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特克斯盯著《繁花筆錄》這四個字，內(nèi)心微微一愣，那種想要見到某種東西的躁動滿足了，但現(xiàn)在另一種躁動出現(xiàn)了。
他想翻開這本厚重的書。
用力翻開封面，整本書歷盡歲月的知識也將展開到納特克斯面前。
這書沒有扉頁，直接就能看到內(nèi)容。
書里面的內(nèi)容非常地雜亂，而且語焉不詳，與其說是一本書，倒不如說是作者隨意寫進去的所見所聞，也就是碎片化的記述。
第一頁講的是一個故事，用的是另一種同樣不可名狀的文字寫就。
但他不僅能看得懂那些文字，而且也能對這些甚至很難用各種語言語法解釋的文字進行解讀，就好像曾經(jīng)他研究過書中的內(nèi)容一般。
不！比起一位研究的學(xué)者，那種閱讀文字產(chǎn)生的更為深層的熟悉感，毋寧說是這書的作者。
“林地之中誕生了一位神祇，它是一只林地蠕蟲，以‘靈’為食，駕馭著‘靈’……蠕蟲吸收營養(yǎng)……與樹根下發(fā)生蛻變……它是經(jīng)歷萬古的永夜之神……它在林地中找到了一顆樹，用‘靈’滋養(yǎng)了樹根……樹開始結(jié)果……柔軟甘甜的果實包含更多更小的‘靈’。”
納特克斯看著那些內(nèi)容，不知不覺地將其解讀了出來。
他翻了過去，如同樹皮一般的書頁發(fā)出吱嘎聲。
“果實中的‘靈’出現(xiàn)了秩序……與林地的狂暴和混亂相反，永夜神摘下了那些果實……它開始品嘗……永夜神喜歡果實……它開始新的蛻變……它挖出了樹根……它用果實制作了食物，用樹根做成了餐桌……邀請林地其余蠕蟲和飛蛾共享美味……”
看完第二頁后，納特克斯沒有再翻過去，而是開始思考。
“林地是一個宇宙的宇宙，蠕蟲和飛蛾是大能者的幼體，永夜神是一個大能，我們世界的樹木也會產(chǎn)下果實，在林地中，產(chǎn)下的果實則是更為渺小的多元宇宙……它們以多元宇宙為食。
“但它們并不需要真正的進食，在它們的世界中，它們只是一群蠕蟲和飛蛾，它們誕生于林地，但林地只是它們所在世界的一個地方，這和我們的世界一模一樣。
“我們的世界也有林地，也有各種各樣的微小宇宙，而我們正是是這個世界的大能者……重復(fù)效應(yīng)嗎？一個無限拓展的世界，宇宙之外還有宇宙，宇宙之外的宇宙還有宇宙。
“所謂的古老神明只是一種作用于外世界因而無法被我們理解的概念，螞蟻無法理解我們，我們也無法理解螞蟻，我們更不能理解在這個宇宙中被定義為‘人類’的存在?！?p> 納特克斯盤腿而坐，大腦飛快運轉(zhuǎn)，那股副作用此刻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怪異的平靜。
“又或者一切都是錯誤的，我們看到的三維宇宙，是我們眼睛的局限，這些概念也是三維空間內(nèi)的概念，在其他空間，這些概念應(yīng)該是截然不同的。一只筆可以是筆，也可以是武器，它在我們的定義找中是‘一只筆’，在其他的空間或以及緯度中，‘我們’還能用‘一只筆’，甚至是語言來定義嗎？
“‘靈’也就是意識，又或者說，是靈魂，也就是說，我之前的叫法一直都是錯的嗎？不對……在我的認(rèn)知中，這種說法沒錯，這是一種能量，那個世界的永夜用了這種能量創(chuàng)造了宇宙，宇宙的每一寸物質(zhì)都在嚴(yán)格遵循宇宙本身的結(jié)構(gòu)……因此它們能夠存在。用人類的概念應(yīng)該就是這么理解的。
“算了，不想這些東西了，做點實際的，我記得這書里面有很多的魔法?！?p> 納特克斯想著，雙手開始翻閱這本書，然后停留在某一頁，接著眼睛開始掃描起來。
“在這里！”
他嘴角微微翹起，手指下意識地指到了一個眼花繚亂的像是圖案一樣的東西上面。
“呵呵……不愧是我……嗯？”
納特克斯皺起了眉頭，他想說什么來著，他覺得“我”字應(yīng)該是一個主語，也就是說后面還要再接上一句，可……應(yīng)該是什么來著。
“對了，為什么我能這么熟練地翻閱，我記得我根本沒有任何與這本書有關(guān)的內(nèi)容，難道又是失憶了嗎……這股熟悉感，尤其是讀到‘永夜神’這個詞的時候，我應(yīng)該和這位神明有什么聯(lián)系，但究竟是什么樣的聯(lián)系呢？”
他搖搖頭。
“算了，雖然覺得這個‘永夜神’應(yīng)該被叫做‘永夜女神’更合適，不過都是一些沒什么證據(jù)支持的理論罷了?，F(xiàn)在我應(yīng)該利用對這本書的熟悉感，想想它應(yīng)該如何為自己所用。真相總會浮出水面的?！?p> 他這般想著，開始閱讀剛剛下意識翻到的內(nèi)容。
“‘永夜’呃……‘永夜女神’善于聆聽林地的聲音，嗯……這里寫著它擅長將這種聲音用適合的方式傳輸?shù)剿枰挠钪??！?p> 納特克斯看著那張圖，腦海中開始解讀。
