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永遠的忠誠
看著挽著自己臂膀的安吉拉，加瑞特心中被幸福的感覺所淹沒。
身邊的人實在太美了。今天的她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裙，就像一位高貴的天使行走在人世之間，而這位天使為了陪伴自己出席舞會，特地精心地打扮了一番。
披肩的長發(fā)并沒有像平時大多數(shù)時間一樣被隨意地扎成雙馬尾，而是高高盤起，只在前額留下了兩簇卷曲的劉海，掛在胸口的銘牌被換成了藍寶石的項鏈，這一切都抹去了她的一份清純，增加了一份成熟。
加瑞特發(fā)誓，安吉拉絕對是這個舞會中最美麗的人。不，甚至可以說是今天整個萊德崔克最美麗的人。
而在出門前自己為了不讓這位行走在人間的天使沾染上俗氣，也將平時身穿的紫色禮服換下，換上了一套黑色的全新禮服。
他心里知道，今天萬千不能跟人動手。
走進“西維爾的恩賜”，一片歌舞升平的場景映入眼簾。在場的男士全都身穿禮服，風(fēng)度翩翩。女士全都穿戴了自己所能擁有的最名貴的珠寶以及華麗的長裙，那圓潤的珍珠、晶瑩的藍寶石、璀璨的黃金、甚至是奪目的鉆石在燭火的輝映下不斷灼燒著加瑞特的雙眼，讓他在片刻之間睜不開自己的眼睛。
在朦朧之中，他看到迎面走來了一個人。
看著窘迫的加瑞特，斯坦利笑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睜不開眼是嗎？記得十歲的時候第一次跟父親來這種場合，我也和你現(xiàn)在一樣。不過慢慢地你就會適應(yīng)了，這片美麗的場景不正是萊德崔克所需要的嗎？”
“來吧，美麗的郡守小姐、英俊的市政官先生，我?guī)銈冋J識一下在場的來賓?！?p> 微笑著向?qū)Ψ奖硎靖兄x，安吉拉挽著加瑞特的臂膀跟隨在了馬什家長子的身后。
在宴會主人的陪同下，一對年輕人不斷與人攀談、致意著。只是相對于其他人無懈可擊的禮儀，他們還是顯得非常生澀。
加瑞特對自己這種表現(xiàn)覺得非常正常，畢竟他從小過著與這樣奢侈的上流生活格格不入的日子。但安吉拉的表現(xiàn)卻讓他大跌眼鏡，他一直以為生活在大公家庭的女友應(yīng)該從小就對這種氣氛非常熟悉，應(yīng)該非常得心應(yīng)手。
但事實卻是，安吉拉比他更加不懂貴族的禮儀。除了在口才方面毫無挑剔外，她面對男士和女士所作出的各種優(yōu)雅舉動顯得手足無措。
出于好奇，他問起了心上人這是為什么。
而在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后，安吉拉憤憤地說：“生活的習(xí)慣兩樣，維奧萊特永遠是戰(zhàn)區(qū)，所有上流的宴會等奢侈行為并不受到大公的提倡。雖然他沒有命令禁止，但他也不會鼓勵自己的孩子們參與其中?！?p> 看著心上人的窘迫，加瑞特為她出了個主意。他將自己的的外套披在了安吉拉身上，然后示意她偽裝成虛弱的樣子。這樣一來，再與其他人交談時，加瑞特就能以郡守身體抱恙的理由用來作為搪塞她不回禮的借口。
安吉拉對心上人的細心感到非常滿意。她開始刻意微微弓腰，單手捂著嘴。
此時，斯坦利帶他們來到了一位優(yōu)雅的女士面前。
已經(jīng)在此前見過面的雙方友好地互相致意后，斯坦利委婉地為郡守開了口詢問空置土地的需求。
梅爾貝聽了他的話后，托起下巴露出了思索狀。
斯坦利看到對方做出這樣的動作，當(dāng)即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從小認識這位姐姐的他很清楚，這個精明的科洛家大姐姐平時將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她的思維速度根本不需要讓她在面對問題的時候慢慢思索。而只有一種情況下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當(dāng)她要拒絕別人的時候。
