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柯打開水龍頭沖了沖手指,但奇怪的是手指上別說傷口,就連一點劃痕都沒有。
事情變得越發(fā)詭異起來。
楊柯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他急忙想要脫下血瓶吊墜,但每次脫到耳邊血瓶吊墜又會自動戴回到他的脖子上。
“草,為什么脫不下來!”
他這下徹底失去了方寸,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都變得不再真實。
連續(xù)掙扎幾次后,楊柯渾身脫力的靠在墻上,他意識到自己被什么東西給盯上了,而且是他過去從不相信的東西。
鈴鈴鈴鈴!
鬧鐘的聲音再次響起,因為擔(dān)心早晨起不了床,楊柯設(shè)置了備用鬧鐘。
刺耳的鬧鐘聲讓楊柯從絕望中回過神來,他看著衛(wèi)生間外床上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想到自己今天如果不去上班,就會被扣掉八百塊全勤,他意識到,比起未知的恐懼,生存的壓力對他而言同樣迫切。
反正血瓶吊墜目前來看對他沒有什么威脅,先放著不管,上班回來再說吧。
楊柯的接受能力還算不錯,他很快讓自己重新振作,認真洗漱,然后將胡茬清理干凈。
換上衣服,出門上班。
【今日大霧橙色預(yù)警,請出行人員注意道路安全,駕駛?cè)藛T注意霧的變化,小心駕駛】
地鐵上正在播放今天的天氣情況。
大霧天氣已經(jīng)持續(xù)了大概有十幾天的樣子,一般持續(xù)半天,到了中午就會逐漸消散。
不過大霧似乎一天比一天更濃,剛才楊柯出來時,大霧的能見度最多只有一百米左右。
【創(chuàng)新北站到了,需要換乘三號線的乘客可在這里換乘,祝您生活愉快】
到站了。
楊柯收回思緒,下了地鐵。
他的工作是在一家恐怖谷小說公司做編輯,已經(jīng)做了將近兩年,如果不是因為最近的噩夢,他目前的發(fā)展勢頭,其實還算不錯。
到了公司,已經(jīng)有一些員工提前上班。
楊柯相鄰工位上的編輯名叫孟元航,進入公司不到半年,平日里非常努力。
他進來的時候,孟元航嘴里叼著油條,正在整理一些重要的文稿。
孟元航看到楊柯,趕緊把油條取下來道:“楊哥,你來啦,你今天沒吃早餐么?我這里有多買的一份,你要不要吃?”
看著孟元航精神奕奕的樣子,楊柯突然對他有些羨慕。
不久之前他也是這樣的。
楊柯?lián)u了搖頭道:“你吃吧,我不餓?!?p> 雖說他打定主意下班后再去思考血瓶吊墜的事,但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脖子上的沉重感可是實實在在的,所以他實在沒什么胃口。
楊柯坐在工位,打開自己的電腦,登上編輯的賬號后,郵箱里果然又多了不少投稿。
他暫時沒有去管,而是先打開聊天信息的幾條留言,其中一條是他手下的大神作者張有成發(fā)來的。
張有成事業(yè)早成,家庭美滿,他很喜歡在別人面前秀恩愛,哪怕是聊天信息里也不放過。
只是最近幾天張有成發(fā)的消息總感覺有些古怪。
楊柯打開張有成的聊天界面,從第一次感到古怪的聊天記錄開始看起。
2020.6.7。
張有成:楊編輯,我感覺家里好像在發(fā)臭,但我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臭味的源頭,我簡直快要瘋了。
楊柯:是不是廚房有什么東西壞了?
張有成:有可能,我去看看。
然后張有成發(fā)了一張他兒子的表情包,上面配了三個字“么么噠”。
2020.6.8。
張有成:楊編輯,今天家里大掃除了一遍,不得不說我老婆真的很能干,家里里里外外打掃完后干凈的就像是新家一樣,看著就連心情都舒服了很多。
他發(fā)了一張和妻子合影的照片,照片里夫妻二人對著鏡頭比V,看起來非常幸福。
不過楊柯記得對方之前已經(jīng)發(fā)過這張照片,這和他喜歡拍新照片的習(xí)慣有些不符。
2020.6.9。
張有成:今天是妻子的生日,我決定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楊柯:嫂子生日快樂!
