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明白了，但是……”
天使雙手枕著腦袋，有些擔憂地望向窗外。
“這種情況下我怎么可能睡得著？”
窗外一片昏暗，似乎是有什么東西遮住了太陽。
“既然你選擇降低自己的層次，用一種相對合理的方式出現(xiàn)在這里，那就可以，哪來那么多廢話？”
耶和華從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扔向了天使。
她語速很快，這段話只花了不到三秒鐘就說完了。
“話是這么說……但……”
天使幫耶和華一起鋪平被子，語氣中帶著深深的顧慮。
“不這樣我們是沒辦法以正常方式進入夢境的，當然也可以用比較特殊的辦法，但這個空間能否承受就是另一回事了。身為宇宙意志，完成一件事的辦法可以說是無限，但得考慮環(huán)境?！?p> 耶和華說著，整個人已經(jīng)爬上來床。
“嗯～好久沒躺在床上了，我的腰……”
她伸了個懶腰，最后重重松了口氣。
“再說，這被子這么軟，比起睡在混凝土上好多了?！?p> 想要進入夢境，又得因為環(huán)境而不得不去“適應(yīng)”，那么像正常人一樣躺下睡覺是最方便的。
雖然，有“不可逾越”效應(yīng)作為支撐兩人存在的依據(jù)，但實際上，她們并不能以真正的完全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低層次世界。
否則這個世界真的很可能會僅僅因為她們的一個懶腰而毀滅。
所以，適當?shù)南魅踝陨砟芰Σ⒉捎眠m應(yīng)這個世界的形態(tài)，便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比如弄一個很弱的分身，問題就是這樣做就必須要服從規(guī)則的安排。
比如從生理學上，天使和耶和華都是屬于類人生物，而這種生物又屬于脊椎動物，常識中，大多數(shù)常見以及最能想到的都是需要睡覺的。
因此，兩人實際上都不是真正的她們，只能算是她們的“一小部分”，當然對于人類來說依舊處于戰(zhàn)斗力天花板就對了。
耶和華的話則是因為原本就在外流浪的緣故，將自身的實力無限削弱，最后才變成了如今并不會因為“不可逾越”性而導致人類陷入瘋狂的模樣。
天使的話她就不知道了，但對方還是能影響到人類就對了，雖然她應(yīng)該也可以控制。
這點倒是跟混沌種族的“混沌領(lǐng)域”有很多相似之處，不過這是耶和華在找回記憶后才知道的一個結(jié)論，也更好地解釋了她在人類以及幻夢境時期為什么不會因為一些不可名狀的東西陷入瘋狂。
好了，廢話不說了。
天使想了想，也是，于是也乖乖地躺了下來，挨著耶和華的腦袋閉上眼睛。
為了讓“躺下”這個動作變得方便，兩人都將她們身上的一些“部件”收起來了。
耶和華的是翅膀跟尾巴，天使的是翅膀。
此刻，除去耶和華頭上還頂著的一對龍角以及尖尖的耳朵外，兩人看著和真正的人類差不多，甚至比很多人類還要優(yōu)秀。
畢竟這兩人無論放在哪里，都是傾國傾城的存在。
雖然被這么挨著，讓耶和華覺得不舒服，但也沒多說什么。
畢竟人類時沒少被王可那家伙抱著睡，當然，什么事都沒做就對了。
結(jié)果，沒躺下來超過兩分鐘，天使又睜開眼睛了。
“永夜前輩，我睡不著，我老是想著外面，不然你給我講睡前故事吧？”
哈？你特么認真的？
耶和華一臉看智障的表情看著天使。
后者也解釋了：“因為小時候睡不著，都是哥哥講故事給我聽的，前輩你講幾個好不好？”
耶和華覺得自己把這混蛋打暈算了。
她無視對方楚楚可憐的模樣，冷冷說道：“這可跟我沒關(guān)系，你愛睡不睡……”
“前～輩～”
“靠！你有病吧！”
耶和華被對方搖著不耐煩，沒好氣地坐起身子，表情不悅。
