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野獸負傷而逃,林若濁頓時松了一口氣,疲軟地癱在地上,眼神里不但有深深的后怕,還出現(xiàn)了些許迷茫和落寞。
這才多長時間,就已經(jīng)是第二次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這種無限接近死亡的經(jīng)歷,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
“喂!”
一聲長嚎傳來,他下意識扭頭,不遠石角處那個少年模樣的人正朝著他招手。
少年身材健碩,背上負著一把長弓,林若濁呆呆地看著他,心想此人應(yīng)該是附近的獵戶,正巧聽到他的求救聲,這才救了他一命。
看到林若濁無動于衷,那人便朝著他小跑過來。
步伐穩(wěn)健,好似腳底踩風(fēng),不一會兒便到了林若濁面前。
“還趴在地上干嘛?你受傷了?”
略顯稚嫩的聲音傳出,少年眼神緊盯著林若濁,不時上下打量著。
林若濁聞言從地上爬起,看著那張有些黝黑的臉,還算友善,就是被他盯的心里有點毛毛的。這是他在這里遇到的第三個人,不過看上去應(yīng)該和前兩個不一樣。
“沒有,只是有些累?!?p> 少年咧開嘴笑,似乎是看出來他的說辭。
“看你皮膚皙白,像是富家子弟,想來從未沒有見過野獸,被嚇壞了也是很正常的,要不換條褲子?”
林若濁盯著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少年,額頭冒起黑線,他不過趴在地上感慨一下人生無常,結(jié)果竟然被這小子取笑。
“不是我……”
“哎……”林若濁剛開口便被打斷,少年眉頭一挑:“看你這衣服肯定是外地來的吧!”
林若濁眉頭微皺,雖說被插話有些不爽,但怎么說也算是救命恩人。
他點點頭,隨后鞠了一躬,恭敬地說道:“剛剛還要謝謝你的箭救了我?!?p> “哎不用不用!”
少年連忙走過去把林若濁扶了起來,似乎是從未被人這么正經(jīng)地對待過,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臉蛋泛起點點紅暈。
“不過你為什么會在這???我之前看到你從那個洞里跑出來,難不成你們那個地方的人還有與野獸共眠的癖好嗎?那股臭味我可是忍受不了!”
這回輪到林若濁不好意思了,他心想總不可能說自己進去是以為里面有什么武林秘籍吧。
臉上泛起尷尬之色,只好隨意編了一個理由。
“我是在此處迷路了,看到那個洞里有莫名的動靜,所以忍不住進去看了看?!?p> “迷路了?”少年臉上出現(xiàn)疑惑,覺得有些問題。
“是啊,我不是外地人嗎,對這不熟悉,迷路什么的也很正常吧?!绷秩魸犴樦捳f了下去。
“我們這每年都會有很多外地人過來,不過……”
“不過什么?”
少年瞇了瞇眼睛,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不過我還沒見過你這樣打扮的,也沒見過會迷路到這來的?!?p> 他身子微微繃緊,左手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摸上了背后的那把弓,同時腳步緩緩后退。
“為什么?”林若濁察覺到他舉動的異常,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里山峰險峻,外地人進巨神峰只有一條道路,而只要沿著這條道路一直向上走,最后走左側(cè)的分叉道便能夠直達踐行之門,怎么可能會迷路于這獵人才會踏足的地方?”
少年眼睛緊緊地盯著他,雖然臉蛋有些稚嫩,但這視線就像之前的猛獸一般,盯得林若濁渾身僵硬,想必是從小便與野獸廝殺拼搏,無形中養(yǎng)成了這種氣勢。
若是稍有不對勁,少年藏于身后的左手便會瞬間掏出那把救了他一命的弓來,搭弓射箭,像對付野獸一樣對付他。
看著少年身上的穿著,野獸皮毛加上粗制麻衣,這里的人眼中可是沒有文明與仁慈,有的只是在血泊中長大的果斷和殘酷。
林若濁深吸一口氣,壓了壓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友善一些。
“但我確實在這里迷路了,至于你說的那個踐行之門,我又不是去那,所以自然不會一直按著那條路走?!?p> “你不是去踐行之門?”
“我為什么要去踐行之門?”林若濁反問道,這個什么門他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因為這里是巨神峰啊,只要攀上峰頂,就能成為神!難道你不是來攀峰的?”少年下意識說道,在念“神”這個字的時候,語氣里明顯充滿了恭敬。
“不是?!绷秩魸釗u搖頭,心想自己命都快要保不住了,還有什么閑心去爬什么山,況且他望了望那沒有盡頭的山峰,要爬到頂峰,還不如一刀殺了他。
“不不,”少年晃晃腦袋,似乎在推翻之前的猜測,頭上戴的太陽飾品一晃一晃的,上面的石珠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你不來登峰來干嘛的?這里氣候惡劣,我們倒是習(xí)慣了,你這種細皮嫩肉的,總不可能是來定居的吧!”
林若濁又搖了搖頭,但是要真說出原因的話對方肯定是不信的,說不定還會以為在故意忽悠他,只能胡亂編一個理由。
“定居當然不是,我只是來,來旅游的。就是那種探險,懂我意思吧?”
“探險!”
少年突然眼睛一亮,叫了一聲,湊過臉去直愣愣地看著林若濁。
林若濁顯然沒有搞懂他為什么這么大反應(yīng),也是一副驚訝加困惑的表情,兩人大眼瞪小眼的。
少年率先說話:“這幾年來,我見過很多外地來的人,他們都是去登山的,但是有一個人和你一樣?!?p> “也是來探險的?”林若濁試探著問道。
“不錯,他說他是個探險家,衣服整齊好看,頂著一頭的黃發(fā),好像是叫什么……”少年偏著頭思索著。
“伊澤瑞爾!”林若濁突然接上,心想又是探險家又是小黃毛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沒錯!”少年果然驚叫一聲,拍了拍自己的后腦勺,“不過你是怎么知道的?難不成你認識他?”
看著少年一臉興奮激動的樣子,林若濁猜測這個伊澤瑞爾肯定是幫了他們大忙。
“是啊,他是我兄弟,我來之前才見過他呢!”
少年噢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放在背后的手立馬拿了出來,親昵地拍了拍林若濁的肩膀。
“那就好說了,我剛剛還以為你是異教徒派過來的奸細呢!”
“額哈哈……”
林若濁尷尬地笑了笑,心想胡亂編的一個理由居然歪打正著地完美解決了,只是這奸細一詞是從何而來的。
他抬眼問道:“你說的異教徒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面露笑道:“具體我也不清楚,是村長交代的,說最近有異教徒活動,如果發(fā)現(xiàn)鬼鬼祟祟的人,務(wù)必控制住?!?p> “這樣啊……”林若濁喃喃細語,心想這普通民眾居然連皎月教派的存在都已經(jīng)忘的差不多了。
“哎,忘了問了,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突然看著他。
“林若濁?!?p> “名字也奇怪,”少年又笑了笑,看著倒也和善。
“我叫桑瓦,你來自什么地方?”
“我來的地方不大,你估計沒聽過。”
“沒事,你說吧,我見過很多外地人,就當擴充知識了!”
“嗯……”林若濁琢磨了一會,嘴里吐出兩個字。
“華夏!”
“這,”少年撓了撓頭,臉上有幾分困惑,“還真沒聽過?!?p> “我就說吧,你肯定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