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軒正靠著背后的大樹躺著,腦子里還想著說書人講的故事,這次出鏢怕是又要錯過故事了,下次得多給點打賞費讓說書的多多情節(jié)回顧一下。
尚三兒為首帶著管丁、葉飛等人向崔軒大搖大擺走去時,崔軒幾乎以為他們是來打架的,一幫人抄著手用盯獵物的眼神緊盯著崔軒,讓他感覺到一絲不舒服。
尚三兒身后跟著他一呼百應、請求他揚善除惡的兄弟,一時間他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救世主。
待尚三兒走近崔軒后,卻伸出手咧開嘴笑起來:“崔軒兄弟?認識一下吧,我叫尚三兒。”
伸手不打笑臉人,崔軒看著尚三兒和身后的人都笑了起來,頓時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你好,尚三兒兄弟?!?p> 管丁、葉飛和其余人紛紛介紹自己,管丁趁崔軒不注意時朝尚三兒使了使眼色。
尚三兒將管丁拉到了一旁,其余幾個人迅速圍上來將崔軒圍住。
尚三兒率先開口:“崔軒兄弟,我聽說你跟崔大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
崔軒不明白尚三兒的用意,但所有人都帶著笑意,所以崔軒認為他們一定都充滿了善意于是笑著點了點頭:“是的。”
尚三兒看著崔軒笑,打著哈哈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
突然想到什么,尚三兒激動的說:“對了!你可曾去過盤騰?”
衛(wèi)國境內不少地方崔軒都去過了,但這個地方還真沒有聽過于是他搖了搖頭。
尚三兒突然感覺背后被人輕輕拍了拍。
舒了口氣,尚三兒輕松的笑笑:“那你可真是錯過了一個好地方,我老家就是在哪兒,有機會帶你去轉轉。”
崔軒只得承應:“好...好?!?p> 尚三兒續(xù)道:“崔軒兄弟,你出了不少汗,喝點兒水吧?!闭f著他將自己的水袋遞過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有。”崔軒指了指人圈外,順著人群間的縫隙可以看見一只水袋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
尚三兒吩咐道:“快去把尚三兒兄弟的水袋取過來!”
“好的尚老大!”
圍住崔軒的一個鏢伙兒嚴力去將水袋拿了過來,遠處的管丁和葉飛則露出了陰狠得意的笑容。
“來,咱們好好結交一下,以水代酒我敬你,崔軒兄弟?!?p> 其余人也紛紛取出水袋附和,鏢伙兒嚴力帶著其他人也說道:“我們也敬崔軒兄弟?!?p> 崔軒頗有種與江湖人士結交的感覺,豪邁的答應:“好!”于是他拔開塞子咕嚕咕嚕的喝下自己水袋里的水。
尚三兒后一步打開自己水袋的塞子,剛一打開,一股極其濃郁的酒香四溢而出。
無論是押鏢的鏢伙兒還是鏢師,平日里都是素愛喝酒的酒鬼,這味道一聞便是好酒。
嚴力馬上叫道:“尚三兒!你居然在押鏢的路上喝酒!”
嚴力的叫聲和馥郁的酒香驚動了所有人,正在和王二虎計算路程的崔章也立刻站了起來。
尚三兒看著這一幕驚慌的說:“我沒有!怎么會?怎么會?這不是該在...”
所有人都聚了過來,對這些酒鬼來說,這芳香濃郁的酒味像致命的罌粟散發(fā)著誘惑。
管丁失望的說:“尚三兒,想不到你平日里裝的那么認真,現(xiàn)在有這么重要的活兒,你竟然明目張膽的玩忽職守!”
尚三兒見管丁發(fā)難頓時明白這是管丁等人的蓄意謀害。
“你,你胡說八道!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是想害崔軒!你的目的是我!你這個混蛋!”
尚三兒沖上去給了管丁一記上勾拳,周圍的人迅速拉住了他。
管丁疼得直流淚,開罵道:“你失心瘋了吧!分明是你一直勤勤懇懇不得提拔,所以心生怨恨!”
“住手!”崔章威嚴的聲音傳來,再無人敢動。
崔章從人群中走進去,一把奪過尚三兒手中的酒,放在鼻下嗅了嗅。
尚三兒慌忙的說:“那不是我的東西崔大!”
崔章心中了然,尚三兒平時做事認真,崔章了解到他家中還尚有病母,所以一心想向上爬。這次鏢師考核,自己也是有意想要推薦他。
何況這酒的氣味如此熟悉,一聞崔章就知道一定是醉生閣的三月春華,這酒價錢不低,尚三兒家里尚有病母,這么會有錢買這么貴的酒?
