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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龍局

三十八.示威

盤龍局 D南煙客 4425 2020-09-18 23:21:27

  聶靖軒的計劃已然開始,他蟄伏了這么多年,就是為了現(xiàn)在,沐冶說得對,他沒的選,只是早晚問題,走到了這一步,他沒必要逃避,復仇,早該開始了。算計?復仇?這皇城之中,這宮里最不缺的就是算計,這趟渾水里,清白退出的能有幾個?十多年仇恨的積累,已經(jīng)把他變成了一個怪物。

  他沒的選,那就只能成為最強者。

  狩獵大會之后沐冰嵐突然消失,聶靖軒跟著消失,現(xiàn)在應該是先要去見見他的父皇了,突然有點期待父皇看到他的反抗會是什么樣子,還是看到他的順從更是什么樣子,這是他的期待嗎?他應該知道,恨意有多大能量,會把一個人變成一個怎樣的怪物,父皇親手造出來的怪物,當然得給他看看。

  以前是他沒能力保護母親,現(xiàn)在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的家人了,十年前的事想起來隨時都在扎他的心,他不甘心,更不允許那件事就這么被遺忘。聶靖軒壓下回憶,整理整理衣服,即刻進宮面圣,他就是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既然他們想看,他就演給他們看,就按照他們的劇本來。

  “報,陛下,弋王求見?!?p>  此刻漓皇還在御書房看奏折,他的線報剛到,說是弋王回來了,還見了寧澤公主,那這個時間點,弋王來干什么?

  “等著?!边跻娏藢帩桑巧塘砍苫?,還是退婚?漓皇腦子快速轉(zhuǎn)動,想著他這個兒子想做什么。

  聶靖軒啊聶靖軒,翅膀硬了是嗎?他倒想看看這些年他的成長,以及當初留下他是對是錯,他是否已經(jīng)具有對抗自己的力量了。

  時間確實不早了,月上枝頭,快宵禁了,聶靖軒這會兒來就是逼著父皇見他,宮中規(guī)矩很多,卻困不住聶靖軒的心,他早就掙脫這里的牢籠了,現(xiàn)在甘愿回來,目的就不會單純,既然他們造就了現(xiàn)在的聶靖軒,就要承受這樣的后果。

  宮中這會兒很靜,總管出來告訴他等著之后就無聲了,無言的對峙,誰先動誰就輸了,聶靖軒少年心氣的一腔熱火這會兒是澆不滅的,再等下去,尷尬的一定會是漓皇。

  漓皇在御書房翻著奏折,聶靖軒來了之后這些奏折他是一本也看不進去了,現(xiàn)在是要干什么,和他示威嗎?他一國之君,竟被他親兒子逼得心虛,真以為他是不敢見他嗎?他生他,養(yǎng)他,有哪點對不住他,一言不發(fā)的消失了幾天,怎么著,現(xiàn)在回來質(zhì)問他了?他聶靖軒憑什么。

  “宣?!?p>  “宣弋王殿下?!?p>  聶靖軒壓下心中的情緒,計劃得一步步來,現(xiàn)在不是外露的時候,深呼吸一口氣,聶靖軒走上臺階,伸手推門,手剛觸到門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今晚這極盛的月光,不錯不錯。

  “父皇,兒臣前來請罪?!?p>  “哦?你這是演的哪一出?”

  聶靖軒見招拆招,他可不是來服軟的。“父皇,兒臣之前在狩獵大會上公然頂撞父皇,這是第一罪,后來不告而別這是第二罪,夜班叨擾父皇,這是第三罪,所以,兒臣知錯,請父皇恕罪?!?p>  “朕哪敢治你的罪,你是我東漓的戰(zhàn)神,大功臣,備受百姓愛戴,朕是不是還得請你指教指教啊?”

  聶靖軒雖跪在階下,卻是腰板挺直,一點沒有請罪的樣子。漓皇也是看出來了,他這是示威來了嗎?

  “兒臣不敢。”不敢是肯定要說的,不敢的樣子是一點沒有,這就是聶靖軒,相當剛的聶靖軒,在他不想反抗的時候,仿佛是那種可以任人拿捏的人,但其實根本不好惹,更別說現(xiàn)在了。

  當年的事大概明了了,幕后黑手漸漸浮出水面,和他的猜測八九不離十,到了這種時候,大概也沒必要忍了,他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只是在害死他母親,甚至整族的兇手面前,他不會再是那個什么都做不了的男孩,他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他的父皇,讓他看看自己的翅膀到底有多硬了,以及,當年的事,做過壞事的人是脫不了關系的。

