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一時間沒回寇天青的話,而是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寇天青沒慣他毛病,伸手就向他的傷口處掐了一把,私生子趕忙大叫喊疼,忙不迭的道:“我父親在布哈拉的伊斯瑪克學院,那也是我們涅斯托里教派的總教壇。”
寇天青笑道:“涅斯托里?你當我什么都不懂?。磕銈兒湍雇欣锱梢粯訂??一樣嗎?”邊說邊給了他傷口一下。
這一下給的挺重,私生子的呼痛也喊岔了聲,嚎了好一會才道:“不一樣,我們和涅斯托里不一樣,羅馬的人說涅斯托里派是異端,我們不敢對外說自己是涅斯托里派的人,我們的教義也和涅斯托里派的不一樣。”
寇天青哼了一聲,起身對那三個看直了眼的新手下人道:“咱們散了吧,你們看什么好就拿什么,把這頭駱駝和膏泥給我留下,其余的都歸你們了?!?p> 三個手下人當即面露喜色,他們的首領被這四個蒙面人殺了,本來就不知道前路要如何走呢,現(xiàn)在這樣最好,趕快拿了東西跑路吧,這個愣頭青也不知是發(fā)的什么飆,再不跑非受了他的牽連不可。
三個人分出那頭裝了C4炸藥的駱駝,又搜完幾個死人的身,就全都一流煙的跑了,靠著這支駝隊他們能大發(fā)一筆橫財,回去買田置地的夠活這下半輩子了。
放跑了那三個,寇天青看著那只裝滿什么C4的駱駝有點發(fā)愁,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拿這些膏泥怎么辦,就用眼神看著六哥,想知道要不要找個地方私下談談。
沒想到六哥卻根本沒看他,而是轉(zhuǎn)悠在那個私生子身邊來回亂嗅,私生子一臉驚恐的看著六哥,身子也在不斷哆嗦著,竭力向往后閃躲,想遠離六哥那不斷嗅聞的大黑鼻子。
這小子身上有東西,肯定有東西,寇天青來到他身邊一腳將他踹躺下之后,扭著他的胳臂用另一只手就開始搜身。
可是從頭到腳的全都搜完了,他也沒發(fā)現(xiàn)這小子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就在他不解的看向六哥時,六哥卻道:“你瞎摸什么呢?趕快把他處理了?!?p> 私生子慘叫一聲驚恐的看著六哥,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它……它……?!?p> 寇天青苦笑,抓過繩子勒住他的喉頭用力頂在他后背一會,等他斷氣不動了,才對六哥道:“六哥,你也夠狠啊啊?!?p> 六哥道:“販毒又非法運送爆炸物,直接給他個死刑都是輕的了,快點來幫我一下,咱們得把這些東西處理掉。”
寇天青道:“怎么處理?回到那個洞里都扔進熔巖坑里?”
六哥道:“不行,我怕把那里炸塌了,埋吧,找個合適的地方挖坑埋了,也許今后能用上呢。”
寇天青不解的道:“這東西怎么用?捏泥人兒嗎?”
六哥道:“問那么多干嘛?聽到耳朵里也是病。”
拉著駱駝走出去不算太遠,寇天青就找到個好地方,兩山夾一凹地,地勢偏高還不怕水淹,正對面一里多地就是碧波連連的青海湖,這里又找找又安全,腳底下的土地也松軟好挖,正好沒有趁手的挖地家什呢。
埋好這些東西,寇天青就又騎著駱駝開始往梅花鎮(zhèn)趕,哪知道剛剛進到鎮(zhèn)子里,他就發(fā)現(xiàn)出事了,給清河公主與纖纖安排的那個客棧居然被人給砸了。
等他沖進客棧一問才知道,不是砸客棧,而是突然有一群人沖進店對清河公主與纖纖下了手,當時兩個女人正在屋中休息,這群人突然從四面一起沖進屋中,幸好纖纖的反應神速,也加上這些人沒有對兩個女人下殺手,所以竟被纖纖沖破包圍帶著公主逃了。
寇天青心中稍定,從屋中取過兩件公主的衣服之后放到六哥口鼻間,哪知六哥卻連嗅都不嗅的轉(zhuǎn)頭跑到客棧外面去了。
寇天青以為它有線索呢,等追著六哥到了個沒人的地方,六哥才罵道:“你傻呀?她倆不騎馬逃得出去嘛?騎了馬還上哪尋氣味去?”
