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死關(guān),黃泉淚(下)
三個月轉(zhuǎn)眼過去,一路上除了森林是有踏雪的緣故有驚無險的經(jīng)過,其他的地方簡直是不能用驚險來形容。
一步走錯粉身碎骨,里面的八卦迷魂陣、百家劍冢、暗器之林等簡直是將一人一獸折騰的不輕。
帶來的傷藥根本不足以支撐這一路的兇險,此刻的北辰身上滿是傷痕,一身白衣早已染滿了鮮血,內(nèi)傷暗傷不計其數(shù),踏雪身上也七七八八的縱橫了許多傷口。
一人一獸在這些關(guān)卡下形成了十分的默契,尤其是在暗器之林是踏雪將北辰從致命一擊的地方拉了回來。
踏雪也成功的從一只滿身肉的獅子進化成了一只精瘦的獅子。
這一路上受的傷也不是白受的,北辰的劍法更加精進,也在劍冢里找到了諸多秘籍。
當然都是刻在墓碑上帶不走的,也不知是哪些前輩的高作。
北辰憑借自己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硬生生全給背下來了。
正當松一口氣時,卻在最后的毒霧巖中遇見了一位古稀的老者。
北辰以為是哪來的暗算,差點一劍把人給嘎了。
還是老者反應(yīng)快,直接操控著霧巖擋了一下。
霧巖散開的一瞬,他透過迷霧看見北辰的真容,眸光閃了閃。
她既然能一路闖過來足以說明其武功的妖孽,能收服旁邊那頭威風(fēng)凜凜的獅子,更是令人膽寒。
這還是這幾十年來,他第一次見活人。
還是這么年輕又貌美的活人,贊一聲絕世姿容都不為過。
最重要的是,她還把那座吃人的森林里的霸主給帶出來了,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老者驚訝于北辰的武學(xué)天賦,北辰驚訝于他居然能在生死關(guān)里還活著。
“你是何人?”
長時間未說話,北辰的嗓音沙啞透著冷,提劍指著他,眸光凌厲。
踏雪也做防備狀站在北辰身側(cè)擋住一大部分老者視線,呲起牙低吼。
“老夫在此已有幾十年光陰,小娃娃,是你闖入了老夫的地盤,不該先自報家門嗎?”
老者撫著花白的胡須,笑意藹藹的說道,精神矍鑠。
“抱歉,無意打擾,只是我需要從這里過去?!?p> 北辰聞言挽了個劍花,微微躬了身,回避了他的問題。
“來者是客,你這蒼白的小臉,前面一路兇險,還是隨老夫先去療傷吧?!?p> 老者明晃晃的善意,在北辰這里卻被想成是別有用心。
無端釋放的善意,皆是利用和背叛。
這么些年,皆是如此,無一例外。
要說例外,便是暗夜罷。
可是她也給了相應(yīng)的報酬,只能算交易吧。
北辰的思緒回籠,收劍入鞘,澄澈的眸子盯著他,不做動作。
喉間上涌的癢意,她沒忍住掩唇咳了聲,拿開時手心明晃晃的是一小口血。
“吼”。
一聲獸吼將兩人的對話打斷。
踏雪對她血的氣味格外敏感,輕聲嘶吼一聲,大大的腦袋拱著她,示意她上來。
“踏雪,我沒事...”
北辰將左手藏了藏,用干凈的右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可惜踏雪急的馬上叼起她就往背上拋,動作輕柔又看著粗魯。
“小娃娃,你這寵物倒是心疼你,是你的福氣?!?p> 老者背著手,一手撫著胡須,眼里全是贊賞。
這斷魂之森最霸道的主,能甘愿隨她出來,光這一點,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是寵物,是伙伴?!?p> 北辰斜坐在踏雪身上,輕柔的摸了摸它的頭,嗓音微冷。
“老夫只是覺得你合眼緣,況且你這一身的傷,再不處理,后續(xù)的路你該怎么全身而退?”
老者矍鑠的眼神里閃著光,是她看不懂的深沉。
北辰垂眸掃了掃自己和踏雪身上的傷,抿唇思索一瞬便點頭。
“小娃娃,怎么稱呼???”
一路安靜的可怕,見踏雪一言不發(fā)的跟在他三四步距離后,老者實在忍不住開口道。
“北辰,它是踏雪?!?p> 北辰清冷的小臉除了蒼白沒有表情,卻著實賞心悅目。
“老夫名喚暮枳?!?p> 暮枳上下打量著北辰,期待她會有什么反應(yīng)。
“暮枳...”
“嗯?您是暮枳?醫(yī)學(xué)真經(jīng)的締造者?”
北辰地上呢喃一瞬,琉璃般的眸子才閃了閃,有了些許反應(yīng)。
“喲,小娃娃居然知道老夫?”
暮枳眉頭微挑,似有些意外。
他都是存在于幾十年前的老人,沒成想北辰這樣的年輕人會知道他。
“曾偶然間見過醫(yī)學(xué)真經(jīng)的殘卷,傳聞它能活死人肉白骨,但至今無人見過您,也傳聞您早已身死,沒想到您居然在這?”
北辰微微搖了頭,似是不解的笑了笑,眉眼間的涼薄稍稍散去一些。
“唉...都是孽緣啊...”
暮枳長嘆一口氣,后續(xù)便不再說話。
...
暮居。
“暮老,這些毒霧對您真沒影響嗎?”