  任何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壞事負責,苦衷什么的都是扯淡。

  他想保護沐冶,就必須得讓自己足夠強大。

  “兒臣從未想過忤逆父皇,和寧澤的聯(lián)姻,兒臣會遵旨的,十天后舉行訂婚儀式,昭告天下。寧澤畢竟是一國公主,禮節(jié)不能亂,大婚兒臣會準備著的,決不會虧待寧澤公主,丟我東漓的顏面?!?p>  漓皇沒說平身,聶靖軒就一直跪著,漓皇就是要他認清楚,自己才是一國之君,他不過是臣,他們之間的地位從來都是不平等的,他聶靖軒再狂也是兒子,自己才是老子。

  跪著又怎樣,聶靖軒照樣不卑不亢,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生父,跪他,天經(jīng)地義,也是殺死自己母親和族人的幕后兇手,所以他挺直腰板,不愿臣服,他不配。

  “記住你的身份,你是我東漓的三皇子,弋王殿下,戰(zhàn)神。”記住這些身份都是誰給你的,離開了朕,你什么都不是。

  “兒臣謹記。”

  “退下吧,朕乏了?!?p>  “兒臣告退?!?p>  聶靖軒起身離開,瀟灑自在。他一直被這宮中的一切束縛著,躲不開,逃不掉,瀟灑這個詞從來就不屬于他。這次離開又回來,曾經(jīng)的一切忽然明了,他終于瀟灑一回了。

  抬頭看這明月,被烏云遮住了啊,可惜可惜。

  沐冶也和他在看著同一輪明月吧,他會證明自己的,會承擔起這一切的責任,誰讓他是聶靖軒,誰叫他聶靖軒就該承擔這些。

  如果他做得到,那么沐冶,是不是也能放過自己。那樣的絕望,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會救沐冶的,就像沐冶拼了命去救時睿一樣,救人救心,不管她經(jīng)歷過什么,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可以期待的明天。

  太子這邊也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聶靖軒一回來就進宮面圣了,這是什么招?確實是打得他措手不及,但是對聶靖軒自己有什么好處?皇后得到消息也是第一時間派人來傳話,切莫輕舉妄動,先看看聶靖軒的計劃到底是什么。

  反正現(xiàn)在他還是太子,聶靖軒沒什么機會。

  只是他們現(xiàn)在還搞不清楚,聶靖軒的目標到底是那個位置,還是為十年前的事復仇,亦或是都有……

  漓皇有點慌了,因為剛剛他從聶靖軒的眼睛里看不見迷茫,只有一往無前的堅定,那是將帥上陣殺敵時的堅定,曾經(jīng)他也擁有那份堅定,什么時候丟掉了呢?

  所以看到聶靖軒的眼睛,他慌了,當初她進宮時也是眼中憧憬著希望,那是宮里的稀缺物什,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那時他已經(jīng)丟掉了那份執(zhí)著,于是,一眼萬年,她一路成了貴妃,盛極一時。

  只是后來,他們的故事并沒有一個結(jié)局……

  聶靖軒知道了什么?或者說,查到了什么,當年聶靖軒已經(jīng)十歲了,懂得很多,尤其聶靖軒還特別的聰明,那他……

  “來人,繼續(xù)去找沐冰嵐,記住,活捉?!崩旎室粨]手,暗影再次出動。聯(lián)系一下之前的線索,漓皇嘴角勾起一個笑,既然聶靖軒公然跟他叫板了,那也是時候了,“有個地方,也不必放過,蓬萊閣……”

  沐冶的消失確實有點突然,不過她現(xiàn)在出來的話,無疑是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狩獵場那一出,盯著她的眼睛是不會放過她的。沐冰嵐還不能死,她也就只能在蓬萊閣里躲著了,其實她面臨的困難,還不止這些。

  聶靖軒這一出著實是劍走偏鋒,把大家原本的計劃給打亂了,這樣最好,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就有機會實施他的計劃了。這就是他要的結(jié)果。

  將軍府,齊將軍一早就收到了聶靖軒的書信,叫他別輕舉妄動。

  現(xiàn)在弋王一下子高調(diào)起來,就是為了把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這種時候,齊將軍更不能有什么大動作了,本來大家就知道他是站在聶靖軒一邊的,甚至為了他跟陛下叫板,齊江雖是一介武夫,也是當年跟著樂毅的忠將,自然是全力配合聶靖軒的。

  信的后半部分提到,木已成舟,開始遠航。

  聶靖軒那邊已經(jīng)行動起來了,他這邊也要開始找證據(jù)了,當年的事,瓊妃只是導火線,真正的戰(zhàn)場在樂老將軍那里,他親身經(jīng)歷過,所以更不能讓忠魂蒙冤。

  烏云遮住明月只是暫時的,月光終究還是會穿透一切。

  “訂婚,目標達成,太子殿下可以回去了?!惫唬櫨杠幓貋砹?,白栩也跟著回來了。

  準確的來說,他們倆確實是各走各的。在東漓,他這個太子雖然權利受限制,還處處被監(jiān)視,不過準確的來說,還是自由很多,相比聶靖軒的破罐子破摔,直接從蓬萊閣回來,他還得留著這個羽公子的身份,所以回來也就費了一番功夫,或許當初一時沖動直接離開去找沐冶,給這個身份不知留下了多少漏洞,還是再瞞一會兒吧。

  “不急不急,皇妹要成婚,怎么能沒有娘家人在呢,”白栩先打了個馬虎眼,“再說了,是還沒辦完,這么急著想把我支走嗎?”