這次張有成發(fā)的是一張蛋糕照片,但楊柯注意到蛋糕上面有一只蒼蠅,也不知道張有成有沒有注意到。
那天楊柯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提醒他為好。
2020.6.10,也就是今天。
張有成:房間的臭味已經(jīng)嚴重到無法呼吸的地步,我想搬家,但妻子對這里很是留戀。
這條消息是在六點零五分發(fā)過來的。
之前不是已經(jīng)大掃除了么,為什么又會有臭味?
到底是什么樣的臭味,連正常的衛(wèi)生清理都無法消除?
也是從六月七號開始,張有成的書就一直處于斷更狀態(tài)。
這是他一年來首次斷更,而且是一連四天。
再這樣下去,楊柯手里的推薦位恐怕就要給別人了。
但是張有成的書收益不低,他每個月的績效最少有三分之一來自張有成的成績。
楊柯不想輕易放棄這份收入,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這里,楊柯給張有成發(fā)去消息:張老師,您今晚有時間么?昨天我給嫂子準備了生日禮物,但因為工作太忙沒來得及送過去,我想今天送過去,可以么?
張有成的家之前楊柯去過幾次,是在介市有名的別墅小區(qū)里,名叫余江別苑。
幾分鐘后,張有成回復(fù)消息:當然沒問題,我家隨時歡迎楊編輯到訪,本來收到你的祝福就足夠了,根本不需要買禮物的,不過既然買了,那我今晚準備一桌好菜招待你。
楊柯:謝謝張老師,那今晚就打擾了,我下了班就過去。
發(fā)完消息,楊柯嘆了口氣。
之前一直很討厭額外加班的他,為了逃避下班后要面對血瓶吊墜的現(xiàn)實,他居然會選擇主動加班。
今晚去張有成家說不定能喝上點酒,酒精的麻痹說不定能讓他放松一些。
不過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今晚或許比之前還要更加難熬。
孟元航道:“楊哥,你嘆氣做什么?難道是在想這周六的團建?”
“團建?”楊柯一拍腦門,“差點忘了,還有該死的團建?!?p> 這次的團建好像是要去游泳館。
這才六月份而已,現(xiàn)在就去游泳館不覺得早了點么。
“楊哥你好像不喜歡團建?團建多好啊,那么多人一起玩兒,還能吃很多好吃的。而且楊哥你最近的狀態(tài)似乎不是很好,正好可以去放松一下?!?p> 孟元航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就進入了恐怖谷小說公司,一共也沒參加過幾次團建,所以現(xiàn)在還處于新鮮好奇階段。
楊柯兩年的工齡雖然算不上長,但對于團建,他還是能以過來人的口吻道:“等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團建上的勾心斗角,比起在公司里,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其是像他們這種將近二十年的公司,階級早已基本固化,各種小團體更是層出不窮,很多人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團建的時候和你一起把酒言歡、稱兄道弟,但是轉(zhuǎn)眼間第二天就能出賣你或者算計你。
不過楊柯并不打算告訴孟元航這些。
因為沒有意義,還可能惹一身嫌。
……
……
專心工作的時間往往會過的很快。
楊柯中午去禮品店挑選了一份不錯的禮物,然后等六點下班,他就直接收拾背包離開。
他們公司的工作時間是朝九晚六,每周雙休。
但盡管如此,準點下班的人,依然還是少數(shù)。
周圍大部分員工只是稍微的放松,或者討論去哪里吃飯然后再回來工作,有些則繼續(xù)埋頭工作。
之前楊柯每天也會延長一兩個小時然后再走,不過今天他是去辦正事,所以哪怕是卡點下班也走的理直氣壯。
余江別苑位于地鐵一號線余江站的不遠處,地理位置非常醒目。
從公司到余江站,坐地鐵中途換線一次,最多也就花半個小時的時間。