“這是一首歌，用一種語言的發(fā)音作為激活的程序，將這種聲音得以傳播出來。我需要唱出來?！?p> 納特克斯咳了咳，接著開始唱起書中教他的那首歌，無法言說的聲音開始從他口中發(fā)出。
那聲音根本不像是一個少年應(yīng)該有的聲調(diào)，很難說這是什么聲調(diào)，帶著一種異樣的柔和，也不像是女生的。
使用的語言聽著讓人頭皮發(fā)麻，就算是專門學(xué)過配音的人都無法模擬出這種語言，這是任何人類歷史中都不曾有過的語言，聽著雖然不覺得沙啞，但難免會感到別扭。
那歌聲聽著空靈詭異，帶著區(qū)別于人類認(rèn)知的協(xié)調(diào)性。
歌聲中蘊含著的程序開始激活，納特克斯下方的地板上開始長出了干枯的枝芽，最終在納特克斯的周圍繞成一圈。
枝芽的顏色和周圍如同樹皮一般的墻壁相同，枝芽上結(jié)出一片片深褐色的橢圓形樹葉，隨著納特克斯的歌聲開始不斷搖擺。
這首歌只有短短的一分鐘，納特克斯很快就唱完了，這是作用于感知上面的歌，就算是納特克斯也無法用人類的語言翻譯過來。
他盯著那些枝芽，喃喃自語：“這就是林地的聲音作用到這個世界后的產(chǎn)物嗎？如果說這首歌是以聲音和語言作為傳遞的程序，那么我應(yīng)該還能做出一些修改?！?p> 說罷，納特克斯再次歌唱起來，這次他足足唱了兩分鐘。
周圍的枝芽也漸漸變長變粗。
“原來如此，那么，再次進行一些修改呢？”
納特克斯說著，再次歌唱起來，這次他只歌唱了一分鐘，聽著和之前沒什么兩樣，但只有納特克斯知道，他修改了一部分歌詞。
眼前的枝芽開始蜿蜒扭曲，接著匯聚到一起變形、分化、重構(gòu)。
沒過多久，枝芽的變化在納特克斯的歌聲結(jié)束后也跟著結(jié)束了。
納特克斯的面前，所有的枝芽形成了一只30㎝長的笛子。
笛子的外表就和一根枯木沒什么兩樣，外面粗糙得像是樹皮。
他拿起枯木笛，將吹奏的那一端放進了自己嘴中，一邊往里面送氣，一邊用手指摁住氣孔
一段怪異的音樂從笛子中被吹奏出來，那聲音不像是正常樂器能發(fā)出的，更像是大量的飛蛾在有規(guī)律撲打著翅膀。
在音樂的作用下，一根根枝芽再次從地上長出，在納特克斯面前組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那枝芽人開始隨著音樂舞動，它的雙手在空中漫舞，雙腿邁著柔和的步伐，身體也劃出了一道道優(yōu)雅的曲線。
整段舞蹈看著怪異，卻充滿了生命的韻律，枝芽人在不斷地舞蹈下身上開始長出一根根新的枝芽。
最后它單膝跪下，雙手托向納特克斯，一只白色的蛾子在它手中結(jié)出。
蛾子拍了兩下翅膀，然后拖著笨重的身體飛向了納特克斯。
枝芽人身體也開始枯萎，很快就碎成了一地。
最后它在納特克斯的手中停下，緊接著，身體開始晶化，最終變成了一只小小的蔚藍(lán)色的飛蛾發(fā)夾。
這發(fā)夾具有獨特美感，雖然外觀是飛蛾模樣，但卻比蝴蝶還要好看。
“啊……來自林地的舞蹈嗎，真是有趣?！?p> 納特克斯看著手中的發(fā)夾微微一笑。
“看樣子，腦中的知識又能添加一些了，這感覺真是太棒了?！?p> 將發(fā)夾放進口袋中，納特克斯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笛子上。
“明明不會這種樂器，拍子也是按照扎克教我的那首《海盜之歌》，但順著感覺，自然而然地就吹出了另一首曲子。”
納特克斯面容平靜地看著自己蒼白的雙手。
“我身上究竟藏著什么樣的秘密呢？”
他搖搖頭，心想：“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待在這本書身邊，頭疼的感覺就消失了，但心中就會有另一種躁動阻止我去思考與這本書以外的任何內(nèi)容。
“或許可以把這書帶回去，這樣我這些天絕不會感到無聊，而且我有一種預(yù)感，我可以從這書里面找到一些——我的身世。”
就在這時，納特克斯面前白光閃爍，一位渾身濕透的老人忽然出現(xiàn)。
“馬丁你怎么了？”
納特克斯望著眼前的馬丁，疑惑開口，同時悄悄地將笛子藏進了衣服里。
“咳咳”他捂著受傷的肩膀，有些艱難地開口，“沒……沒時間解釋了，咳咳咳！”
他開始瘋狂地咳嗽，整個人看著已經(jīng)快要進入了墳?zāi)埂?p> “我知道一個地方……咳咳……去了再說?！?p> 納特克斯忽然感覺眼前泛起刺眼的光芒，下一秒納特克斯就出現(xiàn)在了一片森林之中。
這森林的樹長得十分統(tǒng)一，樹皮枯黃，樹葉也是深褐色的，正是納特克斯剛剛制造枝芽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