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做什么呢？”一年級的陸景辰看著張安坐在地上，別的同學(xué)都在踢足球，只有他孤零零的在一邊。
“沒做什么?！睆埌睬又Z諾的抬了一下頭。
“為什么不來一起踢足球呀?！?p> “他們笑話我是孤兒。其實我有爸爸的，只是他不經(jīng)常來看我。”
“那就不能踢足球了嗎，我把我爸媽借給你就好了?！毙￡懢俺揭荒樥J(rèn)真。
“你騙人，怎么會有人把爸媽借給別人的?！毙埌惨荒槻恍?。
“不騙你，你來踢球我就借給你。我保證！”張安盛情難卻，被陸景辰帶進(jìn)隊伍里的張安似乎也被接受了。
陸景辰也沒有食言，那是張安第一次見到裝修這么漂亮精致的房子，屋子里還散發(fā)著清新的花香。
“這是景辰上小學(xué)第一次帶朋友回來呢，多吃點?！瓣懢俺綃尳o張安和陸景辰夾菜。
“謝謝阿姨。”張安吃著豐盛的飯菜，原來有媽媽的感覺是這樣的。陸景辰眉眼里的溫柔和從容簡直是從媽媽那復(fù)刻來的。
從那以后張安都和陸景辰形影不離，即使他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陸景辰品學(xué)兼優(yōu)，張安每天靠抄陸景辰的作業(yè)度日；陸景辰打籃球，張安打架；陸景辰彈鋼琴，張安談戀愛。
他們就像明暗的交界，永遠(yuǎn)沒辦法融合卻也最靠近。
在他們高一的一天，校門口突然堆了一群外校的學(xué)生。他們沒有穿校服，乍一看像沒上學(xué)早早步入社會的青年。放學(xué)的大軍洶涌而出經(jīng)過這群人，時不時遇見幾個熟悉的面孔。
“哎呦，這不是華中的扛把子嗎，這架勢來打誰呀?！庇薪慌笥褟V的人一眼就看出來站在門口的是誰。
“陸景辰，老子今天要打死他?！鳖I(lǐng)頭的人踮著腳，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他怎么了，為什么要打他啊?！?p> “這貨勾引我女朋友，咳……呸!”領(lǐng)頭的在地上吐了一口。
“用不用我?guī)兔Π??！蹦侨擞X得有戲看，有架打頓時興奮起來。
“不用你們幫忙快走吧，在門口聚堆一會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麻煩?！?p> “就是那個?！辈灰粫陀幸粋€報信的跑過來給領(lǐng)頭的指。其實陸景辰一點也不難認(rèn)，人群中他總是高一點，白一點。領(lǐng)頭的開始掂量如果單挑的話這家伙的戰(zhàn)力值是多少，看他白白嫩嫩的樣子應(yīng)該挺不經(jīng)打的。
“陸景辰是吧，你過來一下。”
陸景辰看過去，一群不認(rèn)識的人，也沒穿校服。像狼群盯一塊肉一樣看著他。如果不跟他們走，在校門口會引起混亂。陸景辰向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帶路。領(lǐng)頭的上來鉤住他的肩。
這塊地方很隱蔽，不怎么也有人經(jīng)過。張安總在這跟人打架，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來這解決糾紛。
“你知道章媛吧。你膽子挺大啊，我袁哲的女朋友你也敢勾引?！痹芡屏岁懢俺揭话?。
陸景辰看著角落里看戲的女生，原來是章媛，那個跟自己表白無數(shù)次被拒絕的女生，有男朋友還來追別人真是惡劣?，F(xiàn)在應(yīng)該是氣急敗壞了在報復(fù)自己。
“章媛？我勾引你？”陸景辰憋不住笑。
“你每天都給我送早餐，飲料煩死了。我都說了我有男朋友了你還這樣你什么意思啊。”章媛演技一絕，說的陸景辰都快相信了。
“章媛，你做夢呢？就你？”陸景辰對于這種人一點都不想多說，幾個字就讓章媛羞愧難當(dāng)，也讓袁哲氣的一拳就回打在陸景辰臉上。陸景辰心想，完了，他們?nèi)硕嗖恢罆淮虺墒裁礃樱绻麖埌苍诰秃昧恕?p> 仿佛因為是發(fā)小，有了心電感應(yīng)，張安救世主一樣出現(xiàn)了。當(dāng)張安看見陸景辰流血的嘴角，瞳仁也被染紅了，他發(fā)狠的一拳一拳砸在袁哲臉上，力氣大的袁哲無法回手，袁哲帶來的人被張安打一拳就不敢靠近了。