來到余江別苑小區(qū)門口,看著里面一棟棟高檔的別墅,楊柯內(nèi)心頗為羨慕。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才有機會住上這樣的房子。
楊柯現(xiàn)在還是八百一個月租房住,別說是別墅,他連普通住房的首付都掏不起。
拋去心中不切實際的幻想,楊柯在小區(qū)門口做了登記,然后進了小區(qū)。
張有成家的別墅是二棟四號。
楊柯找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口的路燈好像壞了一盞。
昏黃的燈光一閃一閃的,很晃眼睛。
張有成家的這棟別墅周圍安靜的有些滲人,就連光線似乎也比別的地方昏暗了許多。
楊柯來到別墅院外,正要去按門鈴,就在這時,他脖子間的血瓶項鏈突然自己抖動了起來,并伴隨一陣陣意義不明的詭異呢喃。
“約翰尼斯,阿道夫,約翰尼斯,阿道夫……”
聲音充斥著絕望的情緒,楊柯只覺得有無數(shù)只蚊子在耳邊嗡嗡作響,讓人崩潰瘋狂。
楊柯下意識用手捂住耳朵,但沒有任何作用。
同時血瓶的抖動的愈發(fā)劇烈。
給人感覺就好像它非常興奮或者非常迫切。
院門口的門鈴?fù)蝗粋鞒鲆粋€沙啞的聲音:“楊編輯來啦,怎么不按門鈴,光在外面站著?”
楊柯當然也想進去,但他感覺自己隨時可能崩潰,與其呆在這里,還不如趕緊去警局尋求幫助。
不過警察好像也管不了這種事。
“張老師,非常抱歉,我突然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辦,給嫂子的禮物我就放在門口吧,改日再來給您賠罪?!?p> 不管怎么說,這樣的狀態(tài)肯定是不能進去了。
“要緊事?哼,我看你是嫌棄我了吧。不就是斷更四天,我就算一直不寫你不也照樣有錢拿?!?p> 糟糕,好像惹張老師生氣了!
也是,把別人的禮物放在門口確實很不禮貌,他現(xiàn)在腦袋徹底亂了,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要知道別墅里面的人關(guān)系到他收入的高低,他根本得罪不起。
楊柯現(xiàn)在可以說是進退維谷,他努力讓自己在雜亂的聲音中保持一點理智,拼命思考著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既獲得張有成的原諒,又不用現(xiàn)在進去。
門鈴里傳出粗重的喘息聲,同時伴隨著明顯的咽口水的聲音。
楊柯愣了一下,這是吃東西的聲音,還是在生氣?
就在這時,他脖子間的血瓶項鏈終于停止了抖動,腦海中的詭異呢喃,也隨之消失。
從煩躁中解脫出來的楊柯,突然感覺眼前的世界清爽了許多。
他總算冷靜了下來,今天的見面還能繼續(xù)。
“不好意思張老師,我突然想起來那件重要的事是明天,不是今天,剛才是我糊涂了,還希望您不要介意?!?p> “咔咔咔……咳,這還差不多。”
楊柯微微皺眉,剛才門鈴里傳出來的是笑聲?
只聽一聲咔嚓聲,別墅院門的電子鎖自動打開。
楊柯走進院子,一股陰森之感撲面而來,讓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楊柯注意到,院子里的花,開的格外艷麗。
穿過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來到別墅門口,楊柯看到別墅的門已經(jīng)打開,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進去,便被里面擴散出來的惡臭熏得差點吐了出來。
我去,這根本不是正常的臭味吧,明顯是有什么東西腐爛掉了。
楊柯下意識后退了幾步,發(fā)現(xiàn)張有成已經(jīng)站在門口,因為他背對著光線,所以楊柯看不清他的臉。
但不知為何,楊柯感覺他一直在笑,而且是很夸張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