  “聶靖軒要行動了,這是最好的時機?!睂帩商嵝阉?。

  “哦?你居然會為了我背叛聶靖軒?”

  “談不上,互相利用吧,再說了,我會保護好聶靖軒的背后,不會讓你有機會捅刀子的。”

  “皇妹還真是了解我,上邊給的時間期限也快到了,到時候,我無法顧及到聶靖軒,皇妹可莫要心疼了,他的厲害,你很清楚?!?p>  寧澤沉默了一會,似是想起了什么,南嘉的局勢變成現(xiàn)在這樣,呵。

  如果東漓發(fā)生點什么,聶靖軒又是第一受害者,她真的能保護好聶靖軒嗎?

  不過,不只是聶靖軒一個人吧,寧澤突然想到,皇兄不是也有要保護的人嗎?寧澤單手托下巴看著白栩,“那沐冰嵐呢?”

  “沐冰嵐……”

  “你確定他查不到沐冰嵐嗎?她故意這么高調(diào),不會是沒目的的?!睂帩上肟纯刺拥臒o措,她懂事以來,皇兄就一直是她的目標,只是他太過優(yōu)秀,總是胸有成竹,恍惚間,寧澤就是想看看他眼中會不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

  所以寧澤拿沐冰嵐來試探試探。

  只是,她的信息有點貽誤,沐冰嵐的故事,她錯過了,殊不知他們心中的沐冰嵐,已然換成了另一個更加真實的人,她叫沐冶。

  寧澤一下子提起沐冰嵐的名字,白栩反而是沒有反應過來,所以寧澤的試探又失敗了。

  看來他們?nèi)ヅ钊R閣這段時間真的發(fā)生了什么,或者說沐冰嵐發(fā)生了什么,聶靖軒不對勁,白栩也不對勁,寧澤很是好奇。

  “目的……”白栩喃喃自語,是啊,沐冶,你的目的是什么?

  一提到沐冰嵐,他們就沉默,寧澤實在是忍不住懷疑,沐冰嵐真的還好嗎?寧澤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這是什么感覺,遺憾嗎?

  他們一個個現(xiàn)在把沐冰嵐保護得這么好,果然是被人盯上了,或者說,他們也在防著她,防著她對沐冰嵐不利,可是以沐冰嵐的頭腦,計謀,再加上蓬萊閣的庇護,怎么會不安全,沐冰嵐遇到的危險是什么?

  沐冶……怎么說呢,那天作死完之后,就被陌枳關在房間里不準出去,陌枳也是可憐,每天給她準備藥都是罵罵咧咧的,沐冶的身體真的是太差了,哪怕是現(xiàn)在,也是隨時有可能掛掉,時睿那個時候經(jīng)常毒發(fā)也不是這個樣子啊,什么藥都不管用,他連續(xù)換了三四十種藥材,還是沒點起色。

  沐冶不是不想掙扎,實在是……她現(xiàn)在一天睡十幾個小時,也不知道是昏迷還是睡著了,反正就是醒不過來,夢境一輪接著一輪,不斷捶打著她的記憶,不停地告訴她,她不是沐冰嵐,她是沐冶,她的精力越來越差,他們看到的沐冶,只是個活著的空殼子。

  唉,她在這兩個世界都留下了遺憾,總有人告訴她活下來,卻不告訴她可以怎樣去活下來,逼她活著,有些慶幸,更多的是無奈吧。

  就像她曾經(jīng)求時睿再給她一次機會一樣,原來這么痛苦。

  那天之后,沐冶就沒再見過時睿和凌珩了,也不知道是他們沒來看過她,還是她不知道,沐冶心里一直想著時睿那句“還我吧”,她讓時睿失望了。

  眼淚順著眼角滑下,沐冶醒了,經(jīng)常這樣,她醒來只有自己一個人,原本想找機會問問時睿的情況,奈何陌枳要配兩個人的藥,根本忙不過來,沐冶能見到他的時間很少,全憑運氣,她的運氣……還是算了吧。

  又是自己一個人了,沐冶已經(jīng)快要分不清白天和夜晚了,視力在下降,聽覺在下降,她就好像是把自己關在了沐冰嵐的體內(nèi),果然,偷來的人生是有代價的,她的報應來了,不過既然答應了聶靖軒他們要好好活著,她就這么活著吧。

  還好之前囑咐過陌枳,不要把她的身體狀況告訴聶靖軒他們,連時睿也不要說。

  這是……她又做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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