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唐浩霖聽完了胡子航的陳述之后,坐在椅子上細細的思考著什么,他總感覺那塊兒又點兒不對勁兒。
胡子航見唐浩霖半天不言語,便有些催促著問道:“大哥,咱這回能為官府提供軍需物資,那可真算是難得的機會??!您還在那猶豫什么那?”
“不對!”唐浩霖終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緊忙的向著胡子航反問道:“子航,你知道嗎?歷來府衙的行走官兵和軍營里的在冊軍士們的專屬衣物,都是由地方官員征收所用之人的銀錢之后,再上報給朝廷登記在冊,然后在由朝廷或地方上的織物局統(tǒng)一下發(fā)的,曹知府他又怎么能夠自己另行購買呢?”
見唐浩霖提出了疑問,胡子航便大咧咧的回答道:“啊,大哥,你是在擔心這個?。∵@點您放心,曹知府在交給我單子的時候也跟我說了一嘴。他說眼下國庫空虛,戶部每年列出來的單子都要比實際的價格高出一倍,所以曹知府想著為了節(jié)省府衙的開支,便由自己在地方上自行為軍丁們采購?!?p> 唐浩霖聽完了胡子航的解釋,大為驚奇的說道:“什么?這怎么可能呢?難道朝廷就任由著地方上隨意采購而都不加之過問嗎?”
“唉呀大哥”胡子航見唐浩霖問的如此詳細,便有些不耐煩的答道:“這不現(xiàn)在時局動蕩,朝廷對地方上的管理難免會出現(xiàn)一些疏漏嘛,再說了,咱這奉天府那可是大清朝的陪都,在地方權力上要高于其他府衙,非常之事還是可以便易行事的嗎嘛!”
“荒唐、真是荒唐,難道時局多艱就這么放任不管啦?越不管不是越會亂嗎?哎,真是荒唐!”
胡子航見唐浩霖的話語中帶著一些憂心,便對他勸慰道:“大哥,您以前不是說過嗎?國家的事兒咱們管不了,咱們是生意人,就管把自己的生意做好了就行,至于其他的,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p> 胡子航一說完,見唐浩霖沒有答話,只是略低著頭望著底下,悶悶的不吭聲音。
“大哥,這都沒什么可擔心的了,你還合計什么???咱們以前跟曹知府雖然也熟悉,可畢竟沒有過更深層的交往,這筆買賣可是曹知府特意來找著咱們做的,要真是做成了,咱們能得多少的好處?。俊?p> “子航,你真的以為做成了這筆買賣,就會從此跟官府沾上光了嗎?”
胡子航聽見了唐浩霖對自己的疑問,有些不解的問道:“大哥,您這話是何意???”
“子航,你看看,眼下這大清國連朝廷中央都成了這個樣子,你覺得還能跟這個政府沾上什么光不成嗎?”
“可大哥,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xiàn)管”,這府臺衙門再怎么不濟,到底還是管著咱們,只要它一天在那兒立著,咱們不還是得聽人家的法令嗎?”
“話雖這么說,可子航你想過沒有,這事兒要是朝廷追查下來,誰來擔著這個責任?。俊?p> “誰、誰擔著,當然是奉天府擔著了?!焙雍揭姶蟾缧闹羞€有疑慮,便指著軍需單子上奉天知府的大印說道:“大哥,這上面明明亮亮的加蓋了曹知府的府臺大印,您還有什么可擔心的?。俊?p> 唐浩霖看著胡子航手指著單子上的加蓋的紅色印跡,頗有些不在意的說道:“子航,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這張單子上加蓋的府臺大印再大,難道還能大的過朝廷的大印嗎?”
胡子航聽完之后,自己也覺得唐浩霖所說的話有幾分道理,可這畢竟是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又豈能夠輕易地放棄。
“大哥,理兒是這么個理兒,可這畢竟供給物資的又不是就咱們一家,再者說了,放眼咱盛京城,能一下拿出這么多布匹的除了咱們“幻姿坊”,誰家還有這個實力啊?還有,這筆單子上雖然要的都是普通的本地土布,可是要的量這么多,也是一筆不小的生意??!”
唐浩霖見胡子航還是如此的執(zhí)拗,便悠悠的嘆了一聲說道:“子航,大哥這幾年上了些年紀,也沒有了往昔的爭強好勝,雖說現(xiàn)在布莊的生意不是那么的盡人意,可過日子糊口還是不成問題的,咱們真沒必要做這筆生意,所以啊……”
唐浩霖沒有說出后面的話,只是默默的看著胡子航,想看看他會做出什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