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看什么？”
寬大的溫泉，正在泡澡的納特克斯看向朝自己游過來的老貓。
“新聞，A城入侵之后這一個月網絡上出現了很多很有意思的新聞?！?p> “看那種東西做什么，小女人？該懂的東西，你不都懂了嗎，畢竟這事就跟你有關。”
白易也游了過來，靠在納特克斯的胸膛，用它濕噠噠的臉不斷磨蹭著。
“雖說王可阻止了獸潮，而且城市里的怪獸也得到了未知的清理，不過城市現在還處于重建當中，城墻也在修建，因此城市還有潛在危險。
“比如蒼白教會，雖然他們弄過來的‘偷歲月的人’，但先前A說過其實在那個下水道處理口是有很多裝扮明顯不一樣的信徒，我猜測那些家伙現在肯定還在A城，這是一點。
“再有就是奈薇說的那個引發(fā)獸潮的存在，據說是被人劫走了，那人的情況也未知。”
白易將貓爪放到納特克斯臉上，悠悠開口：“不過通過新聞去了解肯定是沒大用啦，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知道嗎。”
“你說的也對?！?p> 這時候，木門被拉開，穿著一身浴袍的A，光著腳踩在了充滿自然風格的大型溫泉室的泥土上，走到了納特克斯身邊。
A脫下浴袍，也浸入了溫泉。
她毫不見外地摟住納特克斯，一邊嗅著他的頭發(fā)，一邊讓他躺進自己的懷里。
白易從熱騰騰的水中鉆了出來，一臉古怪地看著納特克斯。
“你……不會是閹人吧？”
下一刻，它就被納特克斯抓起來，丟到了另一個水池里去。
“您的定力的確很好?！蓖oA擦拭身體的納特克斯，老貓輕輕搖頭。
“地獄可不適合你?！?p> “沒有的事，只是我從來沒覺得A應該是一個‘人’而已?！奔{特克斯認真地清洗著A，就好像真的在清潔一件物品一般，“就像我從來不會對母貓發(fā)情一樣?！?p> 為什么要用母貓做例子……
心中吐槽了一句，老貓還是用贊賞的語氣開口：“無論怎么說，你有這種清晰的認知真的很了不起。
“最近也是接觸了一些人類的文化，最近流行那個什么‘貓娘’來著，見到貓變成了人就流口水，真是一群惡心又可悲的家伙。”
老貓絮絮叨叨地說著，跳出了水池，甩了甩身上的水后，朝著外面走去了。
“老頭子，等等我?！?p> 白易也跟了上去。
看著眼前這一幕，納特克斯不由得笑了一下。
“真是單純啊，之前還想殺我來著。”
這時候，一只白皙的手放到了他的臉上。
“現在，只剩下我們了?！?p> A那雙猩紅色的眼睛看著納特克斯。
“嗯?！奔{特克斯用毛巾擦著那條手臂，順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拿開，“你不會打算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后者搖搖頭。
“只是很喜歡這種跟你獨處的感覺，姐姐?！?p> 納特克斯也懶得糾正對方的稱謂，躺到墻壁上，靜靜地感受著熱量給皮膚帶來的溫暖。
A也坐到了納特克斯旁邊。
“你跟某個家伙很像?！?p> 納特克斯沒來頭地冒出了這句話。
A抬起頭，輕聲詢問：“是誰呢？”
“她名字叫做林小夏，也是很喜歡跟我獨處，我經常跟她泡這種溫泉，感覺真的很好，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我和她?！?p> 看著陷入回憶的納特克斯，A抱起了雙腿。
“那她人呢？”
“不在這里，”納特克斯嘆了口氣，“她說過會來找我，我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時候會過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體會到那種平靜的感覺?！?p> “她喜歡你嗎？”
“喜歡，喜歡到無論我對她做什么都愿意的程度，不過我從沒有對她抱有那種戀人之間的喜歡，能聽明白嗎？”
“明白?！?p> 納特克斯伸手摸了摸A的腦袋。
……
經歷這種大范圍的襲擊之后，盡管成功地鎮(zhèn)壓了下來，但還是不可避免對整座城市造成了致命的打擊。
天空烏云密布，路上的行人個個都垂頭喪氣，街道上開著的，大多都是運送救援物品的車輛，一座座高樓面前，起重機正不斷運作。
沒人知道這個地方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恢復往常。
希望公司總部。
漆黑的汽車在路邊停了下來，穿著高跟鞋的修長大腿從車子里邁了出來。
立刻，就有一大堆人聚了上來，不過全都被穿著西裝的保鏢攔了下來。
“蛀蟲！你們這群蛀蟲！”
“還我們的錢！還給我們！”