果然，在她放下托住下巴的手后，露出了感到遺憾的神情。
“抱歉，美麗的郡守小姐。我這里可能沒有你所急需的東西，所有的土地都已租給了別人，而最短內(nèi)到期的一份協(xié)議將在兩年后。如果到時您還需要的話，我會很樂意支持您的工作?！?p> 聽到對方的回答，斯坦利很明白她在說謊。對于科洛與馬什兩家親密的關(guān)系他非常清楚，別人可能不清楚她的土地狀況，但他卻了如指掌。梅爾貝除了在碼頭區(qū)有兩個倉庫閑置外，還在商業(yè)區(qū)擁有兩個空置的店鋪，在老城區(qū)有著大量空置的民居。
而她明顯不愿意將這些土地去租給新任的郡守。在虛假的推諉之詞背后，恐怕有著一個顯而易見的原因。
梅爾貝不愿意去得罪日益與郡守交惡的埃里克卡特曼。
他明白梅爾貝的苦衷，所以也露出了遺憾的神色。
加瑞特感到很失望，但安吉拉心里卻很清楚。她不用知道對方具體還有多少空置的產(chǎn)業(yè)，從小跟在老師身邊學(xué)習(xí)的她見過太多這樣的談判場面。
而她也很清楚，對方剛才那番回答根本沒有留下可談判的空間，所以她沒有必要再去與對方就這個問題繼續(xù)糾纏下去。
自己得另想辦法了。
但就在此時，他們的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請原諒我的冒昧，剛才我不小心聽到了各位的談話?！?p> 加瑞特轉(zhuǎn)身看去，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慢慢隨著他的視線走到了梅爾貝的身旁。
看到來人，斯坦利馬上為雙方互相做出了介紹。
“這位是我的父親，這場宴會的主人，蘭迪馬什?！?p> “親愛的父親，這位美麗的小姐是我們的郡守，安吉拉小姐，她來自偉大的維奧萊特的英雄家族，擁有著那令人敬畏的英雄之姓。而在她身旁的則是我們新上任的市政官，加瑞特斯特勞恩先生?！?p> 蘭迪面帶笑容地耐心聽取著兒子的介紹，隨后他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馬什先生，您好。很榮幸見到您?！卑布斐鲎约旱男∈稚煜?qū)Ψ剑丝趟辉傧裰耙粯友b病不說話，她明白眼前這個人與在場其他人不同，就算自己的貴族禮儀學(xué)的不怎么樣，但也必須要向?qū)Ψ秸故境鲎銐虻恼\意。
接過安吉拉的手，馬什獻上了一個貴族之間的吻手禮。隨后他依舊保持著優(yōu)雅的微笑與驚喜之情開始向?qū)Ψ街乱狻?p> “您好，郡守小姐。鄙人早就聽說了郡守小姐的大名，一直沒有機會去拜訪您。沒想到今天在這里終于見到了維奧萊特的鮮花，真的非常榮幸。”
“鄙人對利維奧家族以及維奧萊特人所做出的一切始終保持著深深的敬意，這種欽佩之情從未改變，從我出生那天開始，一直到我閉上眼睛死去?！?p> 雖然對蘭迪馬什的吹捧感到惡心，但安吉拉表面上還是表示了誠摯的感謝。她耐心等待著，因為她明白對方突然間的打擾一定有其特殊的目的。
將目光轉(zhuǎn)向加瑞特，蘭迪的神情保持著方才的尊敬。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順理成章，沒有一絲一毫虛偽的痕跡。
但斯坦利卻很明顯地看到自己的父親在一瞬間目光中所爆發(fā)出的精光，這樣特殊的細微變化在他的眼中如此明顯，讓他感到深深的不解。
在斯坦利看來，身為郡守的安吉拉擁有更大的權(quán)力，更顯赫的背景。而相比之下，她的愛人則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為什么會對他這樣的另眼相看呢？
帶著疑惑，他看到自己的父親誠摯地握住了加瑞特的手，他并未在臉上變現(xiàn)出任何的不同，但毫無疑問，他看到了自己父親明顯帶有一絲顫抖的手。
蘭迪始終帶著一縷微笑，他好奇地問起了剛才所聊的內(nèi)容。在聽自己的兒子介紹了郡守現(xiàn)有的需要后，他恍然大悟，然后露出一絲抱歉的神情轉(zhuǎn)向梅爾貝。
