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額還要買一些巨炮，楊前輩的船隊有艙位就給幫忙送過去，”羅汝才琢磨了一下，對著楊天生說道，“聽說大員的軍工廠對這種大型軍械禁止銷售，不知我們公司有沒有辦法買到？”羅汝才問道。
“據(jù)我所知，巨炮這種特殊軍械是定向銷售的，如果羅董事長僅僅用于海外城防使用，通過申請，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啊，不過因為朝廷的禁令，如果用于內(nèi)地是不可能獲得許可的。”沈賢齊解釋道。
“那如果額把定向海外的巨炮，實際不發(fā)往海外，而送到內(nèi)地，那會遭到什么懲罰呢？”羅汝才好奇的問道，因為他曾經(jīng)想買一些改良佛朗機炮，但是根本沒有途徑。
“大員有一個軍售調(diào)查局，一旦事發(fā)，會調(diào)查此事，在大炮的炮尾有銘文，而且在炮膛鐵箍的內(nèi)測還有暗文，和銘文相對應(yīng)，這是可以追蹤從哪兒流出去的，一旦查實，相關(guān)的購買者或運輸者是會遇到制裁的，那就得不償失了?！鄙蛸t齊說道。
“噢，鐵箍內(nèi)測還有暗文，真是好招啊，”羅汝才拍案叫絕，“鐵箍一旦箍死，從外面根本看不到，就算磨掉炮尾的銘文，那也不能去除鐵箍內(nèi)的暗文，除非是把鐵箍毀掉，那巨炮就廢了，團社的軍管局真有一套?！?p> “這種巨炮倒是好買，就算大員不賣，羅董事長還可以去澳門找葡萄牙人購買，只是葡人的巨炮不如大員的好用，壽命也不如大員炮?！睏钐焐ㄗh道。
“葡萄牙人竟然還能賣給額大炮，額可是在南非挖他們的墻腳哈?！绷_汝才奇怪的問道。
“那有什么？澳門和南非又不屬于一個總督區(qū)，可能那邊你們已經(jīng)打起來了，澳門還不知道呢?！睏钐焐χf道。
“其實那種巨炮并不難搞，難搞的是大員產(chǎn)的改良佛朗機炮，那種炮非常輕便，帶上炮車可以帶著走，一直想給軍中搞幾門，但是官軍那邊看得死，買不來?！绷_汝才皺著眉頭說道。
“羅董事長可以考慮購買荷蘭人或者葡萄牙人制造的普通佛朗機炮，不過他們沒有合適的炮車，兄弟我倒是有門路給他們配上類似大員產(chǎn)的炮車，雖然大炮性能和壽命要差一些，但是也能湊合著用?！秉S三在一旁建議道。
“這樣啊，呃?！绷_汝才平時大口喝水慣了，這么小口的喝茶還有些不太習(xí)慣，不過為了附風(fēng)庸雅，很斯文的小酌一口，思考了一下。
“這樣也行，額們急需一些這樣的輕炮，跟官軍相比，太被動了?！绷_汝才說道。
“羅大哥，您說是跟官軍打戰(zhàn)？”黃三很好奇的問道。
“不是額跟官軍干，是巴蜀活動的闖王跟官軍打戰(zhàn)，這還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绷_汝才說道。
“啊，大哥快跟我們講一講戰(zhàn)況，也不知川蜀那邊怎樣了?！秉S三催問道。
“年初的時候，額二弟在漢中跟官軍的前鋒打了一戰(zhàn)，那一次官軍前鋒托大，沒有帶大炮，就那幾千人就想吃掉額在漢中的據(jù)點，被額們用大將軍炮堵在門口給打了一頓，還把他們辛辛苦苦籌集的糧草給燒了一大半，那可是給他們孫督師率領(lǐng)的大軍準備的糧草啊?！绷_汝才開始講述了。
“肯定是官軍看羅大哥眼紅了，想黑吃黑，誰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官軍就是如此，典型的記吃不記打，不時的給一棒子，他們就老實了。”黃三捧著說道。
“嘿嘿，官軍就是那個算盤，不過額二弟也怕他們的大軍，就先轉(zhuǎn)移了，通過下游的荊江，進了川蜀和額會師，過了大概兩個月吧，秦軍才湊齊了大軍開拔的糧草，通過劍閣進入了蜀地?！绷_汝才繼續(xù)說道。
“進入蜀地之后，官軍便以成都為核心，開始四處出擊，打擊闖王的義軍，闖王的勢力雖然壯大，但是以前對付先行入川的左良玉部還行，秦軍一入川便立刻感覺到吃力起來?！?p> “大概九月份的時候，闖王命劉宗敏看住大邑縣的左良玉，然后自己親率五萬人馬，在內(nèi)江邊上和秦軍大戰(zhàn)一場。”