反觀管丁,崔章覺得他與一般喜歡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鏢伙兒沒什么區(qū)別。
崔章眼神犀利的盯著管丁,看得管丁心中發(fā)毛。
管丁心中開始慌張,這計謀確實有疏漏之處,但常年在市井混,管丁面不改色,迅速冷靜,因著他發(fā)現(xiàn)他有尚三兒沒有的一樣東西。
管丁憤然的對崔章說:“崔大,您可得明察秋毫,這一路上尚三兒總是對我們抱怨為何同是鏢伙兒,崔軒兄弟就可騎馬,我們則頂著烈日走路。我們苦口婆心的勸他您自有安排,我們只需服從,可他不聽就算了,還玩忽職守!”
葉飛適時的應和:“是的,我們都聽到了,是不是兄弟們?”
嚴力等人均點頭稱是。
尚三兒慌忙反駁:“不!這些話是管丁說的,我是無辜的崔大!”
崔章平時一般不與其他鏢伙兒打交道,不知這幾人交情匪淺,但尚三兒沒必要這么蠢,因著這酒香也太過濃厚,生怕這群酒鬼聞不出來似的。
至于“只有鏢師可以騎馬”,確實是鏢局的規(guī)矩,但崔軒騎的馬的原因是崔章想著昨日崔軒喝醉酒,今日肯定會不舒服,所以特意向馬廄的曹老板租了一匹,根本不是常廣進分配的。
怎料這件事卻被這些人如此猜忌,難道自己做什么事還要向手下的人匯報?
崔章心中搖頭,果然還是殺伐果決的地方適合他。
該怎么去處理這件事好?崔章眼神在兩人之間游離,陷入思考。
就在崔章思索之間,眾人陡然聽見一聲撞擊聲紛紛回頭,只見崔軒痛苦的抱著頭,整個人蹲下抵在鐵箱前。
“崔軒!”崔章不由分說的沖了過去。
“啊...??!”崔軒感覺頭暈目眩,臉頰仿佛在燃燒,他不停的用頭撞著鐵箱。
“軒子!你怎么了?!”崔章用盡全力拖住崔軒。
“好熱!好熱...啊!??!”崔軒疼得躺在地上,他覺得頭快炸開,臉快化掉了。
葉飛走到管丁旁邊同他耳語:“你用的什么藥?這小子怎么跟瘋了一樣?”
管丁亦被崔軒的癥狀嚇到了,他萬分茫然的搖頭:“不知道,我分明只下了一些瀉藥,我也不知道?!?p> 尚三兒瞧見兩人望著崔軒偷偷交談,心中恨意叢生,他快速跑向崔章。
此時的崔章瞧見崔軒疼得直流淚,但那些淚水還未落下崔軒的臉頰就已經干涸而止。
瞧見那些淚水如同全部都蒸發(fā)了一般,崔章以為自己在做夢,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怎么可能?!”崔章抽出一只手摸上崔軒的額頭,還未觸及到他的皮膚,一股熱氣如同看不見的焰浪打在他的手心。
“??!”崔章毫無防備,被燙的大叫,崔軒掙脫了崔章的鉗制。他沒有再大叫,而是踉蹌的站起身來,但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氣,又趴在了鐵箱上。
尚三兒不明所以得沖過來:“崔大,是管丁和葉飛那幫人,他們往崔軒兄弟的水袋里下得藥,想要嫁禍于我!”
崔章看著一頭熱汗、老實巴交的尚三兒,小雞啄米似的提起他的后衣領。
“崔...崔大!真的不是我!就是管丁那幫人!”尚三兒見狀急得大叫。
管丁聽見了,又見崔章提著他,興奮得迎了過去:“崔大,他胡說...崔大!您這是做什么?!”
崔章放下尚三兒,尚三兒沒站穩(wěn)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崔章轉而提起了管丁的后衣領子,將他拖向尚三兒,然后扔在地上。
崔章蹲下用兩手狠狠地把兩人的臉十分親密的擠在一起:“我不管到底是你們兩個人誰下的毒,把解藥給我交出來,否則我兩刀劈了你們,說!??!”
崔章一使力,手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兩人感覺自己的臉在變形的邊緣,又被崔章近距離的怒吼嚇得一抖
“嗚嗚嗚...”管丁拼命的叫著。
崔章將管丁和尚三兒擠得很緊的臉在管丁一側放松些許。
尚三兒以為管丁要招了緊緊盯著他,管丁卻留著淚指著尚三兒說:“是他干的崔大!他早就看不慣崔軒了!”
“嗚嗚嗚嗚嗚嗚!”尚三兒拼命搖頭,死命想出聲,崔章可怕的眼神瞬也不瞬的盯著尚三兒,右手在尚三兒側臉處微微放松。
“?。。。“。。?!?。。?!”
管丁發(fā)出了比崔軒還疼的聲音,原來尚三兒用了吃奶般的力氣咬住了管丁的臉,仿佛要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說!”管丁疼得來唾沫和眼淚橫飛,尚三兒聞言放松下來。
管丁摸著帶血的臉說:“我只放了些瀉藥在崔軒的水袋里!并不知道為什么他會變成這樣...”
管丁話音剛落,忽然之間狂風大作,盛夏的灼日竟照不進這樹林一般,樹林里變得幽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