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夏姨嘆了口氣,內(nèi)心焦急卻又幫不上忙。
“吱呀。”
門這時候被打開了,兩人齊齊向門口看去,臉上帶著希翼的光,會不會是小姐回來了?
因為除了衛(wèi)長歌,她們這個被冷落的小院是不會有人愿意踏進一步的。
合歡拿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合歡?”
夏姨疑惑的看著來人,她不是夫人身邊的人嗎?怎么會擔心這里來?
尺素不認識合歡,聽夏姨疑惑陌生的口吻,不禁也跟著疑惑。
“噓!”
合歡沖她們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回頭望了望門外,見無人看見,這才小心的關(guān)上了門。
“夏姨,我聽說你病了,特意帶了些吃食過來給你?!?p> 合歡將食盒放到破敗不堪的桌子上,拿出里面的細面饅頭和一些小菜,然后端到夏姨面前。
“你這是?”
夏姨疑惑不解,她們很少有交集,前院的人對她們視如瘟疫,避如蛇蝎,往常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會來看她。
“實不相瞞,小姐對我有恩,當年要不是小姐可憐我,用全部盤纏買了我,我也不可能進到衛(wèi)家,說不定這會兒早死了。”
合歡說著擦了擦眼角,“盡管我現(xiàn)在在夫人身邊伺候,但一刻也沒忘了小姐對我的恩情,如今知道小姐落入虎穴,我沒能力救她,只希望能照扶到她身邊的人,等她回來后能繼續(xù)有人照顧。”
合歡說的情真意切,淚水連連,忍得跟她有相似經(jīng)歷的尺素一起流淚。
“難為你有心了?!?p> 夏姨拉過她的手拍了拍,完全相信了她說的話,三個人擠在一起,放聲痛哭。
卻都無計可施。
上天有好生之德,總是不會虧待善良的人。
她們無可奈何,碰上了有的人能辦到。
“尹藜,去衛(wèi)府下拜帖,就說得衛(wèi)小姐幾次相助,感恩于心,特來拜謝?!?p> 謝南站在一個綢緞莊前,看著小姑娘大姑娘一個個笑容滿面的從里面出來,眼前不禁浮現(xiàn)出了衛(wèi)長歌的模樣。
“公子,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尹藜跟了謝南許多年,甚是了解他,知道他此次前去感謝是假,認識衛(wèi)小姐是真。
謝南負手而立,轉(zhuǎn)過頭看尹藜,等著他往下說。
“據(jù)探子來報,衛(wèi)小姐孤身一人去了林家,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來,只怕…”
尹藜說到這里,看了看謝南的神情,見他一臉平靜,沒什么異樣,放下心來,繼續(xù)道:“只怕,是被林家扣留了?!?p>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沒敢說拘禁二字,怕惹謝南不快,要知道公子發(fā)起火來,可是會死人的。
如今,一向不近女色的公子,突然對一個女人有了興趣,不僅調(diào)查她,還要登門感謝,只怕是紅鸞星動,不日家里就要添喜事了。
他可不能搞砸了公子的好事,不然,不僅公子不會放過他,家里的老太太和夫人們也不會放過他。
“林家?”
謝南蹙了下眉頭,林家扣留衛(wèi)長歌做什么?據(jù)他了解,林家比衛(wèi)家低好幾個等級,是個小門小族,林家的家主更是個謹小慎微,明哲保身的人,斷不會隨意招惹衛(wèi)家這樣的大家族,更不敢扣留衛(wèi)家人。
只怕是有人瞞著林家主,暗地里做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備馬,去林家?!?p> 謝南又看了眼綢緞莊,轉(zhuǎn)身離去。
“是,公子。”
尹藜趕緊領(lǐng)命,對著街頭就是一聲嘹亮的口哨。
很快,一輛豪華馬車像變戲法一樣出現(xiàn)在尹藜面前。
“公子,請?!?p> 尹藜從車廂里拿出腳踏,掀開車簾,一只手平舉于胸前,等著謝南壓著他的胳膊上馬車。
謝南轉(zhuǎn)過身,壓著尹藜的胳膊,穩(wěn)步踩上腳踏,威武的坐進了馬車里。
尹藜見他坐好,連忙收起腳踏擱于攆上,自己一個箭步跳上了車攆,拾起上面的鞭子對著馬屁股就是一抽:“駕!”
