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睛的事,周尋說得公開查,真正詢問,直接的,直奔主題的,不是前段時間那樣委婉了解,遮遮掩掩,又是觀察又是推測。
那種觀察和推測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浊囹昂苌鷼?,你早計劃好了吧,先用什么委婉觀察,把各個人摸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要直接來了,還說什么自然過渡。
一開始就直接問直接查,用硬邦邦的方法,現(xiàn)實嗎?
孔青虬臉偏開。
周尋說,在家里查案,我知道你不愿,也不能接受,但想真正查出事情的真相,只能走這一步,你不會沒有思想準備的。
孔青虬其實明白,但他不敢做什么決定。他私底下先探各人的意思,特別是孔騰和孔世成兩個人的,他們是孔家的大兒子大孫子,名義是他們管著孔家。接著,其它人也找機會,以各種方式問過。
孔騰、馮梅芳、孔世成和孔飛是明確反對的,認為在家里查案,自家人揭發(fā)自家人,太不像話了,傳出去還了得,孔家是怎么了,這么多代,什么難沒熬過,但還沒碰上這樣的事,孔家人從來是聚成一團的。何玉慧是贊成直接查的,她認為找到玉睛是最重要的,找到玉睛,孔家也就恢復了,但她不敢直接表態(tài),極其委婉地表達這個意思,后又加了一句,說她只是隨便說說。至于孔世業(yè)、孔世娟和孔藍雀,則不想有什么意見,隨家里的人去安排,要怎樣就怎樣。朱彩彩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這事了,沒有明確表態(tài)。
周尋說明白孔家長輩想護住孔家家族的心思,但事實上,孔家早就有裂縫了,孔家早就不是以前的孔家了,很多東西變了,連丹生婆婆都說了,只是他們還是不愿意承認,沒辦法接受。
我總不能直接對長輩們這樣說吧??浊囹奥柭柤?。
事情卡著。晚飯后,周尋和孔青虬到寨外閑著,想商量出一個辦法。兩人談了很久,沒什么結(jié)果,周尋說,怎么七拐八拐也是要辦那件事,直接說開是最好的,孔家人總有一天得接受這個現(xiàn)實。處理這種跟人情世故相關(guān)的事,我們都不太擅長,直接點吧。
孔青虬沒出聲,但周尋知道他默認了。
回到孔家,發(fā)現(xiàn)一片忙亂。丹生婆婆病情加重,晚飯后洗了十回手,還要洗,又要吃糕點,又要喝姜茨湯,家里沒姜茨就非要下床,說要出去買,指定鄉(xiāng)大路邊陳老伯在賣著,還說出一斤多少錢,馮梅芳只能煮點山藥。好不容易哄住了,又要吃炒蕃薯葉就稀粥,孔騰只能拿著手電去田里摘。
周尋和孔青虬到的家時,丹生婆婆正在喝粥,喝了幾口就嚷著要睡,轉(zhuǎn)眼睡沉了,但睡相很怪,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好像昏迷了,孔騰去鄉(xiāng)里請赤腳洪來看。
孔青虬湊近前看了看,摸了摸丹生婆婆,不出聲地退開幾步,孔家也就沒人問什么。
赤腳洪走了沒多久,孔家各人準備休息了,丹生婆婆卻又醒了,突然抱著之前放玉睛的木盒,硬要打開,大嚷,說玉睛被偷了??准胰藝梢蝗ζ疵?,怕丹生婆婆把玉睛的事嚷出去。經(jīng)常有人來看丹生婆婆,孔家人想到丹生婆婆有可能一漏嘴,說出玉睛不見的事,已經(jīng)找了話捱塞,就說丹生婆婆腦子糊涂,亂說。這個人家是相信的。但這么嚷,孔家人還是緊張,聲勢太大,外人不免要懷疑。
丹生婆婆終于累得睡著時,已經(jīng)半夜。
回房間時,周尋對孔青虬說,事情不能再拖了。
我再跟他們談談??浊囹罢f,讓大伙坐在一起,事情擺出來說。
第二天晚飯后,孔家人都在廳里坐定了,馮梅芳、朱彩彩和孔世娟把碗筷收拾進廚房,擦凈桌子就來了。孔世成沏茶,何玉慧給長輩們各端了一杯,都喝著茶,不出聲,很嚴肅的樣子。只有孔世娟和孔藍雀有些心不在焉,玩著各自的手機。
今晚就為了這兩天談的那件事。孔青虬忍不住先開口,他望向孔騰,周尋知道孔青虬的意思,應該孔騰來開這個口的,就算孔青虬是再厲害的科學家,思想再激進,在孔家,也得承認孔騰家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