“張安!行了，你想打死他啊!”陸景辰從沒見過這樣暴走的張安，眼神狠的像要殺了袁哲，袁哲的臉已經(jīng)血肉模糊，本來是來打架的，現(xiàn)在都變成拉架的。
“快滾啊?！标懢俺嚼埌玻瑢λ麄兒?。一群人抬著半死不活的袁哲跑了。
“你瘋了張安，干嘛下死手。”
“對不起陸景辰，看見你流血我忍不住?！皬埌策€是久久不能冷靜，蹲在地上渾身顫抖，這個動作像極了陸景辰第一次和張安說話時的樣子。
袁哲鼻骨骨裂，牙也掉了兩顆，如果恢復(fù)不好可能會破相。
天色黑了，這幾天都有雨，張安沒拿傘，趁著雨下大之前要趕緊回去。張安拎著剛買的晚飯走過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突然毫無防備的后腦就被重?fù)袅艘幌?。之后就被拖到了黑暗處被痛打，頭發(fā)暈，毫無還手之力只能默默承受。
“哦，是袁哲啊?！皬埌策@樣想著。
“這不是張安嗎，你怎么了張安。”王萱突然撐著傘擋住了張安上空的大雨。
班長組織全班同學(xué)去看張安，桌子上地上擺滿了水果?？上埌彩冀K沒有清醒過來看他們一眼。張安的奶奶本來就睡得少，此刻一動不動的坐在病床前祈禱孫兒睜開眼睛。
沒想到，半夜張安突然就起來干嘔。張安奶奶趕快叫來醫(yī)生，張安雙側(cè)瞳孔放大，光反應(yīng)消失，需要緊急做開顱手術(shù)清除淤血。張安再一次被推進(jìn)了急診室。但是因為已經(jīng)蔓延到腦干，張安不治身亡了。
這天，連綿一周的雨終于停了，如同張安戛然而止的鮮活生命。陸景辰參加張安的葬禮，全程都沒有哭，他的淚腺不工作了，大腦似乎也不工作了。
“景辰，你還好嗎?！鼻褚夂林蹨I，拍了怕陸景辰的肩。見他也不想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你過去吃點飯吧，一天沒吃了?！鼻褚夂又鴦袼?p> “讓我自己待會吧?！标懢俺降穆曇衾潇o的像一潭死水。
嚴(yán)楨看著陸景辰靜默的樣子，從沒想到他會有這副模樣。相對于這種沉默，嚴(yán)楨更希望他能哭出來。
“陸景辰，你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p> 嚴(yán)楨坐在陸景辰對面。看著他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淡漠的臉上終于有了悲傷的表情。豆大的眼淚像開了開關(guān)傾瀉而出。
“嚴(yán)楨，以后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張安這個人了。他幾乎陪伴了我到現(xiàn)在的全部人生?！?p> “有人說，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沒有人記得你。只要我們活著，他就還活著。”聽到這句話本來已經(jīng)止住眼淚的嚴(yán)楨又哭了，這時候多說其實沒有什么用，但她就是不想他難過，她怕這個像火一樣炙熱的人被冷水澆滅。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請他去踢足球，我說我要把我爸媽借給他。然后他的眼睛就像有星星一樣亮起來了?！标懢俺胶蛷埌灿刑嗖谎远鞯哪?，無數(shù)感動的瞬間。根本無法用言語說明，最深刻的還是這一刻。
“就像那天我心里炸開的煙花，是一樣讓人動容的感覺?！标懢俺讲蛔杂X的說了出來。
“什么煙花?”嚴(yán)楨覺得她真的誤會了這個人，他并不像看起來表面那么玩世不恭，反倒感情非常細(xì)膩。
“以后我慢慢跟你說。你想聽嗎？”
“我想聽?！边@句話的意境簡直就像說“我愿意”一樣。但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嚴(yán)楨對陸景辰確實多了更多期待。
不巧這兩人說的所有內(nèi)容都被邱意涵聽見了。為什么和陸景辰認(rèn)識了兩年，不及一個才剛剛接觸不到半個月的嚴(yán)楨。一個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嚴(yán)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