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這不就是我嘛?。。?p> 我靠,我啥時候來的這里我怎么不記得了!
這個冷漠男子又是誰啊?!為何一直前前后后的替我打點這打點那......
難道是我生前帶著自己的隨從一同出來游玩?可這男子的貴氣的打扮一點也不像隨從啊......
洪連遲遲沒有緩過神來。
直到給她遞藥的男子冷淡的遣了眾人,連同那已經(jīng)收了銀兩的伙計。
那伙計見有人出手闊綽所給銀錢足足多于讓他先前被搶走的藥材的錢財,收過錢后沾沾自喜的回藥堂去了。
頓時周遭就只剩下他們?nèi)齻€人。
那和洪連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慢慢走了過來,從身后之人手中又拿出幾塊碎銀,慢慢放到洪連的手上,低聲耳語道:“姑娘,這還有些錢你一并拿去用吧,不過——這是真的,可不是姑娘的小石子......”
洪連一愣,被識破了。
可......既然識破了,為何還要幫她呢?
她整個人在還驚愕中未回神,又聽那姑娘語重心長勸道:“我助你不是因為你做對了,是因為我覺得你窮苦,但是你自己不能覺得自己窮苦就去做這樣的事?!?p> 一趟人世雖不易,還望你多懷善心。
她純凈善意的眸光此時倒映著眼前之人滿臉羞愧的破爛身影。
洪連愣怔地僵在原地,臉色難堪,半響之后才回神過來帶著哭腔道:“我實在沒辦法了,我家那口子已經(jīng)病了好幾天了,哎呀,真是謝謝姑娘謝謝.......”
話音剛落,洪連一驚,剛剛出聲之人不是她,卻又是她。她此時整個人還處于見到生前的自己過于震驚的余波中,很多事情都反應不過來。
剛剛那是......身體里的桂花。
她看著突如其來的錢兩心里萬分感激和欣喜,一時之間在洪連走神的時候又掌握了主導權。
洪連心底突然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所說的實在沒有辦法......
那就是說明——桂花身前竟真的用小石子去騙取藥材?!剛剛那一切在生前是真真切切的發(fā)生了的!
一時之間,洪連不知該憂還是該喜,憂的是他們這時都已經(jīng)這般無措了剩下的這段日子到底是怎么捱下去的,喜的是自己生前原來曾給他們施過一次援手。
這也真是注定的緣分。
突然又見,頭頂之上隱匿在云層里的太陽似是沖破了旁物的束縛微微探出了頭,照射在人世間中漾著若有若無的光芒。
下一秒突然一頂懸掛著白紗的斗笠憑空出現(xiàn),白紗的長度剛巧至胸前,將另一個洪連上半身遮得嚴嚴實實。
洪連一愣,這一幕仿佛似曾相識。
另一個洪連像是也毫不知情眼前突然就出現(xiàn)了這頂斗笠,身子一僵,緩了一會兒,后幽幽的看向她身后之人。
“神......廟法公子,你下次要是給我戴斗笠前知會我一聲我會更加感激你的?!彼Z氣百般無奈。
洪連又一愣,心里發(fā)毛。
這不是......先前我與腿子去廖家村發(fā)生的事,說過的話么?
廟法公子?是個公子......我就說那人的氣質(zhì)不像個侍從。
那被喚著廟法公子的男子淡淡抬眸,“天不早了,朝陽,我們該回去了?!?p> 洪連心生疑惑,難道自己生前喚作朝陽?竟不是洪連,那這洪連名字怎么來的......
她記得那時的自己意識混沌,但仿若有人一直在自己耳邊焦急的呼喚著,洪連,洪連......
好像那人又低語的一句什么話,洪連那時的腦袋十分混亂,腦海里的東西被攪得亂七八糟,實在沒有聽清。
那一聲聲的“洪連”也仿佛剝離了層層時間和空間,最終才抵達自己的耳邊。
待到她徹底轉(zhuǎn)醒之后,腦中的混亂感已然全部消失了。
睜眼第一人,她望見的是堂主。堂主眸底那絲擔心之意隨之消失,洪連看得也不真切,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接著就聽見堂主眼神冰冷,吐出一句——你醒了。
突然洪連身上泛起的絲絲暖意讓她猛然回神,不好,出太陽了。
原是那藏在云層里的太陽終于現(xiàn)出了全部真身,頓時周遭寒冬里的暖光普照大地,堪堪的照射在他們?nèi)说纳砩?,臉上?p> 廟法似是對日光極其敏感,捕捉到地上眾人的影子,直接走上前抓著朝陽的手腕,淡淡道:“回去了,你已經(jīng)多玩了半個時辰,下次再這樣就不帶你出來玩了?!闭Z氣中帶著絲責備。
朝陽像是聽到不準許她出來,心生不悅,泄憤似的用手輕拽了下斗笠下的白紗,“哼,還不是因為出太陽了,帶了白紗斗笠還怕什么?!?p> 廟法眸子一瞪,朝陽就乖乖的把自己拽白紗的手藏到白紗之下,藏得嚴嚴實實。仿佛那日光對她有巨大的傷害似的,不再讓自己的一絲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末了,兩人已徹底忘了洪連這號人,齊齊往小鎮(zhèn)之外走去。
洪連呆呆地望著兩人一白一青,一高一矮的身影,又聽見朝陽終替廟法公子反應過來,幽幽說道:“玉宸神君,這姑娘還在這里,你就這樣憑空變斗笠,我們都暴露了啊......”
