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報復(fù)
厲寒塵親吻她的臉頰,語氣里是藏不住的憐愛。
他說:“我怎么會不喜歡你。我說過,若我不要你,除非我離開人世。”
他端著她的臉,讓她與自己對視。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但我不是別人,我是我。那種事情,絕不會發(fā)生在你身上。”
少女索性將臉靠在他的大掌上,朱唇微抿,開口道:“那,我暫且相信你?!?p> 厲寒塵揚(yáng)唇一笑,貼近臉輕咬上她柔軟的雙唇。
許朝暮頓時紅了耳尖,推開他別開臉道:“在車?yán)??!?p> 厲某人恬不知恥笑:“回家就可以了?”
少女不滿瞪他一眼:“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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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秋月明朗,蟬聲漸熄。
屋檐下罩紗燈籠搖搖晃晃,揮下一片朦朧紅光。
灰帽帽和他的小伙伴依舊守在許向陽門外,抬頭望著天上清冷的月亮聊天。
小伙伴眼里含著傾慕,雙手并拳放在胸前,“小時候我娘常給我講嫦娥仙子的故事。若是能得仙子一見,此生無憾吶!”
灰帽帽環(huán)手靠在門柱上“嘁”了一聲,他才不想見什么嫦娥仙子。
嫦娥仙子再美,能給他飯吃給他衣穿么?
在他眼中,每月給他發(fā)放工錢的管家才美呢!
看著小伙伴癡神的模樣,他搖搖頭扔下一句話:“我去出個恭?!?p> 他哼著曲兒走在路上,突然想到那晚自稱天涯亡命客的大哥,心下一顫,調(diào)頭轉(zhuǎn)去了后院堆積雜物的角落。
去那里解決,應(yīng)該不會再遇到亡命客了吧。
來到后院角落,剛準(zhǔn)備解褲小解,一把冰涼的匕首毫無預(yù)兆抵在脖子上。
灰帽帽:……
最近這運(yùn)氣和賭錢一樣,不太行啊。
他苦惱道:“大哥,不會又是你吧?”
身后傳來比月色還淡的女音:“什么?”
灰帽帽一聽,精神立馬抖擻。
他盯著地上細(xì)長的黒影,溫聲問:“敢問女俠有何事需要幫忙?”
寒月第一次遇到這等遇事不慌的仆人,淡淡的語氣中帶著疑惑:“你不怕我?”
灰帽帽無奈解釋:“怕你小人也跑不掉啊?!?p> 寒月頗為滿意他的識趣,挪開匕首道:“轉(zhuǎn)過來?!?p> 灰帽帽趕緊系好褲帶轉(zhuǎn)身。只見女俠蒙著面罩,只露出一雙沒有情緒的眼睛。
他剛要開口,一錠沉甸甸的東西便落入他手里。
借著光線看去,那物什在月色下泛著淡淡銀色光芒。
他歡喜掂了掂,語氣極其恭敬:“女俠姐姐想要小的人做什么?”
寒月從懷里掏出一包藥粉,語氣強(qiáng)硬:“我要你悄悄將這東西放進(jìn)你們公子的碗里,讓他食下。”
灰帽帽一聽忙將手里銀子遞上去,搖頭道:“萬萬不可!小人是個奴仆,怎能做謀害主子的事?”
寒月不耐煩:“你真不做?”
灰帽帽搖頭:“不做,掉腦袋的?!?p> 寒月英眉一蹙,命令:“張嘴。”
“?。俊?p> “張嘴。”
面對女子強(qiáng)硬的氣勢,灰帽帽不禁聽話張開了嘴。
一粒藥丸順勢飛進(jìn)他的嘴里,將他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女俠姐姐,你給小人吃了甚么?”
“毒藥?!?p> 灰帽帽睜大眼捂住嘴巴,顫著聲控訴:“人長得跟那仙女兒似的,心咋就像蛇蝎那么毒嘞!小人不聽你的話去謀害主子,你就要害死小人!可惡!”
寒月冷笑:“你是選擇你自己活,還是要舍身為主?”