寇天青心頭有些冒火,馬的味道你不是也能分辨得出嘛,怎么就不能追蹤了?但和它生氣也沒用,反正剛才的動靜這么大看到的人也會多,自己問一遍就能找到痕跡了。
尋著人邊問邊追出了鎮(zhèn)子,不但方向已經(jīng)確定,連事情的前后也問得差不多了,這些來襲擊公主的人根本就不是兩座鎮(zhèn)子上的,一個個全都是生面孔,而且他們還是騎著馬,而不是騎著駱駝來的。
不但知道這些,還有人非常確定的告訴寇天青,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西夏人,為首的兩個人,還是西夏一品堂里的高手。
一品堂?聽到這里,寇天青的后背開始冒出汗來,西夏人,還如此準確無比的來到公主的居處,動手時還是活擒而不是格殺,看來自己的行蹤是暴露了呀。
之所以要密秘護送清河公主去沙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讓周邊異族發(fā)現(xiàn)大宋的企圖,所以就算公主屈尊降貴的受了委屈也不得不如此。
沙州曹氏雖然力量弱小,但卻游離于各方之外,又處于各勢力的緩沖區(qū)域,也正是這個原因,各勢力才能讓他那小小的地盤保存到現(xiàn)在,也都對他竭盡攏絡。
大宋有公主要下嫁過去,只要這個消息一走漏出去,就無異于一塊石子打破了眼前所有的微妙平衡,各方勢力一定會有所反應的,其中反應最大的,恐怕就是西夏李氏了。
李氏就處在大宋和沙州曹氏的中間,只要兩下聯(lián)姻之后曹氏公開歸宋,名義上也是大宋附屬的西夏李氏又該怎么自處?最低也得開出一條給兩邊通行的道路來呀,可這路是那么好開的?
所以公主到沙州的時候,也就是西夏不得不起反的時候,但李元昊的爹還沒死,這老頭子又打死都不會和大宋撕破面皮,真要同意什么后形成了慣例,就算李元昊今后接了他爹的大位,也一樣陷入極大的被動之中。
西夏一品堂,這個地方寇天青是早就有耳聞了,但也只是耳聞,他從沒和一品堂的人打過交道,因為一品堂的事不歸他們巡檢司管。
這個一品堂有些像大宋的皇城司,但卻比皇城司的行事要狠辣陰毒的多,皇城查子查證官員不法,只有調(diào)查權(quán)而沒有處置權(quán),這些一品堂卻不一樣,是可以直接動手撲殺的。
自從李元昊建立了這個一品堂,各種狠辣的用間和暗殺就開始突然出現(xiàn),而且越來越猖狂了,寇天青在汴梁不止一次的與一品堂的人有過接觸,但上頭是有嚴令的,只要遇到和一品堂有關的案子一率都要馬上報告皇城司,其余部門無權(quán)過問,所以寇天青對這個一品堂早就憋著一肚子氣了。
一得到清河公主逃走的方向,寇天青就騎著一頭駱駝又拉了一頭追了下去,地上的馬蹄印子雜亂無比,不用多看就知道那些西夏人就追在后面,都過去半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兩個女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纖纖的武功很高,行走江湖的經(jīng)驗也豐富,可她們的對手卻是一品堂啊,聽說西夏一品堂中個個都是高手,這個高手,指的可不光是武功方面啊。
馬的奔跑速度雖比駱駝快,但若論長距離的追蹤奔襲,卻還真不如駱駝,更何況還是戈壁沙漠這類干旱多風沙的地方,所以寇天青追出去有小半天的時間,就發(fā)現(xiàn)地上有死馬倒斃,那馬跑得滿嘴白沫口鼻出血,連蹄鐵都被戈壁上的沙石給磕飛了,顯然是活生生累死的。
現(xiàn)在是冬天,戈壁灘上連根草都看不到,這匹馬得不到休息又沒有水草,跑出這么遠才炸了肺還真算是匹好馬呢,早就聽說此地的名馬青海驄是難得的好馬,也不知這匹是不是。
大宋缺馬呀,缺的就是能當戰(zhàn)馬的好馬,如果能打通這條路線,讓這里的特產(chǎn)青海驄源源不斷的送到大宋內(nèi)地,自己可真算是為國家辦成一件大事了。
下了駱駝去摸了摸那匹死馬,發(fā)現(xiàn)馬尸還有一點余溫之后,寇天青估計這匹馬也就是死了有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自己的駱駝腳力好,頂多再有一會,就會把他們給追上了,不過從現(xiàn)在起自己也得注意,因為這匹死馬的主人就應該在這附近呢。
一品堂的人才不會留下來幫助自己的同伴,他們形如伙伴其實也是一種惡性竟爭的關系,別說見死不救,沒落井下石也就算不錯了。
如果是走遠路,馬身上是帶有寢具干糧水壺等不少東西的,可是現(xiàn)在,干糧水壺這類的東西都已經(jīng)被人拿走了,寢具也被從馬上解下,但沒走出多遠卻又被扔在路上,看來是這匹馬的主人覺得帶著寢具行走不便,就把它給扔了。
他應該就在附近,雖然現(xiàn)在自己看不到他,但用不了多久,就該與他追個頭尾相接了。
想到這里他從駱駝上抱下六哥道:“六哥,你嗅一嗅這褥套,看看能找到這個褥套的主人嗎?”
