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倆野人兒

　　夜幕降臨，光輝被絲絲吞噬，山上的最后一抹亮光也消失了。

　　不遠處的山上，仿佛有倆個野人似的人性生物晃悠著，仔細看去，這兩個人形生物的手中還拿著極為酸澀的野果，哭喪著啃著這些東西果腹。

　　“要不我們還是打一只野雞或者兔子烤著來吃吧，這果子實在是······”

　　滿滿的委屈聲從夜色中傳來，伴隨著“咔嚓咔嚓”的咬果子聲。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就啃果子了?！?p>　　西三咽下嘴中酸苦的果子，面無表情的拒絕了豬隊友的渣建議。

　　不是他不想吃烤肉，舒舒服服的填飽肚子，實在是······

　　若是他烤野物，定會烤焦，難以下咽，若是西四去烤......算了算了，要說他烤的野物是難以下咽，西四那廝完全是不能下咽！半生不熟，血肉模糊。

　　嘔~

　　單單是在腦海里想一想，他就忍不住了反胃了。

　　聽著西三毫不猶豫的拒絕自己時那冰冷冷的聲音，西四努了努被果子澀得麻木的嘴唇，委屈巴巴。

　　這都多少年了，倆愛吃的人，連個野物都烤不好，西四感受到，對于自己吃貨的身份，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要是大家伙幾個都不會烤野物，那他也就不想什么了，那肯定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可偏偏顧中顧南，那倆對食物沒有什么大要求的貨，隨手烤出來的野味比起東一東二仔細烤出來的都是美味很多。

　　就他倆個人，虛心學了這么多年，越烤越難吃！

　　西四終于死了這份心，委委屈屈，安安靜靜的啃著自己手中的野果。

　　明日！

　　明日一大早，他就到山下慕家去，纏著慕伯母再給他做一些昨日吃的小飯團，那滋味，讓他一直以來魂牽夢繞，難以忘懷，今天少吃點東西，就當做為明天的大餐做準備了！

　　西四美美的想著明日的美食，一瞬間，嘴中難以下咽的酸澀果子仿佛也好吃多了。

　　“走走走，我們找個地方睡覺吧，明日一早就去慕家，早晨在慕家吃點飯團，響午回到府里大吃一頓，我得好好補補自己，這倆天實在太辛苦！”

　　拉著一直不出聲西三，西四蹦跶著找著哪個地方草多一些，厚一些，能讓他們睡得舒服一些的地方。

　　看著西四沒心沒肺的模樣，西三有些犯愁——教人讀書啊，可是他們倆個也沒多精通，這書怎么教？

　　要是教不好了，爺又得吃他們倆個。

　　“別想著吃了，明兒個得教慕家那兄妹倆讀書，咱倆怎么教啊？要是教不好，就得天天窩在這山上啃果子了?！?p>　　西三最愁的還是若不能回府，就吃不到小廚房的菜，他都多久沒在顧府的小廚房吃飯了，久到他已經(jīng)有些想象不到那泛著油光的紅褐色紅燒肉是什么味道了，還有他最愛吃的糕點。

　　“嗯？還要想嗎？不是直接教他們背書就可以了，書背會了對著字，慢慢的那不都認識了嗎？其他的咱不用管吧。爺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幾斤幾兩，肯定不會讓我們倆個書癡給慕家兄妹講什么知乎所以·······我們只管他們認識了字不就好了？”

　　“······”

　　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西三臉色更黑了。

　　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來自西四的侮辱，明明他們起碼也是能考個秀才的......

　　“睡覺了睡覺了，睡著就不餓了，醒來就能去慕家吃飯團了啊啊??！”

　　西四撲倒一層厚厚的草地上，高興的打了個滾，想著明天的美食，立馬就陷入沉睡了。

　　“······豬?！?p>　　很快，另外一只口嫌體正的豬也躺在了舒適的草地上，陷入沉睡。

　　只是在睡夢中，二人的耳朵還在微微顫動，好似在捕捉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

　　天色還微微有些暗時，寂靜的村莊便隱隱約約有動靜從遠處傳了出來。

　　一大清早，慕氏還在淺眠中沒有徹底蘇醒過來時，便聽到了院子外好似有呼叫聲飄了進來，猛地驚醒了，連同一旁的慕大年也醒了過來。

　　“這外面是不是有人叫喚著咱們？”

　　慕氏眉頭輕皺。

　　不會是她娘一大早的又來鬧了吧？

　　“聽著好像有些像昨天和顧家那個少爺一起來那幾個人的聲音?！?p>　　慕大年側耳聽著，聽出些頭緒。

　　“不會是顧家少爺出了什么事情吧？”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立馬起身穿衣，收拾好自己走了出去。

　　“······慕叔，嬸子，是我們??！西三四四，昨天一開始和我家爺一起來的那倆個，我們在你家田地里還見過！”

