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列車移動發(fā)出了一聲咆哮,空蕩蕩的車廂也在移動的時候來回地輕微晃動。
敞開的大門外,是一片連綿不斷的紅色霧氣,看著十分詭異。
沒人知道迷霧之中究竟有什么東西,沒人知道這輛列車究竟依照什么原理行駛,也沒人知道它會去往哪里。
納特克斯盤腿坐在車廂的邊緣,靜靜地凝視著外面的迷霧。
下一刻,他往前伸出了手。
就在這時候,一條黑色觸手忽然抓住了納特克斯的手腕。
“沒事的,王可?!?p> 納特克斯輕輕掙脫觸手束縛,溫柔地?fù)崦吭谧约和壬鲜痔撊醯娜湎x集群。
如同一大灘腸子一般的蠕蟲表面覆蓋著一層讓人不寒而栗的黑色灰燼,顯然那不是生靈可以觸碰的。
但納特克斯纖細(xì)的手指卻穿過了這層灰燼,安然無恙地觸摸在蠕蟲,自身的再生能力與灰燼詛咒的對抗下,顯得粘稠的表皮。
“這些紅色的霧,給我感覺很熟悉,潛意識的某個聲音告訴我,這些迷霧絕不會傷害我,而我也不知為何對此深信不疑——盡管這實在是沒什么依據(jù)?!?p> 納特克斯說著,再次伸出了手。
但他的手再次被握住了。
不過,這一次,卻是一只纖細(xì)白皙的手。
“盡管如此,將手伸出列車外本身就是一種危險行為,不是嗎?”
手的主人是一位身披白色紗衣的黑發(fā)女人,她正用一雙紫色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納特克斯。
“嗯,你說的對?!?p> 納特克斯點點頭,轉(zhuǎn)而撫摸著趴在自己身上的黑色粘稠物。
“您就不考慮一下,您的行為是否會對她造成進(jìn)一步傷害嗎?”
朱帝坐到了納特克斯身邊,輕聲詢問。
她的語氣聽起來并不像是很關(guān)心那些粘稠物。
“哦,我忘了?!?p> 納特克斯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體,將蠕蟲集群輕輕放在更安全的車廂內(nèi)部。
“您看起來狀態(tài)不好,需要我的幫助嗎?”
朱帝皺起眉頭。
納特克斯搖搖頭,從旁邊的袋子中拿出一把白米,撒在了蠕蟲身上。
根據(jù)生態(tài)學(xué)中“能量金字塔”的能量流動原理,能量會逐級遞減,所以單從能量吸收的角度來看,白米更能維持王可的形態(tài)。
當(dāng)然,納特克斯不止會喂白米。
“只是覺得我很不負(fù)責(zé)任而已?!?p> 納特克斯有些情緒低落地捧起黏在他褲子上的幾條蠕蟲,而它們已經(jīng)失去了活性。
“為什么呢?”
朱帝撐著腦袋,依舊用一種冷淡的目光注視著這位主人。
“我在本該意識到身體會出現(xiàn)異常的時候,就該立即采取行動,但我卻帶著僥幸心理將其寄托在王可會第一時間遠(yuǎn)離。如果不是她,我很可能就被管理局處理掉了?!?p> 他嘆了口氣,看著失活的蠕蟲逐漸化作灰色灰燼。
“她是我養(yǎng)的,我真的很喜歡她,我不想她死……她不能死?!?p> “……”
朱帝沒說話,一只手默默地?fù)嵩诩{特克斯的后背。
兩人都沉默了好久。
“如果……”朱帝打破沉默,“這一趟,她并沒有被救活呢,您該怎么做,您總得做最壞的打算吧?”
換作別人,聽到這話或許會很生氣,不過納特克斯覺得她說得很對。
如果……王可死了,自己該怎么辦呢?
納特克斯很認(rèn)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
“從利益角度來說,失去了王可,整個人類社會的經(jīng)濟(jì)很可能會陷入一次崩潰,因為她靠著寄生能力控制著很多經(jīng)濟(jì)命脈,而我也會失去一個強(qiáng)大的幫手,對之后的發(fā)展必然受到影響。不過,和她一樣強(qiáng)大,甚至比她更強(qiáng)的幫手,我也有,而我已經(jīng)在召集他們了,到時候即使王可死了,對我也不會有太大影響?!?p> 他停頓了一會兒,接著開口。
“但從感情角度來說,她死了,我會很難過。到時候我會再養(yǎng)一只……”
納特克斯忽然轉(zhuǎn)過腦袋,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你怎么樣?還是說,只能淪為實驗素材?”
實驗素材……
這個詞讓她想到了不好的回憶,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沒說話。
“你在害怕嗎,我值得你害怕嗎?”
納特克斯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對方的臉。
“怎……怎么會呢……”她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
是啊,現(xiàn)在的納特克斯有什么值得她害怕的呢?
可……
“我也覺得,你其實真的真的很可愛?!?p> 納特克斯微微瞇起眼睛,眼神帶著幾分病態(tài)。
“怎么樣,你想好了嗎……可愛的朱帝小姐,你到時候想讓我怎么對你呢?”
納特克斯伸出手,撥開對方的紗衣。
紫色的光芒在她鎖骨下方閃爍。
她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身體不斷地顫抖著。
“朱帝……任您處置!”
她的眼神中充滿著恐懼,以及一種隱隱約約的興奮。
“你果然還是很害怕呢,那下次還是不要問這種問題了,當(dāng)然我并沒有真的生氣,可以嗎?我的小蜘蛛?”
納特克斯輕輕撫摸對方的頭發(fā),柔聲開口。
“朱帝不敢了!”
