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陽,地處仙竺帝國西北部,接壤著仙竺最大的平原——義中平原。
故樊陽牧草充足,牛羊成群。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期,那一點點維持生命的肉,顯得十分珍貴。
仙竺建國之后,樊陽成為了仙竺最為富饒的地方。
在這里,李達醉生夢死,希望通過安樂來忘卻自己的母親、自己所承受過的痛苦。
他出現(xiàn)最多的地方,無非是些賭場、酒館之地。
但是,
每每在極度的快活抑或是飲酒消愁極度眩暈之中,恍惚之間,總會突然浮現(xiàn)出母親的容顏,令他抓狂不已。
每每這時,他總會沉思一陣,立馬回歸現(xiàn)實。
每當這時,他總會想到,自己這樣醉生夢死,若是母親看到了,必定會失望不已。
但是,他若不這樣做,心中不盡的怨悔遍會如兇猛的洪水一般奔涌而來,令他心絞。
李達每日就在這種矛盾的生活中不斷掙扎著。
他感到自己要瘋了。
就在這時,他遇到了改變自己一生的人。
義梓。
此人十分欣賞他的武藝,并沒有排擠他。
義梓與李達雖只有幾面之交,但十分厚待他。
不管李達有什么要求,即使只是幾聲抱怨的嘀咕,只要被義梓聽到,定會不惜一切來滿足他。
即使那些要求并不是正事,多只是去喝酒,抑或是賭博欠銀。
那時,李達并沒有加入義梓門下,雙方都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也并不熟悉。
義梓并沒有要求李達到自己門下,卻如此善待李達
李達一下認定:義梓是個仗義之人。
稍作猶豫,李達加入了義梓。
跟著義梓,李達受到了更好的款待。
義梓自恃又招收了一位武功高強之人了,在民間也就更加猖狂。
但他還并沒有急切地讓李達跟隨自己。
在李達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的諸多好處之后,義梓“邀請”李達跟隨自己完成一次“任務”。
那一次,義梓要殺掉一位為官清廉之人。
他自恃有李達武功之屏障,私闖官宅。
殊不知,那位官人身旁有許多人護障,將義梓攔在里面,前面又有人堵著。
沒有回頭之路了,但李達似乎沒有認清狀況,遲遲不出手。
義梓突然變了臉,李達從來沒有看到過義梓對他如此之憤怒。
李達猶豫著。
義梓忽的踹了他一腳,對他怒吼。
李達忍著疼痛,在前面一人飛身過來時,下意識地拿著佩劍揮了一揮。
那人瞬間撲在地上。
望著面前的一灘血,李達抖著手。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殺了人。
自己殺了人!
自己從來引以為傲的武斗技巧,是沖擊英雄之路的。而現(xiàn)在......竟被用來干這種事!
那一戰(zhàn),除了殺的第一個人,其他都只是被李達打暈了。
最后那官人,是被義梓手起刀落斬首的。
回去后,李達恍恍惚惚,他不敢直面現(xiàn)實,他很畏懼。
但他必須要面對。
后來,他知道了被義梓所殺的,是一個深受百姓愛戴的官人。
是義梓告訴他的。
他崩潰了。
自己的英雄之夢,破滅了。
自己做的這些事,讓自己,一下子跌到谷底。
老天,不公!
他也見識到了義梓的真面目。
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膳。
自那以后,他不斷跟隨著義梓。
在經(jīng)歷過第一次殺人以后,又在以后的行動之后見到了那么多的殺人之事,李達對殺人逐漸習以為常。
他也掙扎過,但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己已經(jīng)收受了義梓的那么多好處......
他也不止一次地想過要殺死義梓,但是......
他總是想起,在自己不斷掙扎,又不斷被那悲傷的漩渦拉回去的日子里,是義梓接濟了他,并厚待他。
在那時,自己也并未要進入義梓門下,但義梓仍然善待他。
他相信,那時義梓接濟他,是純屬的對他才能的欣賞,是純粹的愛才之心。
他已經(jīng)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若是又殺死了義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又是自己這可惡的憐憫之心在作祟!
在無數(shù)次經(jīng)歷了殺人后,他對殺人已經(jīng)沒有了感覺。
他的內心對殺人已經(jīng)免疫了。
反正人都得死!
自己從小就為了一個純真的夢想不斷奮進著,在不斷的打擊中不斷地掙扎,最后還不是淪落到了罪惡的深淵!
而你們,卻擁有美好的童年,因為命運之神的眷顧,一點都沒有我的人生那么坎坷。
你們這些人,都該死!
