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尋先從丹生婆婆的大兒媳馮梅芳著手。馮梅芳是全家最安靜的一個,孔家的房子中,她是進進出出最多的,但她又是最被人忽略的,周尋卻下意識地注意到她,他發(fā)現(xiàn)她在家里雖近于無聲無息,卻像一根隱形的線,牽扯著整個孔家。
孔青虬認為,馮梅芳是最接近丹生婆婆的人,對丹生婆婆周圍的動態(tài)應(yīng)該是最了解的。
丹生婆婆的生活幾乎全由馮梅芳一手打理,不單丹生婆婆的生活,孔家的日常生活也幾乎是馮梅芳操辦的,周尋專門觀察了馮梅芳一天的生活,無波無瀾的流水一般,但那種極致的規(guī)矩、瑣碎和平靜讓他印象深刻。
周尋起身時,窗外朦朦的,他以為自己極早了,走到院子,馮梅芳已起,在院子中壓水淘米,她說搖井的水比水龍頭的好,煮飯喝茶還是用手壓的水。
馮梅芳端著淘好的米進廚房煮粥,煮粥期間她回到院子,手壓了一缸水,院子一角放著一個老式的陶水缸,馮梅芳每天裝一缸水,供孔家一整天的飲用。
煮過粥,蓄好水,丹生婆婆醒了,馮梅芳端一盆溫水,給丹生婆婆婆洗臉擦手,讓她喝下一杯水,扶她上洗手間。打理完畢后,坐在搖井邊擇菜洗菜,這時,孔家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起來了。
馮梅芳準備早菜,一般是幾盤熱菜加一些花生米烏橄欖之類的小菜,熱菜為炒青菜、炒瘦肉、煎豆干、炒黑木耳、炒雞蛋之類的,配白粥,總之,早餐很是開胃豐富。馮梅芳先揀些菜端進丹生婆婆房間,侍候她吃飯。丹生婆婆吃完早飯,菜都擺上了大圓桌,碗筷安排好了,孔家人等馮梅芳一起早餐。
早飯后,馮梅芳收拾碗筷,洗碗,媳婦何玉慧幫忙收拾桌子。聽說之前何玉慧在鄉(xiāng)一個餅干廠當包裝工,每天得挺早去工,為了多干點活,午飯也在廠里吃,收拾的事全是馮梅芳的。何玉慧懷孕六個月后,辭了餅干廠的活,在家里幫馮梅芳的忙。
馮梅芳洗過碗,孔家人各忙各的事去了,開始來時,周尋以為應(yīng)該是馮梅芳稍微休息的時候了,但馮梅芳拿起掃把,開始打掃??准业睦锢锿馔?,她動作輕柔,速度卻不慢,周尋跟孔騰喝了一泡茶,聊了寨里一些事,又到孔青虬房里扯了一會,馮梅芳才打掃結(jié)束。周尋招呼她喝茶,她笑笑,轉(zhuǎn)身進了丹生婆婆房間,收拾了一抱被子出來,說家里人多,得分開洗曬,家里所有的被枕洗過一遍,要很長時間。
被子在院子曬起后,馮梅芳出門了,周尋希望她是到寨里逛一逛,和寨里的女人扯些日子長日子短的,但她回來時,一手抱了菜,一手提了豆腐和魚肉,坐在搖井邊開始準備午飯。
午飯比早飯豐富得多,馮梅芳花了很長時間。聞到菜香時,孔家的年輕人進廚房端出肉菜。午飯人少了些,朱彩彩到鎮(zhèn)上花店去,孔世成上班,在鎮(zhèn)政府食堂吃。飯后碗筷的清洗由孔世娟負責(zé),孔世娟早飯后出了門,午飯前回的家,馮梅芳說馮世娟一回家,她就少了很多活??资谰晔帐巴肟陼r,馮梅芳開始為何玉慧將要出生的孩子做一些準備工作。
下午,馮梅芳又出了一趟門,提著精心準備的幾樣供品,香燭,到山上三山國王廟去,據(jù)何玉慧說,是為她未出生的孩子祈福。
馮梅芳回來時,把供品籃子遞給何玉慧,讓她把兩個紅殼雞蛋重新煮溫吃下去,替肚子里的孩子吃的。馮梅芳轉(zhuǎn)身到院里收拾曬著的被子、衣服,抱到房間去疊。孔騰喊了她,要她去寨里一個嬸子家交代點什么事,她帶了一些糖果出門了。
馮梅芳很快回來,進門后去端水,給丹生婆婆擦洗身子,換衣服,丹生婆婆腿腳不好,腰也不好,翻身換衣服都費勁,馮梅芳要用挺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