“那真是一場大戰(zhàn)啊，因為之前額二弟勝過官軍一次，繳獲了許多官軍的好軍械，額們自己用不著，便全部賣給了闖王，加上闖王入川以后的積攢，所以雙方的裝備還是比較接近的?！?p> “成都周邊田地縱橫，雙方為了打起來爽利，便等到秋收之后，田地里面沒有莊稼，而且也沒有稀泥，雙方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從早上一直打到了中午?！?p> “不過這一場陣地戰(zhàn)在官軍督標營派出炮隊之后便打不起來了，當時，官軍督標營的大員快炮足有十門之多，在三百步以外對準闖軍的大陣轟打，而闖軍卻毫無辦法，硬生生的挨了幾輪炮彈之后便崩潰了，那一場戰(zhàn)爭官軍大勝，闖軍幾乎把所有新入伙的兄弟都丟光了，大部分的軍械也丟失殆盡，只剩下幾千人逃亡南充方向。”
聽到此處，楊天生不禁唏噓一番，“闖軍前一段時間那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誰知這一戰(zhàn)過后，一切都冰消瓦解，可惜可嘆啊。”
而熟知闖軍那一套的羅汝才卻不以為然，“這對闖軍卻也是稀松平常了，這樣的敗仗不知打過多少回，不過闖王有能耐，每一次都能把老兄弟全部帶走，過一段時間換一個地方繼續(xù)卷土重來?！?p> “這一次又是如此，闖王親領(lǐng)的兩千三堵墻騎軍一軍未失，甚至在官軍追擊的時候殺了一個回馬槍，把跑在前面的官軍殲滅了一部分，也算是找回了場子?！?p> “官軍也可以滿足，他們一下子俘虜了近四萬的闖軍，這可都是流賊，是任官軍處置的，黃兄弟，你知道，這可是一筆大買賣啊?！?p> “官軍接下來可就尷尬了，他沒想到整個川蜀的船只都在額手里，這幾萬流賊是筆大收入，但是卻變不了現(xiàn)，也著急得不行?！绷_汝才哈哈笑道。
“羅大哥，那官軍是如何化解這個尷尬的局面的，是不是啪啪的打臉？”黃三笑著問道。
“那哪能呢，官軍手握流民，那就是額們的上帝，哪有把上帝往外面趕的，還是和二弟對戰(zhàn)過的牛成虎，在得知實際情況后，便極力跟其他的幾個總兵說和，跟額繼續(xù)合作?！绷_汝才說道。
“面子再大，也大不過紅燦燦的鈔票啊，官軍們都是響當當?shù)臐h子，都拿得起放得下的。”沈賢齊在一旁揶揄道。
“嘿嘿，當時那個賀人龍死活不同意呢，還想跟額打一場，順便再搶額一把，不過額也放出話去，說把額惹急了，一把火把岷江沿岸的船廠全燒了，讓你們守著金飯碗討飯吃。這一下就把他們鎮(zhèn)住了。”羅汝才說道。
“啥，還這么悲壯，羅大哥，憑您的實力，干翻那個賀人龍還不是小菜一碟？”黃三驚問道，“不用跟他們魚死網(wǎng)破啊。”
“額也知道自己咋回事，不過額也看過官軍和闖軍打戰(zhàn)，正面對戰(zhàn)，就靠額那幾門大將軍炮，對轟肯定是干不過他們的，他們的大員炮移動迅速，四匹馬拖起來就走，而且炮彈打得遠，速度還很快，額那些大將軍炮無論威力和射程都不行，跟官軍魚死網(wǎng)破也是迫不得已?！绷_汝才苦笑著說道。
“好在最后官兵達成了一致的意見，賀人龍也不能擋了大伙發(fā)財?shù)牡啦皇?，牛成虎又派出了自己的師爺李秀才來找額二弟商談?！?p> “額們只能就坡下驢，出錢購買官軍的俘虜，這群官軍也是心狠手辣，從戰(zhàn)場附近又搜刮了一番，竟然前后搜羅了三十余萬人，全部要賣給額們，搞得額那一段時間手忙腳亂。”羅汝才最后大笑起來。
“啊，這么多人，那豈不是把成都府周邊全部搬空了？”黃三說道。
“成都府空不空不知道，反正內(nèi)江周圍是差不多了，當?shù)匕傩諑状姆e累，逃過了闖王，卻沒有逃過官兵啊。”羅汝才悲天憫人的說道，卻不想，那些人都是他買下來的。
“額們能做的就是盡量快的把人運出來，省得他們在路途上奔波，也許還是好事呢，到海外安居樂業(yè)，總好過在老家被地主老財盤剝?！?p> 眾人一聽羅汝才的言論，不由齊齊一窒，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只有沈賢齊附和道，“是啊，朝廷如此混亂，百姓沒法安居樂業(yè)，那就只能換一個環(huán)境呢，反正國朝的人多得是哈，不過大哥還得小心，要知道，此一時彼一時，一旦官軍用不著大哥，他們肯定會起壞心?！?p> “沈兄弟說得對啊，所以額現(xiàn)在要加強自己的力量，另外，還得繼續(xù)扶持闖王，讓他們有能力繼續(xù)擔任抵抗官軍的中流砥柱，所以，這大員快炮是必須得想辦法的?！绷_汝才也想明白了，要想踏踏實實的干自己的老本行，就必須保住李自成，讓他們繼續(xù)在自己的身前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