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廣場上人潮洶涌。尤其是臨近午夜12點，耀眼的Led廣告牌下，眾人齊聲倒數(shù)著新年的鐘聲，宛如煙火盛開，遠近可聞。
人常說，在緊張刺激的環(huán)境作用下，人的行為偶爾會偏離大腦的控制。就像告白的人在吊橋或深夜失眠時，更容易成功。
佟婉就是在這樣濃烈的節(jié)日氣氛里，終于鼓起勇氣踮起腳尖，柔軟的唇堅定不移地落在男子性感的薄唇上，輕輕觸碰，倏地逃離。
此舉突然，完全出乎穆瑾言的意料之外，素來冷靜淡漠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愕然，宛如冰川裂隙，逐漸加深、直至崩裂，握著佟婉的手微微收緊，他怔怔地看著她臉頰泛紅、通紅，別過頭看向遠處，視線飄忽不定。
萬人歡聚的跨年夜，穆瑾言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漏掉了很大一拍，幾乎心率失常。
只可惜，淺嘗輒止。還來不及回味，溫暖就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散，消失無蹤。
穆瑾言低頭朝佟婉望去，忍不住淺笑出聲。大概覺得不好意思，佟婉臉色緋紅，低著頭抵在他的肩膀上，素白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袖，扭捏緊張。
手指撫上她微微發(fā)燙的臉頰，穆瑾言笑意明顯?！坝H都親了，怕什么？我又不會找你麻煩。”
“……”佟婉低著頭，不多言。腦子暈乎乎的，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快要感冒，畢竟今天真的很冷，風(fēng)吹得她頭疼，甚至吹走了她最后一絲理智。
不然她怎么會在這樣熱鬧的公眾場合，大膽吻他？！只希望夜色昏暗，人們顧著狂歡能忽略她這個小透明……
穆瑾言彎腰傾身，隔著毛茸茸的帽子輕聲喚她，帶著明顯的笑音，“婉兒，你膽子很大?！?p> 語聲微頓，指尖微微發(fā)燙。他說，“婉兒，你嚇到我了?！?p> 佟婉微囧“……”好像是有那么一些膽大妄為……但如果不大膽一點，怎么能將冰山美人收入懷中呢？
敢做全市名媛的情敵，就一定要有勇氣?。?！
他輕輕捏了捏她發(fā)燙的臉頰，呢喃。“不過，我很喜歡?！?p> 自知理虧，佟婉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很是別扭?！安粶市α?！”
奶兇奶兇的，像一只氣鼓鼓的小奶貓。
誰能想到眾人眼中清冷的千年冰山，私下里對情話竟是這樣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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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牌上，最后一分鐘倒計時開始。
穆瑾言在前，佟婉在后。他緊緊拉住她的手穿行在人潮擁擠里，一秒也不曾松開。
這短短的一分鐘里，她仿佛體會到了三秋已過的漫長。她看著他的背影，那么高大，雖然一路風(fēng)塵仆仆趕回，西裝上隱約可見微微折痕，但仍然優(yōu)雅挺拔。
偶有風(fēng)起，冷冷地撲在臉上也絲毫不減雙頰滾燙。她想，她是徹底醉了，醉倒在元旦濃烈的欣喜氣氛里，醉倒在清冷皎潔的夜色溫柔里，也醉倒在他手心泛來的陣陣暖意里……
他突然停下腳步，她猝不及防，直接跌進他懷里，被他緊緊摟住，她無處可逃。
他說，“婉兒，你抬頭看著我?！?p> 她沒說話，本能抬頭對上他的雙眸，漆黑幽深，無法見底。眼里的濃濃情誼，只消一眼就足以讓人溺斃。
穆瑾言輕笑，溫柔出聲，“婉兒，開始倒數(shù)了，十……九……”
佟婉怔怔地看著他薄唇一開一合，清晰認真地倒數(shù)著新年的到來。
她想，如果這是一場夢，請讓她晚些清醒。
“七……六……五……四……三……二……”
最后一秒，穆瑾言彎腰傾身，溫涼的唇虔誠地落在她光潔的額頭，像是一種承諾儀式。
終生敲響，煙花盛開。
他看著她的眼睛，語氣柔和，耐心十足。“婉兒，新年快樂?！?p> 佟婉踮起腳尖，環(huán)住他的脖頸，笑容燦爛，眉眼微彎。她說，“穆瑾言，我的男朋友，新年快樂！”
穆瑾言伸出雙臂，抱高佟婉，學(xué)著她的語氣，“佟婉，我的女朋友，新年快樂！”
短暫愕然，反應(yīng)過來，佟婉開懷大笑起來。這個時候，她才終于明白穆瑾言為什么要在最后一分鐘拉著她逃離人群，走到最外圍。
越是黑暗的地方，對光明的感知就越清晰。
她低頭對上他深沉的視線，心臟砰砰直跳，學(xué)著他的樣子，在他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帶著冷靜和認真，聲音微啞，“煙花易冷，細水長流。”
穆瑾言眼眶微微濕潤，他從未見過她這樣認真起誓的樣子，煙花明滅，她眉眼彎彎，笑容溫婉。少了幾分俏皮天真，多了幾分柔和深情。
直覺告訴他，她說這句話一定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慎重許諾，飽含壓抑良久的深情。
他沒想到，十八歲的年紀她的心思已經(jīng)如此通透。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煙花易冷，喜歡一個人無論是年少的傾慕情動，還是不經(jīng)意的一見傾心，都切忌急切。匆忙倉促的愛情，來的快，消失也快。除了給彼此帶來不確定的困擾，毫無用處。想要永不過期的長久，唯有細水流長。
平凡的相伴才最為可貴溫暖，歷久彌新。
有時候緣分真的很奇妙，他對她是預(yù)謀已久，在此之前，他一直心懷忐忑不敢確定，借著出差的機會讓自己冷靜，看清對她的情誼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沉淀已久。這些日子，她的了無音訊讓他明白，他是緊張的。當(dāng)對一個人心懷執(zhí)念，有所期許時，是不愿放任她漸行漸遠消失在自己的未來里的。
所以他來了，一路飛馳到佟家老宅，終得片刻心安。
“煙花易冷，細水流長?！?p> 一句話，勝過這世間的千言萬語，讓他所有的不確定、不放心、不自信全部灰飛煙滅。
這一刻，他無比確定，她的心里始終有他的一席之地。
哪怕年歲差距，也無法阻擋兩顆心的靠近。在彼此的眉眼間，笑意明顯。自此以后，有一種牽念在彼此心中落地生根，久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