她覺得眼前發(fā)生的事，實在是太過幼稚了，真難想象這種明明只會出現(xiàn)在那種千篇一律的青春文學中的場景也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上。
看到耶和華生氣，天使也是委屈地縮了縮腦袋，汗顏道了歉。
耶和華捂著太陽穴，最后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該感謝，現(xiàn)在我沒把你當陌生人和敵人……好吧，我講，但我只講一個?！?p> 耶和華右腿落到地板上，左腿自然搭上，緊接著手中藍光閃爍，縮小版的《繁花筆錄》就出現(xiàn)在了她手中。
天使一聽，臉上也是流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前輩真好！”
耶和華沒理會對方，而是翻開手中的書，開始尋找可以講的故事。
這書頁數(shù)并不多，但打開一看，里面的內(nèi)容卻如同刷新的頁面一般不斷變化著，上一秒的內(nèi)容在目光轉(zhuǎn)移過后就會呈現(xiàn)出新的內(nèi)容。
這是她漂泊宇宙以來，一直帶在身邊的，雖然是一本雜記，但無論是知識體系還是故事都不是任何書籍可以比擬的。
最后，她目光停留在了一頁上面。
嗯，這個看起來可以。
耶和華輕輕咳了兩聲，天使也把臉朝著她，豎著耳朵一臉期待的模樣。
“很久很久以前……嘖！為什么什么故事都喜歡這么開頭，算了……”
耶和華無視一臉不明所以的天使，繼續(xù)開口。
“在一片廣袤無垠的森林中，生活著大樹，大樹已經(jīng)活了上百年了，但卻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大樹很寂寞，它多么希望能有個可以談心的人??！有一天，一只飛蛾來到了大樹面前，產(chǎn)下了一枚卵然后離開了。
“大樹很開心，因為終于有伴了。于是每天，它都會和這枚卵說話，白天時會讓出樹葉讓卵塞到暖洋洋的陽光；晚上時又會將卵放到避寒的樹洞；下雨時也會用樹葉給卵躲雨……大樹對卵愛護極了?！?p> 明明是一個聽上去有些無聊的童話故事，但耶和華輕柔的聲音仿佛有一股魔力，不斷地撫摸著天使的每一根神經(jīng)。
漸漸地，她感到了一股濃重的困意。
“終于，有一天，卵孵化了，那是飛蛾的幼蟲。大樹興奮極了，不斷地跟幼蟲講話交流。
“但是幼蟲卻沒有理會喋喋不休的大樹，而是張開自己的嘴開始吃掉大樹的葉子。葉子的撕扯讓大樹很疼，它張開口，想要讓幼蟲停下，但幼蟲并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漸漸地，幼蟲在葉子的不斷滋養(yǎng)下，開始長大，而它吃掉的葉子也一天天變多。最后它吃掉了大樹的所有葉子。
“緊接著，它吃掉了大樹的樹皮、身體、根莖，最后化成蛹變成了一只新的飛蛾飛走了，大樹被完全吃掉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明明一片好心，卻反而被吃掉了。
“其實并不是幼蟲沒有善心，而是它聽不懂大樹的話，它以為吃掉大樹便是它回報的方式。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或許你沒有惡意，但對于無法溝通的存在來說，它們無法理解你的善意，而它們的善意也無法被你理解，兩種活在不同世界的生物終究是無法相互聯(lián)系的，強行的善心，終究只會帶來毀滅。
“唯有離開和忘卻，才是對兩個世界最好的禮物。”
耶和華輕輕合上手中的書，書本隨即消失不見。
接著她俯下身子，輕輕吻了已經(jīng)熟睡的天使的額頭。
“晚安，做個好夢?！?p> 呼……終于搞定了。
不枉她還用上了意識能力。
她手中藍光再次閃爍，一尊小巧但做工精巧的奇特水母雕像被她放在了床頭柜上。
到底還是用上了啊。
然后，耶和華也躺了下來，靜靜地望著天花板，閉上了眼睛。
沒一會兒，本就精神疲憊的她便睡著了。
至于外面發(fā)生的一切，目前暫時跟她們沒關(guān)系。