她深深低下腦袋。
納特克斯轉(zhuǎn)身繼續(xù)給王可喂食。
就在他抓起一把白米的時候,一陣隱隱的笑聲響起了。
納特克斯轉(zhuǎn)頭暼了一眼捂著嘴巴的朱帝,聳聳肩。
嗯……居然是個M……
算了,別管這家伙了。
喂食完畢后,納特克斯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欠單。
借款人:納特克斯
借款額:8年00月00日
利息:10年00月00日
清算時間:00年00月29日
在“偷歲月的人”離開后,納特克斯翻出的這張欠單也隨之發(fā)生了變化。
上面的清算時間變成了三十天,現(xiàn)在過去了一天,所以顯示的是29天。
也就是說,將近一個月后(不是按照這個世界的時間換算的),他們還會再來。
“一個月……也不知道到時候分裂之狼還會不會再幫我,看來……還得再找它一次……或者完成這次測試。”
納特克斯注視著自己蒼白色的手背,不由得皺起眉頭。
“算了,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什么用……”
他拿出手機(jī),結(jié)合接下來的冒險,嘗試在系統(tǒng)中找到一些可能有用的幫助或者資料。
他在【資料庫】中找了一圈?!举Y料庫】其實就是一個搜索引擎,通過關(guān)鍵詞可以搜索到系統(tǒng)所擁有的知識,一般以文本和圖案形式展現(xiàn)。
搜索本身不需要異化點數(shù),但查閱知識就需要了。
而這些知識也就來自身為宇宙意志時的自己。
他查看了一些知識體系,倒是有他中意的,很可惜,他現(xiàn)在的異化點,在上次會見分裂之狼后,就只剩下了區(qū)區(qū)2點。
除了給回收站里的物品解鎖一些語焉不詳?shù)男畔⑼?,啥都做不了?p> “看來得嘗試在這一趟里賺一些異化點數(shù)了……可惜,沒了意識能力,不然倒是可以像賺積分一樣如法炮制。嗯……又或者去找找朱莉?算了,畢竟給它做了些開導(dǎo)工作,它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這里才對?!?p> 思來想去,果然只能從這一趟冒險本身下手了。
無論是救王可,還是提升自身實力,都需要在這一次中撈取好處。
想到朱帝對他說的那些話,讓他對這趟旅行產(chǎn)生了很大的興趣。
或許還能從這趟旅行中收獲樂子。
不過,眼下……
納特克斯看向了朱帝。
“朱……”
他剛想開口,就見到朱帝此刻正靠在距離猩紅迷霧不到半米的車廂墻壁上……呃,織布?
他盯著對方的腹部,那地方裂了開來,好幾根蜘蛛附肢從里面長出,正不斷吐著纖細(xì)的白絲。
而那腹部之中,卻是中空的,里面長著一條又一條交織的黑色附肢,時不時地彈動幾下——仿佛一條昆蟲機(jī)器一般。
朱帝舉起的雙手,指尖也在噴出白色絲線,被細(xì)小的蜘蛛附肢接住,然后不斷地編織在一起,最后形成了跟穿在朱帝身上一模一樣的紗布。
有點……好看?
納特克斯不由得上前伸手撫摸著那些附肢。
“太神奇了,你在做什么?”
“如您所見,做一些我適應(yīng)人類環(huán)境需要的衣物,您也對這種輕薄的配合這具優(yōu)質(zhì)身體可以產(chǎn)生一些有趣反應(yīng)的衣物感興趣嗎?”
朱帝停止使用這臺附肢縫紉機(jī)編織,平靜地注視著納特克斯。
無疑地,這才是她平日里應(yīng)該朝著她主人展現(xiàn)的姿態(tài)。
“嗯……我對你更感興趣,太不可思議了?!?p> 納特克斯說著,手不自覺地探入了那裂開的腹部。
那些附肢很堅硬,摸起來帶著一股冰冷的金屬質(zhì)感。
隨著他不斷地深入,又撫摸到了一些柔軟的組織,就像豆腐一樣,但很堅韌。
“太有意思了,你的身體構(gòu)造。”
納特克斯抬頭,認(rèn)真地評價。
“您喜歡就好?!?p> 蜘蛛附肢輕輕地點了點他的胳膊。
“我有些不明白,如此優(yōu)質(zhì)的身體究竟是如何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
納特克斯取出了手,握住對方的手臂,仔細(xì)地觀察著比一般人類要潔白得多的手臂。
朱帝臉上露出了微笑,任由納特克斯的觸摸。
“當(dāng)然是因為您,我的主人,這具身體就是由您賜予的?!?p> “是嗎……”納特克斯大部分的注意力還是被蜘蛛附肢所吸引。
“對此,我十分不解的是,您為什么要封鎖您的絕大部分記憶和能力呢?”
朱帝輕聲詢問。
納特克斯搖搖頭,一邊擺弄著附肢,一邊回答:“有很多原因,有一個便是,如果我不那么做,那么現(xiàn)在的你,就沒有了任何意義?!?p> 朱帝點點頭,沒再多問。
“說起來,你有什么可以提升我自身體質(zhì)的手段嗎,在保證我的理智不會受到侵害的情況下。”
“當(dāng)然有,只是……”
“什么?”納特克斯抬頭,撞上了對方那帶上幾分狂熱的神情。
“只是……只是,您真的允許我就這么使用您嗎?這甚至……甚至?xí)栉勰?!您允許我玷污您嗎?這真的很刺激不是嗎,相比之下,您甚至沒有對‘那幾位’讓步。”
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回應(yīng)她的是一雙冷漠的眼睛和不帶感情的話語。
“如果你所說的‘玷污’,不是那種意思,我也不認(rèn)為你會對我懷有人類無聊的情感,除此之外,只要能達(dá)到目的,你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