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婷翻出垃圾桶里的外套,恨恨地扔到地上猛踩幾腳,頹然地坐下抱著西裝外套大哭起來。
她做錯了什么?
難道因為是私生女,她就臟嗎?
追出來的李秋看見這一幕,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我的小祖宗啊,里面那么多人商界名人呢,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都怪你!”李夏婷一把推開李秋,哭喊著:“都怪你,三哥才會這么不喜歡我!”
“怪我?”李秋冷笑,“如果不是我,你能過上這么優(yōu)越的生活?開跑車穿名牌?”
李夏婷被噎住,李秋面色冰冷又難看。
她急忙認錯:“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一時心急說錯了話?!?p> 李秋沒理她,她拉住李秋的裙擺,“媽媽,你別生我氣了,你最厲害了,你幫幫我吧。”
李秋心再狠,畢竟是女兒,她拉起李夏婷,“我是你媽媽,我不幫你誰幫你啊?!?p> “媽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崩钕逆帽ё∷鰦?。
“好了,把衣服收好吧?!?p> “三哥扔了,我還要它干嘛。”
“傻丫頭,再破爛的東西,在恰當?shù)臅r候都能體現(xiàn)出它的價值?!?p> ——
夜色沉沉,昏黃路燈和閃閃爍爍的霓虹燈,映著三三兩兩的星辰,勾出一片獨屬于B市的絢爛和荒涼。
臨江的道路兩旁,樹木茂密,夜風(fēng)吹過,枝丫搖晃,似張開大嘴的怪獸,吞噬一切。
夏知非坐在樹下的長椅上,心里沉沉的,像這夜色,仰頭看到的霞光,離她太遠太遠。
每天努力朝著光明奔跑,擠進天真爛漫的世界,好像這樣生活就會充滿陽光和希望。
不過瞬間,又掉回那個比寒冬臘月還冷的夏天。列夫·托爾泰斯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唐蜜默默站在她身后,難過又自責(zé)。
這世上,哪來的感同身受,語言蒼白,溫暖不了冷卻的心。
唐蜜俯身摟過她,“非非,你別這樣,我看著難受。”
夏知非不說話。
“對不起,都怪我,你別難過?!碧泼酆蠡谒懒耍薏坏贸樽约阂活D。
夏知非扯扯嘴角,牽出一個勉強的笑,“不怪你,唐蜜,我不難過,誰也不值得我難過。真的,唐蜜,你先回去吧,我坐會兒就回家?!?p> 夏知非拗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動。
唐蜜只得妥協(xié),“那你回到家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
“嗯,好?!?p> 唐蜜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只剩她一個,形單影只。
孤獨是什么?
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是盧穎永遠也不會睜開眼睛看她的那個夏天。
一張白布,隔絕永別。
媽媽走了,可她們笑得多開心啊……
夏知非垂著腦袋,又黑又順的長發(fā)遮住側(cè)臉,搭在柔弱纖瘦的背上,讓人看不清表情。
沈非白心里涌起一股把人擁入懷中的沖動,手碰到車門,又收回來,指尖緊握成拳。
那年盛夏,沈非白趕到醫(yī)院的時侯,盧穎躺在病床上,白布覆蓋。知非坐在床邊,也是這樣低著頭,一動不動。
輕輕喊了她一聲,小丫頭抬頭看他,臉色蒼白如雪,漆黑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水霧,卻讓人覺得特別明亮,那亮光晃得人難受。
她緩緩張開干裂的唇,聲音輕得像是飄在風(fēng)里。
她說:“三哥……我沒有媽媽了?!?p> 那一刻,沈非白心如刀絞,他第一次嘗到心痛的滋味,胸口像被一支利箭狠狠穿過,渾身的血液瞬間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