馬兒吃痛,嘶鳴一聲,立即沖了出去。
很快,他們就到了林家。
尹藜扶謝南下了馬車,再次吹響口哨,馬車向前狂奔很快消失在街上。
謝南抬頭看了下林家的牌匾。
牌匾不大,上面的“林府”二字卻是氣勢磅礴,恢弘大氣,透著書寫的人一身傲氣和不甘于命運的豪氣。
“倒是個值得一見的人。”
謝南目視前方,淡淡說道。
尹藜立馬上前敲門。
“砰砰砰。”
“來了?!?p> 里面?zhèn)鱽砑移偷穆曇簦瑫r門“咣”的一聲打開了。
家仆走出來,看著陌生的謝南和尹藜不解的問道:“二位是?”
“通知你們家家主,就說有位謝公子前來拜見。”
尹藜走上前,挺直胸膛說道。
“實在對不起二位,我們家家主今日有事外出,目前尚未回府,煩請二位改日再來?!?p> 家仆禮貌回道,轉(zhuǎn)身準備關(guān)門。
“慢著,我找你們家公子,林晏?!?p> 謝南適時開口。
家仆一頓,看了看謝南,見他氣宇軒昂,衣著華貴,渾身透露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和衿貴的氣質(zhì),連忙作揖道:“公子稍等,我這就是去通知我們家少爺。”
家仆很快回來了,“兩位公子,里面請。”
謝南和尹藜跟著家仆來到了林宴的院落。
一進院門,就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滾!”
幾個奴婢驚慌失措的從廳里跑出來。
領(lǐng)路的家仆咽了咽口水,不敢往前走。
“你下去吧,我們自己進去便可。”
尹藜看到了他的膽怯,適時為他解圍。
家仆猶豫著該不該走,他害怕因為違反家規(guī),回頭受林宴責罰。
但隨著“哐”的一聲巨響,他下定了決心:“多謝兩位公子?!?p> 話一說完,嗖的一下跑了,跑的比兔子還快。
謝南和尹藜對視一眼,眼里都有喜色。
尹藜率先走進廳里,朗聲道:“是誰這么大膽子,敢惹林少爺不快?”
林宴正準備砸一個陳列柜,猛然聽到這么一個中氣十足又帶著揶揄的聲音,立馬轉(zhuǎn)過頭,怒氣嚷道:“來者何人!膽敢私闖林府!”
尹藜也不怕他,依舊昂首挺胸,自信十足:“在下姓尹,名叫尹藜,是你讓我們進來的?!?p> 林宴“哼”了一聲,轉(zhuǎn)頭準備繼續(xù)砸柜子,剛才家仆是來報有人找他,當時他正在氣頭上,聽到有人來找罵,順嘴說了句讓他們進來。
現(xiàn)下,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的壞心情不但沒有得到絲毫緩解,反而更糟了,這個人看著不像是好惹的樣子。
“我不認識什么尹藜,速回吧?!?p> “不認識尹藜沒關(guān)系,認識衛(wèi)長歌就好。”
謝南從門口不急不慢的踱了進來。
林晏聽到衛(wèi)長歌二字眼睛瞬間一瞇,再打量一番謝南的穿著和樣貌,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醋意和敵意。
衛(wèi)長歌不接受他,難道是為了這個小白臉?而今,這個小白臉又登門找衛(wèi)長歌,擺明是來要人的。
他林晏看上的女人,豈有隨意讓人之理,即便他得不到,也休想任何人得到。
“什么衛(wèi)長歌,我沒聽說過,來人!速將這兩個不速之客趕出去!”
林晏沖著門外大喊。
由于他剛才的發(fā)脾氣,守在門外的家仆早就嚇得逃的遠遠的,此刻,倒是沒一個人出來應(yīng)他。
看著空空如也的門外,林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氣急敗壞的走到大廳門口,對著院子一聲大喊:“來人!”
總算有幾個耳朵好的家仆聽到了他的傳喚聲,哆哆嗦嗦的走進院里。
“少,少爺,有,有何吩咐?”
“混賬東西!耳朵都聾了!給本少爺把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家伙趕出去!”
林晏指著廳里的尹藜和謝南咆哮道。
“是,是,少爺?!?p> 兩個家仆低頭趕緊往廳里跑:“兩位公子,請。”
謝南也不惱,輕笑了一下,在一地破爛不堪的家具里,隨手挑了一把瘸腿的椅子,立在廳中央穩(wěn)穩(wěn)的坐了上去。
“今天不交出衛(wèi)長歌姑娘,我是不會走的。”
林晏嗤笑一聲,這是他的家,什么時候他這個主人不能說了算,要聽憑一個外人說的話。
“威脅我?哈哈哈,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林宴什么時候怕過威脅!還不快攆出去!”
