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里。
秦艽帶著邢茉立馬出發(fā)去尋找曉鏡瓶的下落,既然巖陀說他與洪連腕上的發(fā)絲就是朝著曉鏡瓶飛去的,那么也就是說只要找到了曉鏡瓶的地界,也就找到了洪連的下落。
但是,曉鏡瓶的地盤隱藏的極具微妙,并沒有秦艽想象中的那么好尋。
哪里會像街頭上其他鋪面——如“改頭換面”“三世情緣”“極樂境”等地界,明晃晃掛著自己的招牌,恨不得將所有的骷髏怪都吸引過來。
秦艽和邢茉尋了幾圈也沒有找到什么蛛絲馬跡。所以,最后猛然頓悟的秦艽換了尋找目標,不再去尋找什么曉鏡瓶,而是直接探查街頭上的骷髏怪誰的脖頸間散發(fā)著幽幽的紅光,畢竟,這才是最直接找洪連的方法,盡管......費眼。
默默跟在一旁的邢茉因為與洪連沒有什么獨特的聯(lián)系,也只能靠著秦艽一人賣力尋找,于是她埋頭思忖著先前蔣侍者和她們所述——曉鏡瓶有反射空間,幻化場景之效。
那就是說明眼前不一定為實。
因為它會變幻。
而且蔣侍者也說了曉鏡瓶是在三世情緣鋪面附近,那么其實她們就只要在三世情緣附近尋找就行了。
想到這,邢茉連忙道:“堂主,其實咱們把范圍縮小到三世情緣附近就可以,因為蔣侍者說了曉鏡瓶是在三世情緣附近的。”
秦艽頓住腳步,欣慰地點點頭,看著她問道:“邢茉,我問你,咱們在三世情緣周圍逛了多少圈了?”
邢茉若有所思了半響,絲毫沒有聽出秦艽語氣里的揶揄,竟真的去細數(shù)了一番,認真回道:“不下十遍了?!?p> 秦艽依舊點點頭,微笑道:“很好。”倏然,她臉上的笑意一收,咆哮道:“這他媽的腦子壞掉了都找十遍了還不換地方?不然等到找上百遍再走人么?”
邢茉:“......”
邢茉巍顫顫的站在那里,不敢再開口,生怕再迎來堂主的再一記威猛的吼聲,若不是她拼死將雙腳扣在地面上,估計都要被堂主的口風給掀到天上去了。
話說兩人談話間,早已從三世情緣走過,在路過的各個骷髏怪身上也沒有瞧見有誰脖頸上閃著紅光,所以兩人就繼續(xù)順著道路朝前走,與迎面而來的三三兩兩骷髏怪擦肩而過。
果然,今夜的鬼市真如同牌匾上的兩只骷髏怪所說,似是有大型雜耍的表演,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飛逝,街頭上流竄的骷髏怪越來越多,在夜明燈的映襯下流動的人群就像是一條雪白的玉帶,筆直的流淌著。而置身其中的兩人,感受到的熱鬧也與外頭的集市不相上下,依舊擠過擁擠的人群朝前走著,尋著。
“堂主,堂主,慢一些,我跟不上了?!币娗剀吹牟阶釉絹碓娇?,就快要隱匿在前方的一眾骷髏怪中,嚇得邢茉喊住她。
因秦艽的身段與洪連的身段不相上下,兩人的身高相比起嬌小的邢茉顯得高挑纖瘦,邁出的步子也比邢茉的步子大得多,加之秦艽尋人心切,步子更加飛快,自然,邢茉不得已在身后追著她的步伐。
一心尋人的秦艽聽到了她的叫喚,立馬止住了腳步,一把拽過她的手腕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心中,難得寬心囑咐道:“不會丟下你的?!?p> 邢茉點了點頭,像是個被護主的幼崽似的一路緊趕慢趕的跟著。
堂主能夠在骷髏怪中分辨得出她,可是她分辨不出哪個是堂主,所以她可不能走丟了,要不然找完洪姐姐又要麻煩堂主來尋她了。
她是來幫忙的,可不是來幫倒忙的。
見有人牽著自己朝前走著,邢茉活像是個乖巧懂事的孩童隨著自己的長輩入了熱鬧的集市,認真的四處打量起來,突然一個奇特的場面撞進了她的視線里,她看得有些呆怔。
只見一群骷髏怪圍在一個鋪面的門口,此時用手輕點自己的臉龐,白花花的骨架搖擺著,似是沉迷在欣賞自己的美貌之中,無法自拔。
若說是一兩個倒也不會讓邢茉這么格外關(guān)注,奇在奇在門口站的就約莫八九個,那鋪面里頭的更是擠作一團,擁擠得就連行走的空間都沒有。
且這鋪面的名字格外讓人通俗易懂——改頭換面。
邢茉心里不禁暗想,難不成真的能夠改頭換面?
她心里格外好奇,但想著現(xiàn)在尋洪姐姐的下落更為重要,便按捺住內(nèi)心的好奇收回了眼神,繼續(xù)朝前走著,但下一秒,就感受到牽著她的那股力量直接就朝著鋪面奔去。
邢茉詫異的看著向改頭換面飛奔而去的堂主。
她直接被堂主當個紙皮人扯到鋪面的跟前,步子還沒有站穩(wěn),就聽見堂主欣喜的聲音傳來,“我看到洪連了!”