因著在暮枳處養(yǎng)傷時他的悉心照顧,北辰好的飛快,兩人的關(guān)系也近了許多。
“無妨,正好也為我省去許多麻煩?!?p> 暮枳慈愛的看著北辰,見著她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是情緒外泄的懊惱,笑了。
“你若想為我做些什么,便做頓飯吧,老頭子已經(jīng)很多年沒吃過塵世的東西了。”
暮枳的神情霎時間變得緬懷,隱隱還有淚水。
看在北辰眼里,便是一個小老頭在傷感著很久沒吃上好東西。
“好說,等著?!?p> 北辰折了根桃枝隨意挽了發(fā),換好粗布衣裳,便出去了。
一個時辰后,一桌精美可口的飯菜便出現(xiàn)在桌上。
“野味是踏雪找的,素菜是菜地拔的,魚是山泉魚塘里抓的,你湊合一下吃吧?!?p> 北辰擺著碗筷,頭也不回的跟暮枳解釋著,語氣里是熟稔和輕柔的喜悅。
她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過這樣平淡的生活了。
“辛苦辰丫頭了?!?p> 暮枳看著北辰,活像看著一個香餑餑。
“若有機會,你想出去了,我必定帶你游遍天下,吃遍天下?!?p> 北辰舀了一碗湯,放在暮枳面前,瀲滟的五官笑的眉眼彎彎。
“...好?!?p> 暮枳深知不會有那么一天,可是依舊笑著應(yīng)下。
半個月緩緩而過,北辰在傷完全好后還是搗鼓了諸多藥材將毒霧消除。
暮枳看著她自來的那一日開始便熟練的抓藥治傷,隨意卻刁鉆的考了考她。
震驚于她的醫(yī)學(xué)天賦和武學(xué)天賦都是妖孽的存在,眸光閃了閃。
此刻見到她不過同他繼續(xù)學(xué)習(xí)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可以輕松將毒霧去除,眉眼間的欣慰遮都遮不住。
或許,她會是他衣缽的傳承者。
可是碰上那些人...她能否全身而退呢。
除此之外,他還瞪大眼睛看著北辰利用八卦迷魂陣的原理布置了同樣的陣法,內(nèi)心有幾句臟話不知該不該說。
她這樣的妖孽到底是怎么冒出來的?
之前也沒聽過哪家有這樣的天賦遺傳???
“暮老,我該走了?!?p> 北辰眉眼低垂,日子不長,她卻感受到了這十幾年里未曾感受到的溫暖。
在暮枳還在呆愣中,她已經(jīng)將里里外外能改造的都弄完了。
“丫頭,這個給你。”
暮枳拿出醫(yī)學(xué)真經(jīng)的手卷,放在北辰手里。
江湖失傳已久的醫(yī)學(xué)真經(jīng)此刻在她手里,她只覺得有千金重。
“暮老,這些日子您已經(jīng)教過我了,我都記著呢。”
北辰指了指腦袋,有些可愛。
眼前的少女不過碧玉年華,精致的小臉是女媧最為炫技的作品。
隨意用桃木半挽著發(fā),那雙極淡的紫瞳里,是旁人看不透的悲憫和冷漠。
此刻一襲來時的白衣,襯得恍若神女臨凡。
“辰丫頭,往后切不可鋒芒太露,凡事第一位順位是自己,不要逞強?!?p> “尤其是你的血...不可輕易給外人...”
暮枳細細碎碎的叮囑著,宛若叮囑著外出的子女,蒼老的五官上是不舍和遺憾。
“好?!?p> 北辰本想問為什么,但是他往屋里走了,只能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辰丫頭...若有機會,我們會再見面的....”
...
轟隆隆,將近百年未曾這般響動過的生死關(guān)出口傳來陣陣轟鳴。
在冥閣苦守的各路人馬齊齊釋放信號彈,一時間在天空中絢爛的綻放著光彩。
不過一刻鐘時間,便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基本上所有人都出現(xiàn)在這里。
等待見證一個奇跡的誕生。
其中更是包括北星和夜云涯兩人。
北星在北辰離開后便被接走,違反了北辰與南天的約定。
冥閣對此頗有異議但是敵不過夜云涯以身份壓人啊,只能打碎骨頭往肚里咽。
南冥低迷了一些日子,后面看見冥閣變化也是對牧流霜十分的好。
夜夜留宿不說更是對她寵愛至極,沒有納一個小妾進門也從不忤逆牧流霜的意思。
只是酒醉后還會拼命呼喊北辰的名字,對牧流霜總歸少了那么幾分少年真摯的愛意。
此時聽見北辰要出來了更是急忙從床上下來一路奔波,連梳洗都顧不得。
牧流霜眼底一絲殺意閃過,吩咐丫頭一聲也趕了過去。
南天等人看著石門緩緩開,北辰慢慢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一身顯眼的暗紅色,分不清是她的血還是別的血,總之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白色的面具早已不知道丟棄在何處,現(xiàn)在她美的驚心動魄的臉有些臟污,甚至帶了幾處早已血跡干涸的傷痕,卻依舊擋不住她的絕色。
北辰抬起瘦削的手指擋在眼前,許久不見陽光的冷白色皮膚在陽光照射下有了絲絲暖意。
五指間陽光的斑駁略影照在身上,才襯得她有了幾絲人氣。
她微微瞇了眼,一身襤褸站的筆直,極致的高傲又極致的驚艷。
其實本身衣服是好好的衣服,沒曾想在著開門處還有埋伏,將她弄得一身狼狽。
北辰此刻適應(yīng)了外面的陽光,涼薄的目光正鎖在那個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