……
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
但黑暗很快就消散，或者說是成為了這片空間的承載體。
一眼望去，數(shù)不勝數(shù)的繁星點綴著原本黑暗的虛空。
但耶和華知道，那些并不是星體，而是夢境，智慧生物的夢境。
夢境世界，是屬于耶和華所在神秘世界的一種特殊空間。
每當人類躺在床上或者別的什么東西上熟睡時，他們的意識，嗯——也就是耶和華的一部分，就會脫離肉體——也就是血肉種族的一部分。
脫離后，這些意識就會在運行整個世界的程序作用下，運輸?shù)揭粋€神秘的空間中。
這個空間便是“夢境世界”。
人類的意識結(jié)構(gòu)和耶和華不同，他們只有意識和意識能量，并沒有意識體。
平時，也就醒著的時候，意識能量處于一種惰性狀態(tài)。
而依照某種未知原理與意識一同進入到夢境中后，這些意識能量就會開始活躍起來。
它們會自行組合，最后作用于意識，這便是夢境。
一般人的意識脫離了肉體后就會失去“自我控制”，也就是無法控制夢境。
一些人則可以通過在現(xiàn)實生活中特殊的訓練方法，保持夢境中的“自我控制”，也就是控夢。
這整做夢個過程，可以把夢境這個特殊空間理解成為意識體，有了意識體，相當于有了一臺可以操控意識能量進行自覺或不自覺的組合。
當然，肯定是無法代替意識體的。
正因如此，原本在神秘世界那邊無法使用的意識能力，在這里就可以用出來。
而這個特性同樣可以拓展開來，耶和華原本作為不屬于該物質(zhì)世界的一份子，使用能力會受到規(guī)則排斥，但在這里就不需要擔心了。
對于其他存在來說，同樣如此。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耶和華嚇得一激靈，差點一巴掌甩過去，好在控制住了。
回頭一看，正是天使。
“呃……”看到耶和華想要殺人的表情，天使有些猶豫，但還是問出來了，“這里就是夢境世界嗎？”
“當然了，當初你不也靠著這個地方變相地影響著所在的世界？”
雖然耶和華沒有刻意為之，但空間計算機還是為耶和華提供了不少天使的數(shù)據(jù)，對于她的一些經(jīng)歷，自己也是稍稍地了解了一番。
“只是想確認一下嘛！”天使不好意思地開口，隨即詢問，“所以我們要怎么做呢？”
“先找到那家伙?！币腿A毫不猶豫開口。
“要怎么找？”天使四處張望，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這地方看著太大了，難道要用能力？”
天使顧慮這個地方同樣會因為她使用能力而陷入崩潰。
但像正常人一樣用眼睛找，無疑非常浪費時間，倘若這個足夠大的話。
耶和華搖搖頭：“當然不可能，所以要找點場外援助。
“水母，出來一下?！?p> 眨眼間，一只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刺胞生物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兩人面前。
天使都沒來得及看，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龐然大物，仿佛是傳送過來的一般。
它的表皮呈現(xiàn)某種獨別于環(huán)境的灰色，看著像是某種淤泥，和一般刺胞動物不一樣的是，它有著一顆呈尖錐狀的頭部。
而它的下半身，是巨大而幾乎無數(shù)的觸手，這些觸手在它身后緩慢地回蕩著，劃破一道道虛空。
似乎這片宇宙，它才是主人。
它緩慢地游動著，讓兩人知道對方是“活”的。
這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電子音響起了。
“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