在跟隨了義梓許長時間后,李達也跟著富有了起來。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想讓自己的母親豐衣足食。
在這時,他得到了母親去世的噩耗。
路過的馬車,發(fā)現(xiàn)了李達的母親死在了驛站中。
他連母親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這次李達并沒有哭。
在漆黑的夜晚,他反而對著蒼天大笑了幾聲。
只是他的聲音沙啞,聽起來有些像哭。
他對著天大笑。
他笑蒼天如此懦弱,
不斷地打擊自己,卻沒有使自己受到半點傷害。
他笑蒼天如此不公,
自己這么仗義,卻不斷地受到打擊,自己的心靈不斷被重創(chuàng),淪為了江湖的廢人。
他也笑自己。
他笑自己不自量力。
自己本就不可能成為英雄,卻還不自量力地朝著這個方向追夢。
他恨自己無恥,
自己卑賤就算了,竟還要牽連到自己的家人。
......
最后,他在母親的墳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在地上留下一道橢形的血印。
臨走前,李達留下了一句話。
對不起。
這也是李達在母親的有生之年最想對她說的一句話。
那天晚上,鎮(zhèn)子上所有人都聽到了母親的墳那邊傳來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有人還看到了,一個如鬼魂游離一般的黑影跪在墳前,隨后飄然而去......
......
李達又回到了樊陽,回到了這吃人的繁華地帶。
一如既往地殺人,李達已經(jīng)麻木。
他早就認為,人的生命就如野草一般脆弱,早死晚死,只是時間的問題。
人的生命,都是卑賤的。
人,都是自私的。
舍生取義這種事,在現(xiàn)實中不可能發(fā)生。
直到他遇到了王林和李子樂......
義梓帶著他和一群門下的武林高手來到旅館。
他一看到李子樂,那股氣勢便震住了他,不用知道名字,他便知道那一定是氣旋門之人。
他對氣的掌控,已經(jīng)出神入化。就往那一站,便調控身旁氣息壓過來,讓李達感到排山倒海之勢。
這種程度,只有氣旋門之人能夠做到。
這股氣息,似乎比外院長老還要厲害。
李達無需知道李子樂的名字,便猜到他可能是氣旋門內院之人。
長老?抑或是......
十二弟子之一!
如此年輕之人,八成是!
突然,身后一人動了......李達還沒來得及提醒他......
剛跳過去,便被劃下了衣服,那人立馬被震住了。
正當李達全然把注意力放在李子樂身上時,義梓就在自己眼皮底子下被人挾持了。
那人正是王林。
李達還不知道此人是誰。
只是在眼前一晃,義梓便被他拎在了手中。
李達絲毫沒有感受到王林的氣息,所感受到的,只是王林迅疾奔走時所帶來的風。
此人并沒有運用氣功。
莫非......他也是純練技巧,不知世間武功還有氣功這一說?
也是,畢竟這氣功唯獨氣旋門最強。
但是......
李達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他的身法李達十分熟悉,但又不知道在哪里見過。
即使氣旋門之人最擅長氣功,但是不代表氣功只有氣旋門能夠壟斷焉。但凡習武之人,定都或學或聽說過氣功。
一股閃電般的電流忽然涌過腦海!
李達想起來了。
此人所用的身法乃是氣旋門外院長老所教給李達的初階氣功練習之法!
此人學過氣功!
而所用的身法,和氣旋門竟如此雷同!
莫非......此人也乃氣旋門之人?
可氣旋門之人并不勝在武斗技巧,而是萬物之源——氣——??!
而此人卻只用身法技巧便如此快速抓住了義梓,要知,義梓也是從小習武的啊。
原來無需練氣功,也可如此強大!
李達心中升起了一點光。
思考的同時,他也忘了救義梓。
即使是記得,恐怕李達也不敢。
因為這兩人,看起來是這么的不可戰(zhàn)勝......
不料剛才被扒下衣服的那人竟乘人不備,將那在角落的掌柜挾持了起來。
李達不禁感到可笑。
只是一個小小的掌柜,死了就死了,這么可能用以義梓來換。
這掌柜這么卑賤,怎么能夠和義梓相比。
他們一定不會換人的。
多年的混跡罪惡之中,讓李達的思想也沾染上了罪惡。
令李達大跌眼界的是,在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耍賴的情況下,對方竟然同意換人。
那赤膊之人耍賴了。
李達驚奇地看到,王林將義梓狠狠地扔向那赤膊之人。
不料那人以掌柜來檔......
李達又一次感到詫異:
一直未動的李子樂,竟冒著生命危險將掌柜從混亂之中撈了出來!
李達心靈受到了一次強烈的沖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這只是一個掌柜??!
李子樂武功如此高強,這么會為了一個掌柜而甘愿冒死?
李達第一次對自己的多年的思想產(chǎn)生了懷疑。
都是人,為何有人出生就是貴族,而有人出生就注定要承受常人所不能及的苦難?
自己當年不也是一個苦命之人嗎?
當年自己也是不斷承受命運的打擊,為何現(xiàn)在卻要來欺壓這些命苦之人呢?
李達在不斷地反思著,忘了眼前的一切......
......
......
李子樂沖入混亂的人群之中,尋找嬰兒......
凈袢
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