“我們需要救援！救援！”
大量的抗議者抬著各種辱罵的標牌，對著王可發(fā)出一聲聲抗議。
王可面無表情，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就在這時候，一名男人沖出了層層阻礙，跪在了王可面前。
“求求你！求求你！給我錢，我的女兒……這是我的女兒！”
他一邊語無倫次地說著，一邊哆哆嗦嗦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女孩的照片。
“她被怪獸傷了，現在在醫(yī)院，已經高燒快半個月了……我已經沒錢了，真的沒錢了！”
砰！
回應他的是女人的一腳。
男人倒在地上，捂著臉不斷顫抖。
“垃圾就該有垃圾的樣子?！彼{發(fā)女人一只手撩起頭發(fā)，不加厭惡地看向倒地的人。
現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下一刻，人群沸騰了。
“希望公司不是有管理局的支持嗎，這么多年，那些錢呢？你們都吞進哪了，拿出來救救大家吧，我們的希望呢！”
“給錢！給錢！”
周圍的人開始大吼了起來。
倒地的人被保鏢拖了出去。
“希望？”王可抬頭，用一種可悲的目光看著眾人，“希望，是給有錢人的?！?p> 她繼續(xù)往前走。
王可的聲音不大，卻被每一個抗議者清晰聽見了。
所有的人全都沸騰起來，開始沖進來，不過全被強壯得不像話的保鏢攔住了。
砰！
忽然間，王可后腦勺重重地挨了一下。
她看著滾到自己旁邊的石頭，雙手緊緊攥緊，不過很快又松開了。
她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地進入了公司，留下了外面一大群憤怒的團體。
人群中，一名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雙馬尾少女冷漠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走吧，米歇爾?！?p> 她牽著被稱作“米歇爾”的金發(fā)少年離開了人群。
“葉桃姐姐，”走了一段距離后，那個少年扯下口罩，用疑惑的金色眸子注視著葉桃，“那些人在做什么？”
“抗議?！比~桃簡短地回答。
“為什么要抗議？”
“沒什么，不過是一群受不了打擊的廢物而已?！比~桃嘴上說著，頓了頓，接著道，“這個社會的結構就是這樣，將太多資金投入到什么社會福利的話，這座城市很快就會滅亡。”
“為什么？”米歇爾歪著腦袋。
看著這個男孩一臉單純的模樣，葉桃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
“因為資本運營的需要，以及抵御外界的威脅。”
葉桃伸手指了指時不時泛著血色的怪異天空。
“城墻甚至都沒修復好呢。”
……
A公司總部內。
在身后的門關了之后，王可一拳砸在墻壁上。
墻壁直接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這群吃里扒外的爛人?。 ?p> 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臉色差到想要殺人，公司里所有的人都埋著頭默默地進行著手中的工作。
“老板，這是我們這個月的總損失?！?p> “你他媽沒……”
王可舉起手，直接扇了過去。
但舉起的手忽然懸在空中不動了。
“納……納特克斯？！”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上抱有一份資料的藍發(fā)少年，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嘴。
“剛剛你什么都沒聽見……”
她一臉心虛地說道。
“給?！?p> 王可尷尬地接過資料，仔細查看，不由得嘆了口氣。
“雖然那些家伙的目標沒有得逞，不過我們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解除A城的一些發(fā)展業(yè)務才能解決問題?！?p> 她隨手將資料放到桌子上，然后沒好氣地看著自己的“弟弟”。
“你來這里做什么，不怕被外面那些瘋子欺負嗎？”
“今天是例行檢查的日子，奧利弗之前說再來幾次就不用了，結果現在又要搞起長期檢查，估計是能力發(fā)生了變化的原因，”納特克斯回答道，“另外，沒人可以欺負我?！?p> 聽到對方最后一句話，王可不由得噗呲一笑，心里所有的怨氣全都一散而空。
