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卷經(jīng)書曾讀過,平生機(jī)巧心靈,六韜三略究來精。胸中藏戰(zhàn)將,腹內(nèi)隱雄兵。謀略敢欺諸葛亮,陳平豈敵才能,略施小計(jì)鬼神驚。
等鄧祁帶著沈元孟君來到手下落腳的茅草屋,天上的烏云卻是遠(yuǎn)去了,只留一輪皎月靜靜地注視著大地上的一切。
“家主,你來了,兄弟們早就受不了那些鳥氣了,東京那些丘八說什么,說我們是繡花枕頭,是娘們,不要以為有點(diǎn)功勞就能騎到他們頭上了。
廂軍就是廂軍,一輩子的下賤命,這是人話嗎,我們拼死拼活護(hù)送王大人到了京城還要受人侮辱?!?p> “就是就是,那些賊丘八說不得一輩子還未曾拔過刀呢憑什么貶低爺爺們?!?p> 看到沈元出現(xiàn)鄧祁的手下一下就炸了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們是受了老鼻子氣了,平日里在沈元手底下哪怕再頑劣沈元也是兄弟兄弟的叫著。
本以為到了京里能瀟灑幾日沒想到功勞被人領(lǐng)了,錢也不足數(shù),雖然這是軍隊(duì)里的慣例,可是經(jīng)不住這些人都是下九流出身,雖然在沈元的麾下受了軍法,但是骨子里的桀驁還是在的。
沈元一看這場面就知道他被鄧祁誑了,這哪是忠心耿耿的家臣啊,這明顯是捅了婁子來找他逃難的。
鄧祁訕笑著看著沈元說道。
“家主,兄弟們氣不過,把一個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都虞侯給打的起不來了,你看吧,這沒了你就是不行,你看,家主,接下來該怎么辦?!?p> 這邊鄧祁剛說完,角落里竄出來一個大漢,正是霍青山。
“怎么辦,反正老子是不愿意受那個氣了,以后誰愛當(dāng)兵誰當(dāng),我就跟著你混飯吃,我就不信你還能餓著爺爺?!?p> 孟君也是好笑的看著沈元這些奇奇怪怪的家臣,這些人看著都有些身手,而且絕對不差,只是這手里的家伙千奇百怪,有盜墓的洛陽鏟,有賊偷的聚寶鉤,還有一身道士裝扮的舉著桃木劍,偷偷笑出了聲。
“你是干什么的,笑什么笑,信不信老子今天剝了你的皮做鞋子,爺爺們跟家主說話是你笑的時候?”舉著剝皮刀的皮匠薛萬睜大眼等著孟君。
沈元怕又出什么亂子,趕忙上前組織道,神他么家臣,這都是一群老爺,在昭化鎮(zhèn)就是別的隊(duì)伍吃食堂的時候這些王八蛋成天叫囂著吃肉,天天偷他的牌子去德福樓賒賬,偏偏他還沒話說,這些人都有一手絕活。
“吵什么,吵什么,吃飽了撐著的,薛萬,你個狗東西把刀子收起來,再看你拿刀子對著老子老子把你手剁了。”
這哪是他被救了啊,這明明就是一群苦哈哈看自己腦子好使來混好日子了。
薛萬看著沈元的樣子也不惱,高興地把刀子往腰間一插,頭仰的比誰都高,好像能被沈元罵幾句是多大的榮耀一樣。這樣的家主比那些軍頭好多了,能隨著兄弟們胡來,還能替兄弟們擔(dān)當(dāng),就是為他死了又如何。
“說說吧,昭化鎮(zhèn)那邊是什么情況,能不能把瑩兒他們帶出來?!鄙蛟街魑簧蠁柕?。
“家主,昭化那邊不好辦,兄弟們看了,皇城司的人死死的盯著沈家,恐怕是有人早就下了命令,得不了手。”賈道師裝模作樣的掐了個道印,老成地說道。
“對,那些豺狼連狗洞都有人在遠(yuǎn)處注視著,根本不可能下手,不然兄弟們早就把瑩兒妹子接出來了?!备]墩也是抓耳撓腮,極為苦惱,他一身的雞鳴狗盜的本事硬是在皇城司的監(jiān)視下無計(jì)可施。
“該死的黃內(nèi)侍,表面上這么和氣,沒想到下手這么黑。”沈元暗罵了一聲,如今可是為難了,他是可以跑,但是沈家跑不了如何是好,他又不是絕情之輩。
“沈兄,我倒是有個辦法,雖說不能讓你官運(yùn)亨通,但是保沈家的平安絕對沒問題?!泵暇m時地說道。
“我先說好,幫你復(fù)仇的事我不可能干,我現(xiàn)在也不準(zhǔn)備當(dāng)官了,惹了孟家我?guī)纵呑佣疾话矊帯!鄙蛟?jǐn)慎的說道。
“呵呵,不好意思,現(xiàn)在你和我一條船上了,只有徹底把孟家的勢力打倒你才可能安寧,沈家的危難也會隨之而瓦解,一個能替宋廷除掉叛亂的人,即使犯了再大的過錯也不可能被絞殺?!?p> 孟君像極了吃到魚的老貓,你沈元落到這般田地還想從我手里跑掉?那我孟君這么多年造反就白干了。
“你……,即使我愿意做,我連孟家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去除掉孟家。”沈元雖然有些心動,可是這事難度太大了,以孟家的老謀深算,根本不可能被他抓住馬腳,他又不可能到處去亂殺人。