洪連:“......”本來還沒想到,這下,是真意識到了。
嗯?我喚那公子玉宸神君?嘶......聽著倒像是神仙的名字,難不成我生前是神仙?
這玉宸神君看著與我關系匪淺,倘若能知曉玉宸神君是天上哪位尊神,那我就知道我洪連到底是誰了。
神仙啊我的媽!想到不敢想......
不過,我未免也太悲催了吧!三個月河東三個月河西,三個月從天上掉到地下,從一世神仙變成死人鬼差???
我靠!我要真是法力高強的神仙......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把老娘從神仙變成鬼差,我定要neng死他!
今日發(fā)生諸多事情,件件讓洪連都覺得格外驚喜。第一,她萬萬沒想到能在這廖仕偉的生前幻境中碰到生前的自己,第二,也萬萬沒想到生前的自己還幫助過那廖仕偉的娘子,第三,許是這具身體還是桂花的或許是在幻境中,她現(xiàn)在竟然不懼日光了!
剛剛?cè)展獬渥阒畷r,她只覺得身上有一股暖意,并沒有迎來想象中的灼痛感。
但——唯一不幸的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法力消失了。
因為她根本使不出蔽日術,先前出門時以為自己法力施不了瞬移術,或許不是因為施不出,而是法術已經(jīng)弱化得很低了。
這也是為什么先前明明變好的銀錢會變回了小石子。
想到這,她喜悅的心情不由得有混入了絲絲沮喪,沒有法術那怎么幫助廖仕偉?不幫廖仕偉還了心愿那怎么出去?不出去怎么知道自己身前的身份?
這下,可有點麻煩了。
一去一回,回到廖家村時已經(jīng)接近晌午了,洪連先去的東間的屋子,見廖仕偉還瑟瑟發(fā)抖的在床上臥著,她趕忙著跑到西屋煎起了藥。
過了半響,在慢火中煨著的砂鍋正噗噗地冒著熱霧,白色的熱氣氤氳了整個屋子,頓時周遭空氣中彌散著濃重的藥味。
洪連手端著一碗黑棕色的中藥汁走到床前,拍了拍廖仕偉的肩頭,語氣格外輕柔,“醒醒,起來吃藥了。”
廖仕偉的眼眸還未掀開,鼻底聞到著濃重的藥味倒是先皺了眉,他閉著眼虛弱道:“桂花你去買藥了?我說了我睡個一覺就好了,何必花這個錢......”
洪連又覺得胸中燃氣一股莫名的怒意,她隨即反應過來,這怒意應該是桂花的,她心疼廖仕偉這般節(jié)儉連身子都不顧了。
洪連輕喝道:“省省省,你都躺了這些天都不見好,這買個藥還得花多少錢?現(xiàn)在還有什么比身體金貴的?快把藥喝了?!?p> 話畢,洪連就把藥往廖仕偉嘴里送。
廖仕偉見娘子有些生氣了,心里也很無奈。慢慢支起身子接過瓷碗,皺著鼻子把藥給喝了。
“桂花,這藥好苦啊?!彼氏伦詈笠豢?,像小孩子抱怨道。
見他全部喝掉,洪連終于放了心,桂花也終于放了心,嘆道:“苦東西好哇,苦盡就甘來了?!备蕘砹诉@日子就不苦了。
唉。這世道,還有什么能苦得過這日子啊......
洪連像是聽見自己心里的嘆息。像她的,又不像她的。
趁著廖仕偉喝完藥沉沉睡去之后,洪連趕忙跑到廖老伯家中。
她有很多疑惑,需要堂主為她解答。
等她趕到時,堂主緊蹙雙眉的看見她雙手空空,“我飯呢?”
洪連:“......“您還真是享福來了。
“沒做?!?p> “沒做?!”秦艽瞪著她雙眼渾濁的眸子。
“沒錢買米?!焙檫B想逗逗她。
“......兒媳你是來和我這個老人家來哭窮了,你瞅瞅我這還能有啥值錢的?呵,看樣子是我這個老不死的拖累你們小夫妻了?!鼻剀捶艘粋€白眼,哦不,不翻也是白眼。同時她還忿忿的拍了拍桌角,以示她強烈的抗議。
“......”堂主您老人家角色進入的真快。
洪連不和她插科打諢了,正經(jīng)道:“堂主,是因為我法力消失了,要不然我就變出一些米糧來了?!?p> 秦艽看似沒有動作,但洪連察覺到堂主在她身上停留了些許片刻,再加上她那用下巴看人的姿態(tài),洪連就知道她剛剛是鄙夷的斜睨了她一眼。
仿若在說,別說你法術消失了,就算你法術在你能有多大能耐?
繼而聽到堂主道:“多大點事,早說我給變出一屋子米來,就怕你們吃不完?!?p> 接著堂主用著她那枯槁的手臂輕輕的拂了一遍衣袖,桌上本應現(xiàn)出秦艽幻化的物品,然而此時卻空空如也。
秦艽皺眉,再次施法。
然而......期待出現(xiàn)的東西還是沒有。
她們兩人面面相覷,神情困惑,為何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