“沒事的話就快點回去吧，我待會還要去開個會，這次襲擊事件對公司造成的影響，我必須要親自主導才行?！?p> 領著納特克斯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后，王可坐下，一邊給自己倒咖啡一邊開口道。
“我不是很清楚?！?p> 納特克斯站在落地窗面前，望著下方極高的落差，不由得后退一步。
“你指著什么？”王可撐著腦袋。
“我從新聞上看不出你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那些人為什么要找你抗議？”
他走到王可面前，認真道。
“還痛嗎？”
王可一愣，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略顯無奈道：“還是被你知道了啊，我當然沒事?！?p> 結果納特克斯搖搖頭，“我指的是這里?！?p> 他伸出手指輕點對方心臟的位置。
她一臉不明所以，忽然間整張臉紅了起來。
啪！
看著捂著臉的納特克斯，王可一臉生氣，“你怎么可以亂摸姐姐呢？”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擔心你會被影響。”納特克斯偏過腦袋，有些郁悶道。
“呼……”王可一邊往自己臉上扇風，一邊說道，“沒事的，一群垃圾而已?！?p> 她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皺起眉頭。
“幫我去弄一杯新的?！彼噶酥附锹涞目Х葯C。
就在納特克斯幫她倒咖啡時，王可也慢慢解釋道：“我所做的跟現在的社會要求我做的沒什么差別。
“管理局是整個人類團體中的主導，我做的很多也是圍繞著這個結構進行的，包括跟管理局的眾多合作。
“夢境機器的應用需要的環(huán)境，我們的提供直接免去了A城5年的建設。青云大學的建立，我們資金的提供，免去了對方復雜的資金運營……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免不了一種東西。”
“錢，對吧？”
納特克斯將新的咖啡放到了王可面前。
“沒錯，就是錢?！彼攘艘豢诳Х?，“而錢從何而來，自然就是民眾。而為了得到錢，就需要有給民眾投錢的市場。
“我們在大約3年前完成的對A城70%的市場壟斷，這為我們提供了大量的市場，自然也就有大量的錢投了進來。
“不過要滿足管理局的需要，這還不夠，不過憑借著很久之前，從黑色市場積累的資本，我們成功的穩(wěn)定了管理局。
“而每一座城市都需要管理局的保護，而這又為我們制造了便利?！?p> 王可舉起一根手指，用一種商人精明的眼神看著納特特克斯。
“管理局允許我們過界經濟市場，所以我們把目光投向了對于現在這個世界來說最為火爆的市場——黑色市場。
“自此憑著公司原本積累的資本，我們大賺了一筆，盡管這讓貧民窟的擴張是原來的10倍。我們也完成了原先因大災變而被迫停滯的各種目標?！?p> 王可舉出三根手指。
“第一，控制世界的市場。
“第二，因管理局作為人類城市實際的政治體，進軍政治領域。
“第三，靠著資本建立了軍事武裝?！?p> 說到這里，王可往后一坐。
“不過你在本城市看不到后兩點，畢竟這里是我們的大本營。”
“當然，要做到以上這些還是離不開錢，但錢的最終投入是管理局，而管理局的使命是保護人類，因此……”
“將錢喂給管理局的你們，在盈利自身的情況下，已經沒錢給社會做公益了。”納特克斯接過話茬。
“非常正確，情況正是如此，除非我們是天使，否則現情況要是再做這種多余的事，公司真的可能會亂掉，到時候納特克斯你十年之前的一切努力就泡湯咯。
“迫于怪獸之類的外界威脅，人類的基本保護措施必須要完善，因此管理局必須要將得到的錢用于防護措施上，無論是城墻的維持還是作戰(zhàn)部隊的薪水。
“由于環(huán)境的極速惡化，甚至現代人的糧食生產都只能由管理局完成，人類根本離不開管理局，被管理局控制著，自然，也就被我們控制著。
“暴動、游行抗議……只要跟管理局唱反調，勢必要堅決抵制，就算扮演著暴君的身份?！?p> 王可起身走到落地窗面前，一只手撐在落地窗上。
她那極佳的視力看到下方的游行隊伍正在被到來的警察迅速鎮(zhèn)壓，不由得笑了一下。
“如果沒有這個所謂的災變，很多原先的計劃也能執(zhí)行，這么做也是無可奈何啊……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縮形，人類不過都是池中之物而已，活得再怎么痛苦，也得活著。而且……”
王可轉過身，臉上露出愉悅的表情。
“這關我們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