“抱歉，梅爾貝，由于最近太忙，有件事情一直想跟你說，而一直被我遺忘。直到現(xiàn)在聽了這件事后我才想起?！?p> “由于最近遭受工人罷工的影響，我即將關(guān)閉碼頭區(qū)的兩個倉庫以及商業(yè)區(qū)的一家商鋪，甚至是老城區(qū)那些為工人所租的房屋?！?p> “這些都是向你租賃的產(chǎn)業(yè)，非常抱歉?？峙挛荫R上就要停止繼續(xù)租賃的想法了，你看，是不是能夠原諒我的自私？”
聽到蘭迪的話，梅爾貝露出了遺憾的神情，表示相當(dāng)理解。
安吉拉靜靜看著眼前的表演，再看著身邊加瑞特臉上露出的那強烈的喜悅神色------此刻他正在苦苦克制自己的神情，這矛盾的交鋒形成了他現(xiàn)在稍有扭曲的表情。
她在心中發(fā)出一陣冷笑。
心里非常清楚這是一出戲劇，確切說，是蘭迪單方面為自己表演的戲劇。她很明白片刻之前梅爾貝拒絕自己的理由------不愿意去得罪埃里克這個老家伙。
而她更清楚這兩家的關(guān)系------梅爾貝對蘭迪的話可以說是到了一個言聽計從的地步。她雖然不知道這個精明的女人與馬什家族的族長之間有什么淵源，但很明白剛才蘭迪是在給她下達一個命令------對與自己的要求無條件的支持。
安吉拉心里其實很高興。并不是為了當(dāng)前刻不容緩的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而是對于蘭迪的態(tài)度。他很明顯是在對自己釋放一個信號，一個友好的，甚至可以說是站隊的信號。
梅爾貝此刻心里更是不解。
科洛家族年輕的族長不明白蘭迪為什么要給自己這樣的信息，新任的郡守雖然有著強大的背景，但是他們彼此心里都清楚，在這個對于維奧萊特之花來說顯然陌生的環(huán)境里，卡特曼家族才是長期盤踞在萊德崔克、那個更為穩(wěn)固的勢力。
但是，疑惑僅僅是疑惑，它并不足以動搖自己對蘭迪的忠誠與信任。從小時候自己被蘭迪拉著躲進伯樂佛大教堂地下那處避難所時就毫不遲疑地在自己心中快速生根發(fā)芽并成長，她知道，永遠不可能改變。
于是她轉(zhuǎn)過頭對郡守表達了現(xiàn)在自己有資源可以滿足并支持她需求的想法。在安吉拉所偽裝出來的驚喜前，兩人頭口上達成了一致。
在短暫的交流過后，斯坦利借故離開了年輕的郡守與市政官。他悄悄跟著自己的父親來到了一間單獨的包間內(nèi)，然后開口詢問了原因。
正當(dāng)蘭迪準備開口時，梅爾貝開口打斷了他。
“我不需要知道，蘭迪。你知道我永遠站在你的身邊，不管面對什么樣的對手與惡劣的情況?！?p> “哪怕只是你個人的喜好也好，無理取鬧也好，只要我呼吸一天，就會永遠站在你的身邊。”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對于她來說，能夠在舞會上對著其他女人展示她的優(yōu)越感永遠比聽取那并不重要的理由來說要緊的多。
空蕩蕩的包間內(nèi)只剩下了蘭迪與他的兒子，他緩緩開口。
“按照你的想法，站在卡特曼的身后要比站在身為外鄉(xiāng)人的郡守身邊重要的多，對吧？斯坦利？”
在看到兒子的點頭后，他笑了笑。
“我贊同你的觀點?！?p> 看著仍舊靜靜等待他，而不是著急詢問的兒子，他很欣慰。這個兒子并不比自己差，除了愛去酒館喝酒、找女人外，其他的一切都像自己。
正直，聰明，沉穩(wěn)。
在兒子的注視下，他說出了一段讓對方驚呆的話。
“我并不是站在郡守的一邊。”
“當(dāng)然，也不是站在埃里克的一邊------趁機給郡守下個套?！?p> “我是站在市政官的一邊?！?p> “知道為什么嗎？斯坦利？”他笑了笑，看著一臉不解的兒子。
“你知道嗎？我有一個朋友，和我是同齡人。他也是萊德崔克人，經(jīng)歷了十幾年前那場浩劫。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王都發(fā)展了，成為了王都治安署的負責(zé)人，他的名字叫裴德勒。”
“而親愛的老裴德勒告訴我，這位加瑞特斯特勞恩的背景可不簡單。這點你并不知道吧？恐怕你被郡守那輝煌而又龐大的背景所迷惑，而放棄了對另外一個人的好奇心，僅僅認為他是一個跟班，對嗎？”