“你是不是蠢,你不知道,我知道,我做了這么久的假太子,就算孟家刻意隱瞞,我總能猜到一些緊要的東西。”孟君發(fā)現(xiàn)沈元是不是剛逃出來,腦子有些不在線,連他這么重要的資源都沒發(fā)現(xiàn)。
“容我想想吧,這事情太大了,不是那么容易決定的?!鄙蛟t疑的說道,說著都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先說一個據(jù)點(diǎn),你們?nèi)ピ囋嚳??!泵暇齺G出了自己的餌。
“家主,試試吧,反正都到這一步了,如果能行得通就萬事大吉,此事做完我們也不當(dāng)兵了,就在你家做個家丁,做不成我們追隨你去天涯海角?!?p> 霍青山此時也改口說道,他勸沈元也有自己的心思,工坊里有一位寡婦早就與他暗通曲款,若是真的造反了,雖然不會背叛沈元,可總有些不舍。
“要不試試?家主?!编嚻钜彩呛眯牡卣f著,雖然大家都是苦命人,可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總比整日躲避追捕要好得多。
“你們都這么說了,我還能怎么辦,試試?!鄙蛟粗車@些老爺們也是決定試試,反正自己有人有錢,哪里去不得。
這邊商定了主意就睡下了,準(zhǔn)備明日策劃一番好動手。
一夜過去,富弼和黃內(nèi)侍還在睡夢中就被吳興吵起來了。
“富相公,黃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沈元和孟君都不見了。”
富弼一聽瞬間就清醒了,拿起頭盔就往吳興身上丟。
“我怎么跟你說的,我叫你看好他,看好他,這么多人圍著他還能讓他跑了,你們是廢物嗎?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沈元跑出去會有多大破壞力,你知不知道?”
吳興聽了這話也頭皮發(fā)麻,以那位少年的性子,真的要造反怕是比孟家還要恐怖,那是真的小諸葛,隨便一個計(jì)策就能讓人歸心,這么多天相處下來,即便是當(dāng)時被他砍了頭的營部都沒人說沈元不好。
“富相公,怪不得兄弟們啊,昨天晚上兄弟們說是一陣怪風(fēng)過來所有兄弟就倒下了,怕是有鬼神幫助沈元啊,他不會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吧?!眳桥d還在為自己手下的弟兄開脫著。
“神仙?我看你想做神仙吧,自己去領(lǐng)三十杖,快去,現(xiàn)在去,現(xiàn)在!”富弼快被吳興氣暈了,這蠢貨為了免責(zé)什么都敢說,沈元真是神仙的話,叛逃宋皇豈不是對皇權(quán)的否定,蠢到家了。
“富相,不用猜了,是沈元的部下來了,迷煙,呵,江湖手段也用出來了,倒是有些本事,連我也沒發(fā)現(xiàn)?!秉S內(nèi)侍端著一杯剛沖泡出來的茶送到富弼手里,這軍營嘛,苦士卒總苦不了將主。
富弼喝了幾口茶,才反應(yīng)過來,這黃內(nèi)侍如此淡定想必是早就知道沈元要跑。
“黃內(nèi)侍,沈元的事你是不是該跟本官講講,在我眼皮子底下耍這種把戲,真以為你是陳慶的兒子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狠狠地把杯子摔到地上,他被沈元騙也就算了,連黃內(nèi)侍也不跟自己一條心,真以為他富弼好欺負(fù)?
“富相,這可不能怪我,我不知道沈元要跑,但是孟君,不,現(xiàn)在該叫趙君了,他前日私下里找我要借沈元一用,我本也沒在意,想著他要用大軍的力量復(fù)仇,可昨日沈元部下剛出逃的消息傳來昨夜就發(fā)生了這等事我也是沒想到,他們動作太快了?!?p> 黃內(nèi)侍也是不滿地說道,自己果然還是老了啊,兩個年輕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搞小動作都沒發(fā)現(xiàn),還被人用迷煙把沈元帶出去了。
“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發(fā)海捕文書?抓捕沈元?你信不信只要這條命令發(fā)出去,明天沈元就能拉出一大批人馬隨著孟家起事。
沈元跟我不同,他心里根本沒有忠心的概念,偏偏還極為聰慧,做事老辣,我和王元和好不容易靠感情把他束縛住,想著馴化了這頭猛虎能給大宋培養(yǎng)一位新的名臣出來,結(jié)果現(xiàn)在全毀了,全特么毀了。”
富弼都快崩潰了,王元和走的時候親自跟他說讓他照顧好沈元,起碼不能讓他生出對朝廷的不滿,結(jié)果現(xiàn)在出了這事,王元和不和他翻臉才怪。
此時一個砍柴的樵夫帶著一封信來到了營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