林晏惡狠狠的瞪著家仆。
兩個家仆只能在威脅下去拉謝南。
哪知他們的手還沒碰上謝南,一股無形的力便打在了他們胳膊上,痛的他們捂住胳膊當場慘叫。
“想動我們家公子,先問過我。”
尹藜擋在謝南面前,無畏的說道。
“你敢動手!”
林晏大步邁進來,兇狠的與尹藜臉對臉。
還沒人敢在主人家動手,這是對屋主的不敬。
“尹藜。”
謝南輕喚了聲尹藜,尹藜聽話的倒退一步,立于謝南一側(cè)。
“我們并無惡意,只是想讓林公子放了在下的好友衛(wèi)長歌小姐而已,只要放了衛(wèi)小姐,我們立馬就走,絕不叨擾。”
先禮后兵,要是他還不肯放人,就別怪他欺上門來。
“衛(wèi)小姐是我請來的客人,正好酒好菜的在府里住著,住的非常舒心,憑什么跟你們走?!?p> 林晏也不再說不認識衛(wèi)長歌了,看這兩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八成是知道衛(wèi)長歌就在他手里,想要誆騙他們恐怕很難。
“是嗎?住的很舒心?那煩請衛(wèi)長歌小姐出來說一聲,若是真住的很舒心,我們也就放心了?!?p> 謝南寸步不讓。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林晏惱了,不想再跟他廢話,舉起就要去揍他。
“晏兒?!?p> 就在林晏的拳頭即將打上來的一刻,突然一道中氣十足的老者聲音響了起來。
林晏停住手,趕忙回頭,待看清院內(nèi)的人后,氣勢立馬萎靡下去,乖巧的喊了聲:“爹?!?p> 老者“嗯”了一聲,在剛開始為謝南領(lǐng)路家仆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的走進了廳里,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同他一樣年紀的婦人。
婦人在經(jīng)過林晏的時候,清晰的聽到林宴喊了她一聲:“娘”。
謝南見林家家主回來,秉承著禮貌為先,從凳子上起來,微微作揖:“林家主。”
林晏的爹坐到太師椅上,先是看了林晏一眼,接著看回謝南,臉色不郁:“不知這位公子跟小兒有何過節(jié),擾的親自上門來理論?!?p> 剛才的情形他看見了,林宴是要上去揍他的,雖然平時對這個兒子嬌慣了些,但能讓他氣到動手的地步,可見對方也不是善茬。
“林家主誤會了,我跟林公子并無過節(jié),只是因為林公子無緣無故扣留了在下的一位朋友,受朋友家人之托,特上門來希望林公子能放了她。”
“休要胡言亂語!”
林晏立即反駁。
“晏兒!”
林家主一聲怒斥。
“不知你說的朋友是誰?是你親眼所見他被晏兒扣留了?”
雖然訓斥了自己的兒子,但也不會聽取謝南的一面之詞就判定自己的兒子“有罪?!?p> “衛(wèi)家的嫡女,衛(wèi)長歌,林家主若是不信的話,大可招府里的丫鬟一問便知,或者招衛(wèi)小姐的貼身侍女過來詢問。”
林家主聽著謝南條理分明,胸有成竹的樣子,再看看林晏心虛的模樣,當下一拍桌子。
“來人!將公子院落的所有丫鬟家仆全部傳喚進來。”
不一會兒,廳里便跪滿了人。
“公子是否扣押了衛(wèi)家的嫡女衛(wèi)長歌?”
丫鬟家仆:“……”
“說!”林家主大怒,直接一掌將桌子拍碎了。
“是。”
幾個貼身丫鬟一哆嗦,趕緊說出了實情。
林老爺一聽這話,氣的胸口發(fā)悶,李氏急忙上前攙扶。
“老爺,晏兒也不小了。有什么事好好說,千萬別動怒啊!”
“唉……你看看你教育出的好兒子!真是慈母多敗兒啊!”
林老爺氣的直發(fā)抖,嘴上指責著李氏教子無方。
“晏兒啊,你也是,怎么如此的不知輕重。那衛(wèi)家是什么人啊,得罪了衛(wèi)家,這京城便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了!”
李氏也覺得林晏此事做的有些過火了。
“那又如何?反正我是絕不會將衛(wèi)長歌拱手相讓的!”
“今日你若是不將衛(wèi)姑娘交出來,我就權(quán)當沒有你這個兒子,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