“事實不是這樣。他是王國守護的養(yǎng)子，他最原先的工作是費茲克的一名治安官。而你知道他那份普普通通的治安官工作怎么來的嗎？”
“我們親愛的首相，威廉加德，親自跑去費茲克然后拉著庫特行省領(lǐng)主梅勒男爵坐到了裴德勒的辦公室里，請求，注意，是‘請求’裴德勒關(guān)注一下這個愿望是成為治安官的小伙子。”
“明白了嗎？如果不明白，我再跟你說一件事?！?p> “三月份的時候，王都發(fā)生了一件鬧事案。一個酒館，哦，那是你最愛去的地方。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每個酒館都有強大的背景，不然無法生存在這些龍蛇混雜之地，對嗎？”
“那起鬧事案中，嫌犯有四個人。他們毆打了這家酒館的擁有者與一名客人，最后將這家酒館夷為平地。是的，不用這么看我，的確是夷為平地，房屋架構(gòu)一點點都沒剩下。”
“可是最后，那四個人在治安署坐了不到三個小時后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當(dāng)著受害者的面。并且事后，治安署沒有對這四個人進行任何處罰，整件事情就這樣被封口了?！?p> 看著兒子吃驚的神情，蘭迪訴說起這場案件中不為人所知的細節(jié)。
“你先不要那么驚訝。還有更多消息能讓你吃驚?！?p> “這家酒館的擁有者其實只是一個為更高層人物看守產(chǎn)業(yè)的棋子而已，而這個更高層的人物，是我們親愛的領(lǐng)主------塞萊斯親王?！?p> “什么？??！”
“哦，別那么急。那位被毆打的客人遭受了將近二十分鐘的連續(xù)虐待，他的名字叫薩姆埃爾諾曼，知道他是誰嗎？”
“這不可能?。 ?p> 看著兒子瞪大的眼睛以及沉重的喘息，蘭迪笑了笑，他的反應(yīng)很顯然知道這位受害者就是當(dāng)今國王的第二個兒子。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那四名兇犯擁有的背景讓他們即使犯下了毆打王子的罪行，毀壞了親王的產(chǎn)業(yè)也不會遭受到任何的報復(fù)?！?p> “反而事后治安署將這名酒館名義上的擁有者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抓了，丟進了大牢。”
“因為毆打酒館主人與保鏢的叫門羅，就是那位現(xiàn)在最炙手可熱的冒險家。毆打王子的叫克里斯蒂諾曼利維奧，你應(yīng)該知道是誰。將酒館夷為平地的是神殿的‘光明之子’菲利普沃特森。
“而另一個就是這位加瑞特斯特勞恩?！?p> “據(jù)裴德勒所說，他在進入大牢后對其他三個人展開了持續(xù)兩個小時的謾罵。你想象一下吧。”
“最后將這四個兇犯領(lǐng)出治安署的，是我們的執(zhí)政公主，受害者的親妹妹?！?p> “現(xiàn)在明白了嗎？”
聽到父親所說的一切，斯坦利神情恍惚。他很難想到那個當(dāng)初因為一串項鏈而結(jié)識的年輕男子，居然有著這樣通天的本領(lǐng)。
蘭迪看到兒子的反應(yīng)，他發(fā)出了一陣輕笑。
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著一串從不離身的項鏈，上面掛著一塊普普通通的小石子。
那是當(dāng)年災(zāi)難發(fā)生時，親眼看到父母在自己面前慘死的他，以為自己喪失了一切準備與那兩只骷髏同歸于盡時，隨手拿起的一塊斷壁殘垣中的小石頭。
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希望，看不到任何前方的路。
直到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在他的面前將那兩個殺害自己父母的罪魁禍首攪碎成了骨頭渣子。
然后那個金發(fā)的青年將自己拖出了即將倒塌的房子，并告訴他“一切都沒有結(jié)束，你現(xiàn)在需要站起來，幫助所有像你這樣陷入困境中的人?！?p> 這句話從此以后成為他前進的動力，造就了現(xiàn)在的自己。