灰帽帽惱怒看她一眼,捏了捏拳頭,咬牙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拿來!”
寒月挑眉,將藥包放進(jìn)他攤開的手掌,道:“我會盯著你,若你敢?;?,只等著暴斃而亡?!?p> 灰帽帽忿忿發(fā)誓:“小人一定好好替女俠姐姐做缺德事,到時候報應(yīng)是你的?!?p> 寒月冷哼:“少廢話。事成之后,解藥會給你?!?p> 看著女子輕盈躍走,灰帽帽轉(zhuǎn)身跪在地上垂頭對月懺悔:“嫦娥姐姐,你方才也瞧見小人是被逼迫的,若是玉帝怪罪,還望替小人求情,所有報應(yīng)那女子一人承擔(dān),拜托了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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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陰。
梳妝鏡臺前,青鸞銅鏡里映出少女清傲如梅的眉眼。
修長的手指細(xì)細(xì)摩挲著那與她一般模樣的人形木雕,眼里情緒不明。
“阿珩,你已經(jīng)和娘親團(tuán)聚了吧?還有啊,這些時日你是不是忘記阿姐了,怎么不來夢里看望阿姐呢?你知不知道,阿姐很想你。你曾經(jīng)說過,待你努力長大,你一定會保護(hù)阿姐,不讓阿姐被別人欺負(fù)。雖然你食言了,但阿姐不怪你。放心去,剩下的人事交給阿姐,那些人欠你的,阿姐定會一一討回來,分毫不差!”
“小夫人……”
身后傳來香草嘆氣的聲音。
許朝暮將眼淚硬生生憋回去,轉(zhuǎn)頭問:“怎么了?”
香草見她眼眶泛紅的模樣,在她身前跪下,安慰道:“小夫人放心,老天爺是公平的。人在做天在看,那些惡人一定會遭到惡報!”
少女牽了牽唇角,一開口便有寒意:“老天能有什么公平?公平,從來是自己給的?!?p> 香草點(diǎn)頭:“小夫人說得對,我們不靠老天爺,只靠自己!”
說著從袖里掏出信條呈給許朝暮:“小夫人,這是傅府的人送來的?!?p> 許朝暮將木雕輕置在臺上,接過信條展開看一眼,唇畔牽起一縷秋風(fēng)般凄涼的笑。
光陰似箭。眨眼之間,已至深夜。
許朝暮換上夜行衣出來,對立在門前的厲寒塵道:“你非要跟著我?”
厲寒塵點(diǎn)頭:“夫人去哪,我就去哪?!?p> 許朝暮都懶得理他,繞過他出門。
整日沒個正形。跟她走是假,監(jiān)督她是真。
一株巨大榆樹后,小雀斂聲屏氣瞧著兩道身影躍檐而走,悄然轉(zhuǎn)身離開。
彼時,整座朝陽城已然酣睡,只余路過的夜風(fēng)掃走落葉的沙沙聲。
很快來到約定地點(diǎn)——長興候府。
許朝暮輕車熟路來到許向陽的院子,見兩名仆人已然倒地昏睡。
屋檐下的燈籠已滅,任風(fēng)推著來回輕晃,死氣沉沉。
許朝暮左看右看,看不見傅言景的影子。
“在看什么?”厲寒塵問。
許朝暮搖頭:“沒什么?!?p> 她大步走上前推開房門走了進(jìn)去,厲寒塵跟隨。
輕輕帶上門,屋內(nèi)桌邊已坐了一人。
許朝暮微瞇眼看清那人,暗暗松了口氣。
她大步走過去,“表哥?!?p> 傅言景安然坐在桌邊,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樣。
身前的茶杯里還剩半杯香茶。盈盈燭光半灑進(jìn)杯里,染黃茶水表面,好似一道殘陽鋪水中。
傅言景微微頷首,朝床上夢中囈語的少年看了一眼,將茶杯端給她,聲音平和:“試試看?!?p> 許朝暮會意,端著茶杯走到床前,將兩指伸進(jìn)茶杯染了茶水,一滴一滴滴在少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