　　聽到院內(nèi)有人開門的聲音，西四愈加的興奮了，更加激動的報著自己的身份。

　　小飯團啊小飯團，我要來了~

　　“喀嚓~”

　　院門被打開了。

　　“你們怎么一大早就來了，是有什么事情嗎？”

　　慕大年一邊將人迎到廚房內(nèi)，一邊詢問。

　　家中總共就四間屋子，除了廚房還有像樣的招待客人的桌椅板凳，其它地方多少有些不方便，慕大年只好將這二人帶入廚房。

　　“沒事沒事，我們一大早來，沒打攪你們吧？”

　　西四瞇著眼笑呵呵的。

　　“哪里哪里，我們莊稼人向來起得早，現(xiàn)下這個時間正好是我們起床的時間，哪里來的打攪。”

　　“那就好，慕叔，我們是來給大山和安安教書的?！?p>　　西四迫不及待的拋出老底。

　　“？”

　　“是這樣的慕叔，您一家?guī)土宋壹疑贍?，昨兒那兩個為了表示感激之情，為您家送來了書，我們兩個仔細想想，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送的，就想著有了書，不是還缺一個教書的人嗎？我們二人學問不如我家少爺，可是比起一般學堂里的夫子還是勉勉強強能看的?！?p>　　“現(xiàn)在青黃不接，您就是有送大山去學堂的打算，怕也是沒有什么學堂收的，若白白等到下一次學堂開學，豈不是耽誤了很多時間，不若我們二人先頂上，讓大山和安安識了字再說，日后就是上私塾了，也容易跟得上?！?p>　　西三穩(wěn)穩(wěn)的接過話頭，向一臉懵的慕大年認真解釋著他“精心編制的謊言”，看看，多么完美，爺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給他加雞腿的。

　　“對的對的，就是這樣?！?p>　　一旁的西四狠狠的點著自己的腦袋，配合著西三的話語。

　　沒想到西三腦子轉得這么快啊，怪不得爺讓他當三，自己當四。

　　慕大年聽得一臉激動，可又有些不好意思。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人家是大戶人家又識字的人，能被他家少爺隨身帶在身邊，一定是有本事的，來鄉(xiāng)下教自己娃，太委屈人家了。

　　“沒有沒有，一點也不麻煩，但是就可能得麻煩嬸子今兒個早上做點東西給我們吃，來得及，還沒吃早飯......”

　　西四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滿了渴望。

　　“嬸子，我還想吃昨日的飯團！”

　　“哎，我馬上做，馬上做！”

　　慕氏也是一臉高興的用抹布不住的擦著手。

　　莫說飯團，就是這二位“夫子”想吃雞，她也愿意立馬殺掉自家下蛋的雞給他們燉雞湯！

　　“多謝嬸子！”

　　得償所愿，西四響亮的道謝。

　　“慕叔叫大山起床吧，他是男孩子，早晨醒來蹲會兒馬步，鍛煉鍛煉身體沒有壞處的，倒是安安還小，能多睡一會兒?！?p>　　西三也暗搓搓的小激動了一下，隨即一臉正色，開始準備教學，至于那個小姑娘......罷了罷了，他不敢惹，萬一害得小姑娘腰酸背痛什么的，爺定會活活吃了他。

　　“哎哎哎，我馬上去叫他！”

　　哪里的夫子還能連帶著教習學生鍛煉身體？這可是天大的好事的，必須得讓大山好好跟著這二位師傅學。

　　*

　　不消片刻，慕家的院子里就蹲著三個大大的蘿卜頭，成為晨間一道靚麗的風景。

　　呃，只是其中一道風景歪歪扭扭的，有些破壞隊形。

　　“再堅持一會兒！”

　　西三沉聲道。

　　“我我我······我腿抖，我不行了······”

　　發(fā)顫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響起，那是慕大山的聲音。

　　“一盞茶的功夫，必須堅持！”

　　西三毫不心軟。

　　“就是啊大山兄弟，蹲個馬步有什么難的，開胃菜罷了，一盞茶，沒多久，男子漢大丈夫的，咬咬牙就過去了?！?p>　　一旁又響起一道吊兒郎當?shù)穆曇簟?p>　　“······”

　　慕大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咬著牙，全憑自家爹鋒利的眼神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一盞茶后。

　　一直在心中默數(shù)時間的慕大山渾身一軟，便攤到了地上。

　　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比干一天的活還累，嗚嗚嗚，他不鍛煉行不行？

　　“看你的樣子，躺在地上多難看，忍一忍走到凳子旁邊坐下有多難？”

　　慕大年也有些鄙視這個攤在地上，如牛般大喘氣的兒砸。

　　好好的衣服又弄臟了，又得妻子辛苦洗。

　　“我······腿······軟，走······走不······動······”

　　地上的人艱難無比的吐出幾個字，只余下了一陣陣的大喘氣。

　　“不能躺，也不能坐，須得站起身來走走，你去拿書，喚你妹妹，我們現(xiàn)在開始背《百家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