門口，腳步微頓，靜默兩秒，苦笑著關門。他以為她會相送，只是除了偶來的清風，再無其它。
她……是怨他的吧。
*****
酒店。
穆瑾言沉默地站在窗邊，周圍落了一地煙頭。
“老板，您有沒有想過，萬一夫人她只是來大理旅游呢？”徐凱是真的不認為佟婉會在這里，畢竟洱海這么大，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穆瑾言自顧自地抽著煙，“她在這里?！?p> 他相信直覺，更何況他前腳剛到，傅笙隨后就來了，答案還不夠明顯嗎？
“我們這樣大張旗鼓地找人，夫人可能已經(jīng)察覺到了?！?p> “那又如何？”穆瑾言又點起一支煙，手微微顫抖。
正說著，房門被敲響。
徐凱收住了想要說的話，轉身去開門。門外，來的人讓他有些詫異。
“傅總，請進?！毙靹P打開門，待傅笙進去之后，轉身離開。
傅笙微微點頭，徑直地走到穆瑾言身邊，聲線淡漠，“我知道你來干什么?！?p> “穆瑾言，佟婉她不在這里?！?p> 穆瑾言沉默地抽著煙，沒說話。
“三年了，她已經(jīng)走了三年了。穆瑾言，放過她吧?！?p> 無人回應。
傅笙復雜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利落地轉身離開。
“呵……”穆瑾言輕輕笑著，語氣嘲諷，“不知道有什么事，值得傅總放下一切趕來大理？”
聽見他嘲諷的語氣，傅笙反倒顯得云淡風輕，“想來，便來了。怎么？需要向穆總請示嗎？”
穆瑾言將煙夾在指間，緩緩吐出一口煙，看著窗里傅笙的背影，淡淡地說道，“還請傅總收好拳腳，別去了不該去的地方，見了不該見的人，說了不該說的話?！?p> 傅笙腳步微頓，嗤笑一聲，徑直離開。
門關上，穆瑾言拿過桌上的手機，給徐凱打電話：“查一下傅笙來大理之后去了什么地方?！?p> “老板，跟著傅笙的人……在市區(qū)把他跟丟了……”電話那頭，徐凱忐忑地開口，他著實沒有想到，傅笙的反偵察能力那么強，居然甩掉了他們。“不過，白希打電話讓我去警察局查監(jiān)控。但可能要明天才能有結果……”
穆瑾言直接掛掉了電話，臉色鐵青地抓著手機，仿佛要把手機捏碎了。
傅笙！傅笙！他一定知道婉兒在哪里……
早上6點，徐凱激動地給穆瑾言打電話，“老板！找到了！找到了！”
穆瑾言眼眸驟緊，猛地坐起身，深呼吸之后，冷靜地開口。
“她……在哪里？”
細聽之下，竟有著微微地顫抖。
徐凱在電話那頭，調侃道，“老板，您收拾一下。我來接您?！?p> “嘟……嘟……嘟……”
掛斷電話，穆瑾言使勁地掐了自己的胳膊。能感覺到疼……真的……找到了嗎？！??！
他利落地從行李箱里拿出一套嶄新的衣褲，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如果穆瑾辰在這里肯定會驚訝得掉了下巴，誰能想象千年冰山還有這樣激動的一面？簡直太詭異了！
一路上，穆瑾言看似平靜的臉上，容顏俊朗。只能從他偶爾握緊的手，才能看出他的緊張。
車逐漸開出DL市區(qū)，下了國道，走上狹窄的鄉(xiāng)路。
穆瑾言微微蹙眉，“確定沒走錯嗎？”
徐凱心里也緊張，這么些年，有太多次人去樓空了。在監(jiān)控里看見傅笙的車往這個方向開，他最開始也和穆謹言一樣疑惑，但后來心里反倒踏實許多。
小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誰能想到曾經(jīng)榮寵一身的佟醫(yī)生，如今會避居這樣的小村？
“沒有錯。”徐凱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您放心，昨晚我可是認真地調了監(jiān)控?！?p> 穆謹言點點頭，閉了假寐，只是交疊握住的雙手越來越緊。
……
院里，佟婉還和往常一樣，閉了眼躺在樹下的躺椅里，只是旁邊的四方凳上，多了一只茶盞。
風吹過，撩起額前的碎發(fā)，散落在臉上，有些癢。她微微蹙眉，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只希望，他永遠不要找到她……
但兩個小時后，佟婉又一次體會到措手不及。
遠遠地，有腳步聲靠近。佟婉以為是傅笙，索性閉了眼假寐。畢竟昨天的見面大家都不甚愉快，今天……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直到那腳步聲在身旁停住，身上多了一物，蔓延開一絲暖意。
身體一寸一寸地僵硬，眼瞼微顫……陌生而熟悉的味道，混合著淡淡地尼古丁，還夾著點點薄荷香，成熟凌冽，絲絲扣扣涌入鼻間……佟婉扣住掌心的手不自主地收緊，呼吸漸亂，薄唇抿緊，睫毛微顫，她在微微發(fā)抖……
身旁的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雙眸幽深，心底碎裂開來，疼痛感過于清晰。他彎下身，雙手撐在竹椅兩邊，低頭，輕輕吻上她抿緊的雙唇，如獲珍寶。
“還能見到你，真好?！蹦妈暂p嘆一聲，滿足的閉上雙眼。沉寂了三年的心，又重新鮮活，只因為她還在，因為他終于又找到了她。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愛恨糾結……涌上心頭。
深情絕望憎恨恐懼……全部都在她清澈的眼里映射出來，她在害怕，她想逃離！
穆瑾言忽而閉上了眼，他不敢，他不敢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