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那天從地下室逃出來也就沒事了,畢竟,也有親眼看那團惡心的軟組織生物離開,慣性思維是脫離了控制。
果然,還是太天真了么。
少年一現(xiàn)身,羅子衿依然惟命是從,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猶他士把手掌放在了她的頭上,不像在撫摸寵物,而是以一種極為莊嚴的姿態(tài),感覺接下來得發(fā)生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殺死你們的靈魂需要耗費我太多精力,而顯而易見的是,現(xiàn)在的我很虛弱?!?p> 猶他士闔眼低語道:“所以你們可以理解為,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我會對你們網(wǎng)開一面?!?p> 什么意思?
蹲沙發(fā)后的徐晃納悶了,不殺死靈魂?讓我變得和趙文姬一樣?
那豈不是我也會變得像他們一樣強?
好事??!
一念至此,徐晃竟有些興奮。
可從趙文姬的表情來看,事情并不會向如此愉悅的方向發(fā)展,她神色一變道:“你想把我們的靈魂封印在她體內(nèi)?”
“正確?!?p> “作為能容納三具靈魂的容器,我花了不少心思改造她。”
猶他士渾然不覺他說了什么,生命在他眼中,本就是視若塵土的東西。他把掌中的羅子衿當作器物,助他達成目的的工具。
至于這樣做的代價是什么,會對別人產(chǎn)生怎樣的后果,統(tǒng)統(tǒng)不在他考慮的范疇之內(nèi)。什么三綱五常四維八德,不過是用來教化人類的手段罷了。
那些所謂的大儒,早被歲月碾作塵土,與尋常人類并無分別。他們鮮紅的血液會干涸,枯骨也被黃沙風干,至此寂靜無聲。
只有他,猶他士。
在與時光漫長的斗爭中活了下來,并且會永久延續(xù)。
他是那些人不可企及的存在。
既然如此,又何必遵行他們制定的規(guī)則。
什么是惡,什么又是善。
不過是一些偽善者的定義罷了。
“住手!”
沙發(fā)背后伸出一只顫顫巍巍的手。
雖然沒露臉,也能真切感受到那份畏懼。
雖然怕的要死,想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可自己女朋友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他實在無法置身事外。
“傻子?!?p> 趙文姬罵了一句。
手無縛雞之力的你,這時候站出來又有什么用?
沙發(fā)后探出一只腳,徐晃調(diào)集全身勇氣,大大咧咧叉著腰,面無懼色地直面猶他士。
在見識了這魔頭的厲害后,徐晃意識到趙文姬沒有說謊。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如果她也不行,那么今夜無人能幸免于難。
猶他士睜開了眼睛,看著徐晃沒有說話?;蛟S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扶蘇的影子?大殿上,曾經(jīng)渾然無懼與他抗衡的身影,至今記憶猶新。
“扶蘇,你總說我是亂世奸臣,擾亂朝野罔視綱紀……”
“可你卻從未想過,當年若不是我,鄲國皇族豈能留下余脈?”
徐晃沒有扶蘇的記憶,并不知道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胸口忽然涌上一股滾燙的熱流,激昂與憤概的情緒支配了一切。
耳畔低語聲持續(xù),畫面如燃燒的紙卷,他的意識在逐步溶解。
嘈雜、急促且意義不明的沉吟聲,猶他士在竊竊私語,伴隨著頻繁的齒器撕磨,仿佛在歌頌某種古老傳承的秘咒。
他們都死了。
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靈魂與肉體分離,剝開了禁錮內(nèi)核的肉體凡胎,保留了獨立思考的能力。
這整個過程并沒有什么痛苦的感覺,就像剝開橘子的外皮,曝露出依附在果肉上的白色筋絡,然后瞬間將這些纖維素盡數(shù)抽出。
甚至連對死亡的畏懼都消失了,只剩下柳暗花明的豁然感。生前所有的耿耿于懷,記掛的事牽掛的人,都變得不再重要。
這種美妙的、看淡一切的釋懷感,并沒有維持太久。他們很快開始跌落,仿佛從云端急速下降。
升華的靈魂被壓制,重新灌入羅子衿體內(nèi)。這短暫、虛假的自由后,再次被監(jiān)禁。
乳白色的世界,沒有一絲瑕疵與污點,圣潔得像萬物初生之地。意象的世界里,所聞所見皆為假象。
三只阿飄大眼瞪小眼,干巴巴地尬在了那里。
什么情況?!
你們二位是誰???!
三個小孩裸足站在棉花糖般的卷積云上,他們彼此互不相識,卻又覺得彼此眉目間透露著一絲絲熟悉感。
“你是……徐晃?”
“你誰?。?!”
啪!
小女童一巴掌扇在了小屁孩臉上。
徐晃摸了摸自己的臉,好痛,咦……怎么滑滑嫩嫩的?
他這才留意到自己體肢的異常,格外的纖細、柔軟、膚若凝脂……
該不會從此開發(fā)了什么不得了的能力吧?
徐晃竟有三分驚訝,七分狂喜。
小女童抱怨道:“我還指望你能救我呢!”
徐晃一愣,這分明是羅子衿的聲音,剛還沒太注意,這抱怨撒嬌的語氣,絕對是她沒跑了!
可眼前這團阿飄男女不分,身高不足一米五,相貌稚嫩形體童真,哪里都不像自己那位成熟、知性、大膽且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女友啊。
另一位阿飄淡淡道:“如我所料,果然是三魂一體?!?p> 徐晃隨聲而去,一眼就認出了這位,他喜形于色道:“你是趙文姬!”
趙文姬漠然道:“看來我變化并不算太大。”
老實人搖頭說:“不,只是因為你沒有眉毛而已。”
聞言,趙文姬太陽穴上一根青筋彈了出來。
徐晃很遲鈍地完全沒有察覺,還美滋滋地以為這很好笑。
在另一方面,徐晃卻顯得很有求生欲。他擔心地看了眼羅子衿的臉色,發(fā)現(xiàn)并無太多反常,殊不知這卻是最大的不正常。
講道理羅子衿應該是不認識趙文姬的,按照以往的情況,她一定會誤會吧?不,就算她認為沒什么,也一定會想盡辦法證明有什么的!
可現(xiàn)在這一臉平靜的,搞的他好慌張啊!
是在密謀什么詭計,或者大招蓄力什么的嗎?
到底能不能給個痛快???
羅子衿對徐晃的尿性門兒清,畢竟二人你知我長短我知你深淺,這硬核關(guān)系也不是什么一天兩天了,所以她露出了相當寬容的表情。