六哥不滿意的道:“嗅這個干什么?你想靠狗鼻子找他?不是著急追那兩個丫頭嘛?!?p> 寇天青笑了笑道:“六哥呀,這地方沙丘土包無數(shù),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走不了多遠這個褥套的主人就該發(fā)現(xiàn)我們了,他在暗我們在明,風聲又這么大,有冷箭射來的話我怕我聽不著啊。”
六哥不情愿的道:“你這膽子也太小了,行啊,你跟著走吧?!?p> 在地上嗅了一陣,六哥就一溜小跑的向著一個方向追了下去,寇天青跨上駱駝跟在后面,一邊走一邊不斷向左右來回看去,對方?jīng)]了腳力代步,自己現(xiàn)在就是他最好的目標了,不然在這荒漠戈壁上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自己現(xiàn)在要小心的就是他的冷箭,幸好有六哥的鼻子開路,這里能提供隱藏的藏身處實在是太多了,而自己又帶著兩頭駱駝,想躲都躲不開對方的眼睛。
都不用什么預感,寇天青知道對方一定會來搶自己的駱駝,只要他不想死就一定會來,又向前跑出二里地的光景,六哥的步子變慢了,開始不斷的在地上打轉(zhuǎn),一個土包一個土包的貼著邊行進,寇天青知道它已經(jīng)有所發(fā)現(xiàn),也開始放慢了腳步不斷的四下打量著,手里也抽出了腰間帶的短刀。
看來自己還是經(jīng)驗少啊,竟然沒想到要帶上一副好弓弩,今后可得備上一副了。
又過了一會,六哥停下了,開始伸著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一個方向,全身肌肉都開始鼓漲繃起,寇天青知道六哥是有所發(fā)現(xiàn),它緊盯著的地方是一個土丘,土丘只有大約五六尺高,三四丈的方圓,但這么大的地方卻足夠藏下一個人了。
可別讓那人傷了六哥,寇天青趕忙跳下駱駝打了聲呼哨,反手抽出自己的長刀摸向那座土丘后面,現(xiàn)在情況基本上已經(jīng)都明了,土丘后面的人早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恐怕自己現(xiàn)在的動作對方早就全看進眼中,反正也沒遮沒藏,那就正面上碰一碰吧。
果然寇天青一走近土丘,一個布巾蒙臉的漢子就舉著弩機站了起來,對寇天青笑道:“商量個事呀兄弟,分我一頭駱駝,就一頭,你看如何呀?”
寇天青緊盯著他摳在弩機上的手指道:“為什么呀?我還要靠這兩頭駱駝討老婆呢?!?p> 那漢子哈哈一笑道:“屁的討老婆,咱們明人不做暗事,只從你的動作眼神里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善類,一頭駱駝?chuàng)Q你一條命,你不賠,不然我這手指頭一動,你的兩頭駱駝和一條命就都是我的了。”
寇天青活動了一下拿刀手的肩膀笑道:“弩箭這玩意啊,你只有這一回的發(fā)射機會,要不你試試,兩頭駱駝加我一條命,你不賠。”
那漢子臉上肌肉微顫帶得蒙臉巾都動了幾動,他咬著呀呵呵笑道:“沒想到啊,我還真沒見過有你這么急著找死的呢。”
寇天青盯著他弩箭機括處的手指笑道:“多謝兄臺夸獎,你要是再不動手,小弟可就先動為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