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字可寫得真夠丑的
是夜。
無極帶著顏稚落在醫(yī)館的后院。
顏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門上的鐵鎖,低聲道:“開門?!?p> 無極神色微訝:“你讓我撬鎖?”
顏稚小聲冷哼:“快點,還想不想護著幾位姑娘的隱私了!”
無極喉頭一哽,伸手扒了顏稚頭上的細簪,窸窸窣窣的戳進鎖芯中。
咔噠。
顏稚面色一喜,帶著無極快步進屋,從書桌上的藥箱里找出一疊脈案分給無極:“快找,凡是上面寫著花柳病病癥的脈案,都要找出來?!?p> 二人借著月色,將屋子里所有脈案翻了個遍,與花柳病有關(guān)的脈案,竟足足有十張之多。
顏稚深吸了一口氣,將大腦放空,一遍又一遍的翻看脈案。
往復三次后,顏稚扯著無極的袖子,示意他將東西放歸原處。
無極一頭霧水的跟著顏稚出來,直到回到客棧,才忍不住問道:“你到底……”
話未說完,便見顏稚急急忙忙的滿屋子亂竄:“快給我紙和筆,快點,快點!”
無極在她被小木凳絆倒之前,將人提溜了起來,將小己上的紙筆拍在她跟前,顏稚連句謝謝都來不及說,趴在桌上鬼畫符一般的戳著毛筆寫字。
“我說你……這字可寫得真夠丑的?!?p> 顏稚的思路猝不及防的被他打斷,險些一句國罵說出口,抬筆就是一滴濃墨滴在紙上,糊作一團。
顏稚咬牙切齒的讓他“閉嘴”。
無極卻是坐在一旁,撐著額頭看她傻乎乎的寫字。
一刻鐘后,無極終于是看不下去,將人從凳子上提了下來,拿過紙筆,淡聲道:“你說,我寫。你這鬼畫符,普天之下僅此一家,誰能參透這里頭的天機?!?p> 顏稚被他噎了一句,氣哼哼的讓座,站在旁邊背書。
“寧喜月,十五,脈象斷斷續(xù)續(xù)……甫以金線錢,凝珠草……”
無極筆尖微頓,方才顏稚畫了半天,也就得了半張紙的字跡,黑乎乎的只有她自己看得清楚,如今她把內(nèi)容口述出來,無極霎時便明白了。
“你在背洛醫(yī)師的脈案?”
顏稚說起這事就不禁眉飛色舞,得意得不行:“那是,姑奶奶我過目不忘,只是看過一遍便把脈案內(nèi)容給記得一清二楚!”
無極忍不住提醒:“過目不忘一般是用在,只看一遍便能記住的人身上,之前在醫(yī)館,你可足足看了三遍?!?p> 顏稚瞪了他一眼,氣哼哼的繼續(xù)背脈案,足足把十張寫完,二人才俱是松了口氣。
顏稚滿臉喜色的拿著脈案一張一張的翻看:“哎呀,這字可真好看,回頭要是再沒錢了,上街口支個鋪子,專門給人寫春聯(lián)去!”
無極很是矜持的放下筆,心道我的字千金難求,你竟然敢讓我去街口賣字?
“你這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但凡有一絲是用在正路上的,也不至于寫出一手這么丑的字?!?p> 顏稚哼哼唧唧的辯駁道:“不好意思,我小時候是散養(yǎng)的,沒人教,能寫出字來就不錯了?!?p> 無極眉頭略微壓緊,倏而又恢復了正常,長舒了一口氣,轉(zhuǎn)移了話題:“我瞧你今晚進醫(yī)館的時候,倒是輕車熟路。”
顏稚含蓄的表示過獎了:“我白日里就裝作病患去醫(yī)館求醫(yī),順便打探了一番,洛醫(yī)師存放脈案的屋子,稍作打聽就能知曉了!不過歸根結(jié)底,還是得益于本人及其精湛的專業(yè)技能?!?p> “你的技能是撬鎖?”
顏稚微笑:“那是你的技能?!?p> 顏稚抓著無極給她做免費勞工,將幾份脈案掩掉姓名等一系列可能泄露身份的信息,裝訂成了小冊子。
“得虧洛醫(yī)師記載的脈案詳細,雖然都是花柳病的診斷,但記載的脈象和用藥卻因人而異,便是內(nèi)行人也造不出來這種假?!?p> 換言之便是,這幾份脈案一看便是真的,否定不得。
顏稚唇角微勾,又有些得意的對無極說道:“我答應你不泄露寧姑娘等人的信息,但這脈案,總可以拿出去恐嚇高家了吧?”
脈案上記錄的確診時間,以及洛醫(yī)師推斷的患病時間,記載詳細,待這份東西傳揚出去,旁人只要將此事同顏稚當庭指認高文彬身患花柳病相聯(lián)系,便能猜出這新增的病患,定然是同高文彬有著逃不脫的關(guān)系。
在當朝,惡意將危害甚大的病癥傳染給其他人,雖沒有律例能夠判刑,但老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噴死他。
顏稚當場想出標題,讓無極提在第一張紙上。
“驚!高門大戶竟瘋傳花柳???這些大戶人家之中,究竟藏著多少腌贊……”
這標題當真是取得非常有現(xiàn)世狗仔的風格,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無極忍笑道:“我覺得,高家人看到這行字,就得被嚇到了?!?p> 顏稚又讓無極代筆,寫了一則戲劇化的小故事,大意便是某高門貴子高某某,因為身患可傳人的絕癥,因此覺得生無所望,決定拉著所有人陪葬?,F(xiàn)是勾引了大哥家的小妾,將病癥傳染給了大哥,又留戀與花柳之地,讓全鎮(zhèn)逛春樓的男人接連患病,最后還強辱良家婦女……
寫到最后,連無極都不禁感嘆顏稚的好文采。
故事中雖沒有直接寫出高文彬的名字,可是卻從各個別有用心的細節(jié)設計中,直指高文彬就是文中人。
這則戲說小故事,就是拿到衙門去,縣太爺也判不了顏稚誹謗,可謂是在邊界線上踩得扎扎實實。
“說來也是可惜,我第一次見到高文彬時,人就被你打成了豬頭,也不知他到底是帥成了什么樣子,讓這么多女子接連中招?”
無極費力回憶了一番,道:“確實是白面書生的討喜模樣。”
“當時你是見到他對其他女子動手動腳,所以才把他暴揍了一頓?”
無極點頭:“被糾纏的是一位漁家女,事后她一早便離開了酒樓。”
顏稚惋惜道:“若能找到那位漁家女,說服她出庭作證,一起指認高文彬欲行不軌,我能有九成把握,讓縣太爺當庭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