原是因邢茉望著改頭換面的鋪面瞧入了迷,走路的步子就漸漸的緩慢了下來。自然,牽著她的秦艽察覺到了,便回頭望去,就見她一臉好奇的看著路邊的鋪面,隨之,秦艽跟隨她的視線一同望去,意想不到的是,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她看見了一絲的紅光,在一眾白花花的骷髏之中顯得格外刺眼。
那是她的銜靈墜發(fā)出的光。
不過這秦艽是個不識情況莽莽撞撞的主,行動之間一連三的撞到了好幾個骷髏怪,接著瞬間從她們的嘴里迸發(fā)出惶恐的尖叫聲。
原來是擦身而過時,秦艽二人正巧撞在了她們撫摸自己姣好面容的纖細手臂上,一個突如其來的撞擊,導致指甲直接在凝脂般的肌膚上重重的滑了一道,留下鮮紅的血痕。
“啊啊啊——”
“哪來的野小子,把老娘剛換的臉皮給刮花了!還不給我站??!”
“她奶奶的,我剛換的熱乎的俏臉面啊啊......誰那么不長眼啊!趕著去死嗎!”
“哦喲,奴家的臉,奴家用陽間壽命換來的臉......究竟是誰?!是誰這么沒眼力見的!”
秦艽尋人心切,充耳未聞,倒是耳力敏銳的邢茉一下就聽到了,連忙回頭滿臉歉意沖她們道:“抱歉抱歉,要事在身,實在抱歉?!?p> 但那些愛美至極的婆娘怎么會饒過她們,尤其是這種絲毫沒有賠償?shù)牡狼福趺纯赡茏屗齻儌z走。
其中離得最近的那位骷髏怪,也是傷勢最為嚴重的最為生氣的。因為她正好是一只手掌輕托著自己的臉頰,剛換上的臉皮還沒有完全和自己血肉融合在一塊,活像是塊面皮糊在臉上,剛好被秦艽二人一撞,臉皮直接從嘴角撕開,皺皺的一團都擠在耳前,就像是后半邊臉都變成了皺褶不堪的蒼老面容。
這怎么能忍?怎么可能忍?
明明前一秒還是個貌若天仙的姿容,現(xiàn)在這個,是個什么玩意兒?
那個骷髏怪一臉盛怒的抓住落在后頭的邢茉,狠狠的拽住了她纖細的骨頭,咯咯作響,“道歉作何用?值幾兩銀子?奴家要你們把臉皮賠給奴家!”
而此刻,秦艽也在人群中迅速的發(fā)現(xiàn)了那個帶著銜靈墜的人,一只手瞬間的擒住了她,道:“終于找到你了,洪連,隨我們回去?!?p> 頓時,四個人就這樣互相牽制的堵在了擁擠的人群之中。
邢茉驚恐的看著身后的骷髏怪,雖說那婆娘與其他骷髏怪長相一致,但此刻莫名覺得那人從內(nèi)到外散發(fā)著一絲的寒意,籠罩著弱小的邢茉。
而秦艽看著眼前骷髏怪胸前的銜靈墜,快速的揚起一只手,毫不客氣朝洪連的腦袋拍去,“叫你來這地方玩,你一個人丟了搞得大家伙都來找你,巖陀那崽子都快瘋了,還不跟我們回去!”
隨著秦艽的這一聲清脆的一拍,四下頓然安靜,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緊接著所有骷髏怪的目光都朝著秦艽望過來,他們手心里拳頭隨之握緊。
見這架勢,秦艽不由得心虛的退了幾步,我去,這是要,要干嘛?腳步突然被身后的人給絆住,她以為是邢茉,倚了上去,輕聲道:“這個地方奇怪的很,我們還是早早把洪連給帶走吧?!?p> 被倚之人冷哼了一聲,“店家豈是你們想帶走就能帶走的?做夢!勸你們還是想想怎么賠償奴家的臉皮吧!”
秦艽登時像魚打挺似的從那人身上彈開,目光尋去,才發(fā)現(xiàn)邢茉被那人給擠到另一處去了,她雙手一拽,就把邢茉和洪連在骷髏怪群中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不知事情緣由的秦艽直接回道:“什么臉皮?你不就是個骷髏怪哪里來的臉皮?”
突然,她又想起這人說的前一句,難以置信道:“店家?什么店家?這鋪子的店家?!怎么可能?洪連她怎么可能是這店家?!”
這時,被秦艽抓住手腕的“洪連”這才幽幽的出了聲,“姑娘,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什么洪連?!?p> 儼然是個男子的聲音,稚嫩中帶著些倨傲。
說完,他直接把秦艽的手給拂開,遠遠的退后,做足了袖手旁觀看戲的模樣。
秦艽一臉愕然,拽著洪連的手僵在半空中,這怎么會?他脖子上帶的分明就是我的銜靈墜,這人既然不是洪連那他是誰?
且......那個男子竟一直都帶著我的銜靈墜?
秦艽輕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心里萬分悔恨,該死,當初送出去的銜靈墜太多了,根本就想不起來到底是誰?。?p> 僅僅在無區(qū),剛來到繼邪堂的男橋人秦艽就特別關(guān)照每人都送了一個,實在是因為有些橋人法力不忍直視,她權(quán)當是個辟邪護身的好東西,儼然忘了還有這之外的作用,所以堂內(nèi)對秦艽死心塌地的男橋人幾乎占了大半。
緣由便在此了。
這時,一旁其他的骷髏怪登時就將秦艽的邢茉給圍了起來,尤其是另外幾位給扯開了臉皮的幾位,語氣森然道:“骷髏怪為何就不能沒有臉皮了?你們現(xiàn)在不也是骷髏怪難道你們出去之后就不需要臉皮了么?既如此,不如將你們的臉皮賠給奴家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