他永遠不會忘記，在王國老牌的第二大城市萊德崔克陷入危難的時候，伸出救援之手的是當(dāng)時緊急從邊境調(diào)回的寒風(fēng)軍團。
而那個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將自己從死亡中拉回并給與他活下去的動力的人有著一個在幾年后響徹整個王國的名字。
彼得斯特勞恩。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蘭迪心中想著。
加瑞特現(xiàn)在感到很煩躁。
他繼續(xù)跟著回到舞會的斯坦利到處應(yīng)付著那些商人。臉上依舊保持著那虛偽的笑容，他看了眼身邊的安吉拉，發(fā)現(xiàn)心上人的臉上同樣掛著那種穩(wěn)重、親切的笑容。
他知道那是假的，安吉拉真正的笑容會露出酒窩，而現(xiàn)在沒有。
當(dāng)他們走到一個肥胖的老頭面前時，安吉拉臉上的這種笑容更為燦爛。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上任的郡守安吉拉利維奧小姐，而在她旁邊的是新上任的市政官加瑞特斯特勞恩先生?！?p> “這位是萊德崔克的大商人，經(jīng)濟方面的頂梁支柱，埃里克卡特曼先生?！?p> 看著對方那雙小眼睛，加瑞特不知道是因為客套的笑容所以瞇起眼睛，而是他本來的眼睛就是那么小。他只知道，偽裝在老頭笑容背后的可能是想當(dāng)場謀殺自己兩人的心。
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對這個老頭露出的親切笑容，加瑞特只想嘔吐。在一番對于彼此的吹捧以及未來日子里對彼此工作生意上互相支持的承諾后，安吉拉禮貌地離開了埃里克卡特曼的身邊。
就在轉(zhuǎn)身的一霎那，安吉拉臉上那親切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敵意以及不屑的冷哼聲。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埃里克卡特曼則是仍舊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只是在這張笑容上蘊含著一份嘲笑、一份憐憫。
這個小姑娘長得的確是挺好看的，真可惜那么年輕就要失去寶貴的生命。
他很清楚這個小姑娘擁有著怎樣一個身份，但持續(xù)的高壓已經(jīng)讓他透不過氣。從他睜開眼睛之后，他就從未遭受過最近這樣的冒犯。
無論是從審查商團對斐達克貿(mào)易的帳，還是從貿(mào)易過程中節(jié)省時間的手續(xù)，她都給自己制造了相當(dāng)大的麻煩。
如果說查商團所有出入斐達克貨物的帳還能算是一個清廉郡守認真一絲不茍的工作風(fēng)格的話，那調(diào)查那些貿(mào)易過程中的手續(xù)就是告訴他一個信息。
自己就是來盯著你找麻煩的。
所有商團，任何商團，加德也好，帕萊也好，甚至是斐達克的萊克也好，上下打點相關(guān)官員，以求讓自己的手續(xù)快速通過而不影響貨物質(zhì)量，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這不是所有商團默認的潛規(guī)則嗎？
這個該死的小丫頭竟敢在這個方面開始為難自己打點過的所有關(guān)系，這不是明擺著向自己開戰(zhàn)嗎？
埃里克卡特曼可不是你們維奧萊特的那些鄉(xiāng)巴佬，會被你的名字所威嚇。埃里克卡特曼是萊德崔克唯一的、真正的主人，所有妄圖挑戰(zhàn)他尊嚴的人都會只有一個下場------死亡。
沒有什么舉動可以喝阻這位萊德崔克的皇帝，查賬不行，利維奧的名字不行，就連卡維爾村的覆滅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