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初釋然一笑,這樓沒白跳,還能見到他真好。
“顧如初,我封家的螞蟻沒有我的允許都不敢去死,你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自殺?!既然沒死,那你接下來的日子做好了生不如死的準(zhǔn)備!”
冷酷無情的話語落下,一件帶著陽剛氣息的白色長風(fēng)衣從顧如初的頭頂蓋了下來。
顧如初從頭頂拽下了男式風(fēng)衣,混沌的大腦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那時候她剛到封家不久,試過一次失足掉到了荷花池,封北城以為她要自殺,當(dāng)下勃然大怒,也是說他家里的螞蟻沒有他的允許都不敢死。
他如今的狀態(tài)更像是他們初相識時的狀態(tài)。
“要我?guī)湍愦┮路幔俊?p> 男人慍怒涼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顧如初思緒回籠,不受控制的輕顫了一下,“你干嘛兇我?”
顧如初咬著嘴唇抬眸仰望主宰這個世界所向披靡的神,撒嬌的語氣幾乎是脫口而出,眼睛里的委屈怎么也掩蓋不住。
封北城果然移開視線,不再看顧如初。
顧如初這才發(fā)現(xiàn),她原來一直這樣對著封北城無意識撒嬌。
剛到封家的時候,她總喜歡跟他對著干,他偶爾惡言相向,偶爾拂袖而去。
跟他朝夕相處過兩年,她自然知道怎么拿捏他,這人也就是個紙老虎,跟他硬碰硬可能會吃點(diǎn)小虧,服個軟,還真不會拿你怎么樣。
他的性子跟溫文爾雅的江亦銘完全不同,她一開始主觀認(rèn)為封北城不是個好人,經(jīng)常忤逆他,后來她慢慢摸索出跟他的相處之道,他幾乎把她當(dāng)公主一樣寵著。
可那時候的她薛茹馨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做了不少傷害封北城的事,最后幫薛茹馨做的那件事,幾乎毀了他的半壁江山……
悔恨、內(nèi)疚、心痛……五味雜陳。
顧如初清澈的大眼睛閃過一絲堅(jiān)定,拿過他的風(fēng)衣,緩緩地穿好,才慢慢站起來,靜靜看著眼前的男人。
“封北城,我們重新開始吧,我毀掉你的半壁江山就當(dāng)送我聘禮好不好?”
總有一天我會證明我值的。
男人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想半天還是消化不良,“腦袋摔糊涂了?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顧如初眨巴幾下眼睛,“你……不記得了?公司還好嗎?你……還恨我嗎?”
封北城給她一個白癡的眼神,“記得什么?恨你什么?江亦銘那個跳梁小丑要娶你這件事還是你自殺這件事?”
顧如初再度沉默,封北城的狀態(tài)是不對,說他失憶吧,肯定不是,事情他都記得,好像真的就是封六所說的斷片,好像丟失了某些片段,性格也有些不一樣。
比如他好像不記得她所做過最壞的事。
“封北城,我沒有自殺,我就是因?yàn)楸唤嚆懕苹樘幼卟排眠@樣狼狽的,我沒有答應(yīng)跟他結(jié)婚?!?p> 封北城冷冷一哼,“顧如初你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嗎?你從我這里逃走不就是為了跟江亦銘雙宿雙飛?你來我身邊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幫江家當(dāng)臥底竊取情報(bào)?童養(yǎng)媳是假的,還是世紀(jì)婚禮是媒體捏造的?”
難得聽封北城一口氣說這么多話,顧如初沉默了,她當(dāng)初不是逃走,是沒臉再留在他身邊。
當(dāng)初為了幫薛茹馨,對他做了那樣的事,她哪里還有臉留在他身邊?偏生他就忘了這件事。
她在外面漂泊了近兩個月,發(fā)現(xiàn)天大地大除了江家這個養(yǎng)育了她十幾年的地方,她根本沒地方可去。
可若不是那天跟他雨中對峙發(fā)燒暈倒被江亦銘帶走,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會不會再回去江家。
童養(yǎng)媳這三個字對她來說既諷刺又身不由己。
時刻提醒著她,你只是個一無所有,連容身之處都沒有的孤兒而已。
顧如初深呼吸一口氣,“封北城,我知道說什么都沒有用,也不知道你忘記了多少,反正以后我就這樣沒臉沒皮賴著你,你趕我都不走?!?p> 封北城幽邃黑眸里的疑惑一閃而過,卻沒有過多停留,長臂一抄,把顧如初攬到馬背上。
他覺得這個女人摔壞了腦子,
突如其來的動作,顧如初一點(diǎn)防備也沒有,“啊……”的一聲,人已經(jīng)坐到了男人跟前,正確來說是男人的懷里,被男人的兩條手臂牢牢圈住。
顧如初靠在他的懷里,傾聽他強(qiáng)而有力的心跳,眼眶一下子溫?zé)崃似饋?,真好,在她那樣傷害了他之后,在她認(rèn)清自己的心之后,還能這樣躺在他的懷里是她做夢也不敢想的事。
“喳……”地一聲令下,踏馬蹄的聲音四起,大白馬馱著白衣翻飛的一男一女瞬間消失在流浮山的煙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